第19章 (19)
肢離開了。
方寶寶有心把那東西掏出來看看,滿足一下好奇心,但是想着阿情還在房間裏等着,就将好奇心暫時壓後了,泡茶的時候她猶豫再三,最後選擇了菊花茶。
清熱去火,可能會很應景……
帶着茶水回到房間以後,方寶寶就發現鐘情正站在窗口,仔細的看就會發現她看的不是窗外的風景,而是窗花。
方寶寶:!!
她迅速的撲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了鐘情:“不要看啦!”
“很可愛啊。”鐘情壓低了聲音笑了一聲:“特別特別可愛。”
窗花是方寶寶自己剪的,剪得歪歪扭扭透着一股稚氣,有花形狀的,也有一些小動物形狀的,最重要的是,方母好像也愛極了女兒的手工,特意把那些稚氣十足的圖案繡在窗口旁邊的簾子上。
方寶寶害羞的都快爆炸了,頭埋在鐘情的背上,嗚嗚嗚的哼哼,要不是侍女敲門送水,她還能保持這個動作更久。
侍女送了熱水過來,好讓她們沐浴,鐘情輕輕地推了推她:“你先去洗吧。”
“你去你去,我一會兒再洗。”方寶寶是要趁着她洗澡的機會,把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全都藏起來,尤其是那些會讓她顯得十分幼稚的東西。
方寶寶一本正經的道:“你先去洗,我換個衣服,等第二桶熱水。”
“也好。”鐘情點點頭,先去洗了個澡,方寶寶瘋狂的到處搜刮房間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它們藏到床底,或者是更加隐秘的地方,比如說櫃子後面。
總之!絕對不能夠出現在鐘情面前!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身上也出了一層細汗,又為了圓謊,趕緊換了一身類似睡袍的衣服,等着去洗澡。
“寶寶。”鐘情喊了一聲:“幫我送件衣服過來,我忘了拿幹淨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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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寶寶的心髒嗖的跳了一下,她應了一聲,趕緊找了一件寬松一點的外袍,抱着往屏風後面走,一邊走一邊心髒狂跳。
“我……我把衣服搭在屏風上你自己拿哦。”方寶寶把衣服搭在上面,隔着屏風尤能夠看到一些影影綽綽,模糊的很,可是耐不住方寶寶自己會腦補。
鐘情伸出一只手臂,從屏風上把衣服抽了過去,她的手臂修長白皙,在方寶寶眼前一晃而過的時候,方寶寶就已經從她的手臂一直聯想到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是不是也是如此白皙的色澤。
臉好熱,她不停的用手掌扇動着臉頰,可是她身上最熾熱的部分是心髒,哪裏是扇一扇臉頰就能夠降溫的。
鐘情披上外衣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雖然已經仔細擦拭過,但是某一處肌膚仍舊挂着點滴水珠,衣帶勉強的束住,仍舊露出一抹白皙:“不知道明天要穿什麽好。”
“我讓下人把衣服拿去洗了,家裏有烤房,一晚上應該能烘幹的。”方寶寶努力的讓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到不該落的地方去,讓自己顯得正派一點:“你快去被窩裏吧,省得着涼,喝會兒茶看會兒書也行,我一會就洗完了。”
“好。”
侍女很快過來擡走了浴桶,換上新的熱水,方寶寶洗澡的時候心裏就仍然有一些心猿意馬,雖然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了,但還是會忍不住的緊張呢,尤其是……尤其是剛才看到的畫面,不斷的在她腦海裏回放。
她真的可以确定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因為明明是同性的身體,阿情有的她都有,可是只是沒有被布料包裹起來的一點白皙,就讓她口幹舌燥,整個人都感覺被架在炭盆上烤一樣。
阿情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也就是說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會這樣,穿着這件薄薄的,根本沒有辦法遮掩住全身的絲綢袍子,或者是……或者是穿一件她的肚兜在裏面。
啊啊啊!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讓她熱血沸騰,臉上的溫度根本就降不下來,方寶寶甚至顯得有些焦躁,萬一忍不住動手動腳了怎麽辦?會不會讓阿情誤會她很随便?很饑渴?
強忍着不要動手動腳……不可能啊!只要碰觸到的話,就無法忍耐的吧?一晚上不碰觸的話,會不會讓阿情感到冷落?
情窦初開的少女今天也在艱難的做着抉擇呢,她洗啊洗,洗了好久,洗到浴桶裏面的水都快要冷了,這才慢吞吞的爬起來,擦幹淨身體換上衣服。
換衣服的時候她還在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那麽積極的帶幹淨衣服過來?讓阿情給她送啊!
方寶寶換好了衣服,還偷偷的到鏡子那兒看了一下自己的臉,臉頰還是有點紅,不過一會兒可以找借口說是洗澡的時候熱氣蒸的,應該不會被察覺到什麽。
她搓了搓臉頰,假裝十分淡定的走向卧室,一想到鐘情這個時候可能躺在她的床上,蓋着她每天都蓋着被子,安靜的讀書或者是思考,她就有點腿軟。
方寶寶過去之後卻發現,鐘情坐在床邊上,衣擺根本就蓋不住她線條漂亮又白皙纖細的小腿,甚至膝蓋以上一半的大腿也是若隐若現的。
她正拿着一本什麽東西,慢慢的翻看,方寶寶自然而然的把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為了尋找話題還認真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鐘情在看什麽:“我屋子裏放了很多書的,聽說還有一些孤本,阿情喜歡的話可以慢慢……”
她最後那個看字實在是沒能說出來,因為鐘情手裏的書頁上,畫着的好像是……X宮圖!
55.第 55 章
她的房間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啊!肯定……肯定是阿情……不對, 阿情才不是那種會随身帶着X宮圖的人呢。
方寶寶大腦當中一片混亂, 表情都跟着僵硬了起來, 該怎麽辦……天啦, 根本沒辦法去看阿情啊!
她當機了很久,才迅速的伸出手一把合上了那本X宮圖,幹幹巴巴的道:“這個……這個是哪裏來的?”
“地上撿的。”方寶寶完全沒有發現她們家阿情的耳垂也是微微有些紅的,只不過鐘情更多的是探索的精神,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還可以這樣……
啊啊啊肯定是周姨娘!方寶寶握着小本本羞憤欲絕,她剛剛才想起來之前周姨娘塞給她一個小本兒, 她回來之後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絕對是周姨娘!趙姨娘在畫畫這方面特別的有天賦, 嫁給她爹以後才開始學的畫畫, 沒幾年就畫的特漂亮了,那X宮圖的風格, 很像趙姨娘的手筆,一定是周姨娘塞過來的。
“怎麽……怎麽這樣啊。”方寶寶氣的跺腳, 提前也不跟她說一聲, 讓她出了個醜,鐘情拉着她的小指:“要睡了嗎?”
方寶寶心亂如麻, 看看手裏的本子又看看鐘情, 最後還是沒忍住投入了鐘情的懷抱:“阿情,不是我不知羞, 是周姨娘偷偷塞給我的……”
“我知道, 而且……是很正常的事吧,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鐘情歪了歪頭:“你不想跟我做那種親密的事嗎?”
“我們的關系, 到最後的話這個也是水到渠成的吧,我反而要感謝姨娘。”要不然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做。
方寶寶手掌都在顫抖,死死的把自己塞在鐘情懷裏,太……太讓人害羞了,那種話她哪裏說的出口啊!阿情怎麽就可以這麽坦蕩呢?
鐘情知道她害羞,拉着她一塊倒在了床上,鐘情翻了個身,把她困在懷裏,握着她的手掌翻開了那本X宮圖:“一起看了看吧,總要學的。”裙,巴爾四無而林琳疚
方寶寶渾身滾燙,低低的嗯了一聲,等冊子翻開以後,她更沒有辦法控制了,眼裏看着冊子上的圖,不由自主的就給上面的人換了張臉,換成了她和阿情,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阿情……”她轉過頭,用手環住鐘情的脖子,額頭抵在鐘情的鎖骨那兒:“你……你想要那個嗎?”
她自己都說得渾身不自在,但心中的羞怯和緊張裏,偏偏還夾雜着一些期待,其實她也很想和阿情做那種親密的事,甚至只要想一想,就渾身發軟。
“我不急……”鐘情嗓音似乎有一些微微的低啞,她低下頭,輕輕的啄了一下方寶寶的額頭,然後從她眉心挪移下來,親吻過挺拔的鼻梁,嬌嫩的唇,最後兩張散發着驚人熱度的漂亮臉龐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其實沒有人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做親密的事,但是鐘情怎麽也是個女人,有多清楚對于女人而言,第一次是多麽神聖的一件事情。
對于自己的愛人要尊重,不該輕慢,這麽偷偷的做那種事,總覺得像偷情呢。
柔軟的身體也緊跟着貼在了一起,沒有任何的縫隙,方寶寶心中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小小的失望的,但她表現得很矜持:“那我們……”她想說的是,那我們睡吧。
“還可以做一點別的。”鐘情環住她的腰,兩個人貼得太近了,衣衫松散之間,白皙的腿和白皙的腿交纏在一起,體溫愈發滾燙:“其實我比你想的更渴望你。”
……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兩個人就起了床,其實溫存後的早晨,更适合躺在被窩裏,等到陽光灑下來,被子底下糾纏在一起的手腳軀體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但是百日晴來敲門了,好像有很着急的事情,兩個人趕緊換好衣服出去見她,百日晴被方家人引了進來,見到鐘情以後就一臉焦急的道:“掌櫃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鐘情匆匆告辭,方寶寶趕緊跟了上去:“我去看看怎麽了。”
方母暗自嘆息一聲,女大不中留啊。
百日晴一路上都在講,但是仍舊講的有些不清楚,她着了急:“總之……總之你回去之後就什麽都知道了!”
鐘情回到酒樓,穿過大堂走進院子就看到了宗政暮陽,魔教教主應該是很忙碌的吧?他怎麽這麽有空,距離上次過來才隔了多久?
“掌櫃的。”宗政暮陽站起來笑眯眯的道:“雖然很想敘敘舊,但是裏面的人……才是你更想見的吧,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鐘情跟他寒暄了兩句,然後走進了屋子裏,床上躺着一個人,她站在門口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甚至給人一種不敢往前的怯弱感,那是其他人從未在鐘情身上見過的特質。
“他還昏迷着呢。”百日晴小聲的道。
倒是方寶寶一瞬間就緊張起來,死死的抱住了鐘情:“我總覺得當年那件事并沒有那麽簡單,其中肯定是有內情的,阿情,你千萬不要沖動。”
她可還記得呢,鐘情曾經說過,要親手殺了荊祺,荊祺也說過,再見面的話鐘情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方寶寶害怕鐘情如果真的殺死了她的師兄,之後卻會後悔,可人已經死了,一旦後悔就是漫長的、甚至籠罩一生的陰影。
“我很冷靜。”鐘情的臉藏在門扉的陰影裏,看不太清表情:“他什麽時候會醒。”
“最起碼要三個時辰以上。”百日晴小心翼翼的道。
鐘情甚至沒有走上前去看一看荊祺,她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就很冷靜的轉頭去找宗政暮陽了,只不過吩咐了時金玉:“看好屋子裏的人,如果他醒了,絕對不要讓他跑了!”
“放心吧師叔,插上翅膀他也飛不了!”
鐘情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宗政暮陽還坐在那裏嗑瓜子,方寶寶特別賢惠的去泡了一壺茶,然後就要回避,被鐘情扼着手腕拖到了自己旁邊的座位上。
“我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讓你知道的。”
方寶寶心裏甜甜的,要不是因為旁邊還有個宗政暮陽,她都想湊上去親一口鐘情。
“教主,可否講一下前因後果?”
“畢竟斯曼在這兒,所以我這段時間還是比較關心瑜洲城這塊的,前不久我發現有一批人來了瑜洲城,在路上的時候就一直不停的打探掌櫃的你的事,我本來想率先出手,先把他們攔下,但是等我帶着人堵住他們的時候,地上只有一片的屍體。”宗政暮陽這個人特別的狡猾了,先隐晦的給自己邀了個功:“那個人就是在附近發現的,他傷的很嚴重,下意識把自己藏起來,本來想帶回去審訊一下的,但是他昏迷的時候都不停的在念叨‘阿情’,我覺得他和掌櫃的可能認識,就把人送過來了。”
“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多謝教主。”鐘情對着斯曼招了招手,正在老老實實掃地,然而耳朵豎得老高的斯曼迅速的過來了,特別乖巧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在了旁邊:“掌櫃的,你叫我嗎?”
能把斯曼調教成這樣也是本事,宗政暮陽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然後道:“我和掌櫃的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這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你還提的那麽開心,各種隐晦的提現自己的功勞?斯曼都忍不住的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能和教主做朋友是我的榮幸,不過感謝仍舊是要感謝的,斯曼這段時間表現的挺好的,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那麽斤斤計較一點賠償的錢了,教主把他帶回去吧。”鐘情當然不是準備用這個還人情,只是準備甩鍋而已。
“我看護法在這兒呆的挺開心的,不過教中事務衆多,的确也是需要他的時候了,可我實在擔心掌櫃的,這樣吧,讓他再留一段時間,怎麽說他也是個不錯的戰力,掌櫃的給口飯吃就行。”宗政暮陽老神在在的道:“等過幾天這件事結束了,再讓他回去就是了。”
他眼神中還帶着一點遺憾,似乎是因為沒能将這個包袱徹底甩給鐘情,斯曼滿頭青筋,特別的委屈,因為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蹴鞠,讓兩撥人你踢過來我踢過去。
他武功高強,英俊潇灑,聰明機智,除了稍微能吃一點還有什麽缺點?憑什麽這麽對他!
鐘情想想也是,雖然說他們酒樓當中戰鬥力不少,時金玉算是高手了,鐘希稍微差了一點,但關鍵時候也是很有用的,沒什麽武功的百日晴身上帶着一堆毒藥呢,誰小瞧她誰倒黴。
但的确是缺乏頂尖戰力的,斯曼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是論起戰鬥力來,的确是他們酒樓裏最強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跟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不要那麽見外。”
鐘情和宗政暮陽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
56.第 56 章【捉蟲】
且把斯曼再留上那麽幾天就是了, 他雖然吃的的确是多了一點,性子也蠢蠢的,而且說話也不知道挑點好聽的說, 但是好在最近老實了, 也知道幹活, 留着就留着吧。
宗政暮陽這一次過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送荊祺過來也只是順路而已, 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就離開了,不過他很貼心, 臨走的時候跟鐘情說了他在附近的據點,讓鐘情有事兒的話可以直接通過那兒聯系他。
送走了宗政暮陽,鐘情便回了房間, 方寶寶心中一直有所擔憂,見她神色不如平時那般自然, 便有一些緊張:“阿情, 等他醒了好好的談一談吧。”
“放心吧。”鐘情突然勾住了她的腰, 把人拉到自己的懷裏緊緊的抱住:“我冷靜的很,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希望吧。”方寶寶嘟囔了一聲,自然而然的靠近了她:“別松手, 再抱我一會……”她心中總是會有小小的不安, 只有跟她肌膚相貼的時候, 這些不安才會被徹底的清除掉。
“抱你多久都可以, 你知道我很樂意這麽做的。”鐘情輕笑着道。
兩個人不知道擁抱了多久, 畢竟對于正在熱戀期的人而言, 和對方在一起能滿足心中最深的渴望,自然就會忽略時間這種問題。
直到荊祺發出了一聲微弱的□□然後睜開了眼睛,他下意識扭過頭,想要看清自己身處何處,下一秒鐘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擁抱在一起,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甜蜜。
不等他看清楚,兩個人已經迅速的分開了,荊祺忽然睜大了眼睛,卧槽!他妹妹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是姐妹情深的對吧?肯定是的!
但他不會忘記之前認識方寶寶的時候,所見到的和知道的那些事,本來以為方寶寶喜歡的人是這個酒樓當中某一個員工,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他妹妹……
荊祺震驚之下都忘記了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是他多麽不願意來的地方。
“寶寶,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好好的跟他談一談。”
“好。”方寶寶臨走的時候還百般的囑咐:“一定要好好的談談。”可千萬別直接動手啊!
鐘情之所以讓方寶寶出去,并不是因為她還有什麽事情是自己喜歡的人不能知道的,純粹是因為她怕自己在談話過程當中會忍不住做出一些……總之,方寶寶不要看到就對了。
方寶寶離開以後,荊祺也冷靜了下來,他沉默的坐了起來看着鐘情,她長大了,長成了一個成熟穩重,卻根本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的女孩子。
“我知道你想知道點什麽,讓我慢慢的告訴你好嗎?”
鐘情拉了一個板凳過來坐在床邊,荊祺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他雙手交疊在自己身前,手指反複的用力:“是我得罪了一些……”
“如果一開口就撒謊的話,不必聊下去了。”
荊祺擡起頭,鐘情看起來沉默而又冷靜,仿佛把他已經看透了。
他苦笑一聲然後道:“你知道了什麽?”
“我那個時候年紀小,的确算是被蒙在了鼓裏,後來逐漸長大,反複的去回憶一些事情,總是能找到一些破綻。”鐘情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掌,她的指尖是在輕微顫抖的,于是只能緊緊的将手掌握住,掩蓋自己內心的顫動。
“對不起……”荊祺聲音沙啞,他想要藏住自己眼中的愧疚,最後卻徒勞無功,頹廢的往後仰了仰:“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這個人居然這麽愚蠢,在最不該的時候做了最錯誤的決定,于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能原諒我嗎?”
“不能!”鐘情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掌,她眼眶已經開始微微的泛紅了,那裏面的情緒很複雜,就算是方寶寶在這兒也看不懂。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絕望,我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像我眼睛看到的這樣,我不需要你那麽偉大,好像所有一切的東西都可以由你來背負,我恨不得……恨不得……”
荊祺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除了抱歉什麽都不會說,他頹然的眨了眨眼睛,最後小聲的道:“我……”
他想要解釋或者是說點什麽別的,但是一擡頭就會看到鐘情眼角的那抹紅色,猩紅猩紅的,像是要溢出血來一樣,心髒就忍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他終究是沒忍住,猛然從床上爬了下來,一把抱住了鐘情,遲來了許多年的對她說了一句:“請原諒我,但是我愛你。”
她眼中的悲怮終究化作了眼角滾落的淚滴,然後慢慢的伸出了手,回抱住了荊祺,她的手掌按在荊祺失去了胳膊的缺口那兒,來回撫摸,最後哽咽着,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誰也不能夠理解她的絕望,小時候以為自己生活在桃花源裏,師父愛她,師兄愛她,她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後來師兄殺死了師父,她的美夢破滅了,可是她還有最後的執念,去問一問師兄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為師父報仇。
後來年歲漸長,越發理智,然後不斷的不斷的回想當年發生的一切,真相一點一點剖析出來,心中只剩下絕望了。
在那一天夜裏,她為師父報仇,親手砍掉了師兄的一只手臂,并且将手中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大火蔓延,燃燒了她心中的桃花源,從此她無依無靠,無親無故。
鐘情說恨荊祺,不是在開玩笑的,她恨着荊祺打着為她好的旗號所做出來的一切決定,也深深的恨他以親情為名義的單方面付出。
可沒有無來源的恨,愛和恨這兩種情緒是很難徹底分開的。
“請原諒我好嗎?”荊祺哽咽着,他低聲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夠過得更好,所以當時沒有考慮太多其他的,我現在後悔了,你是我的妹妹,我應該很清楚你有多堅韌,也很清楚你不會像我想象的那麽脆弱易碎,我應該跟你商議,而不是自己做出所謂的為你好的決定,你恨我是理所應當的事,也沒有絲毫的虧欠我,阿情,我後悔了,你有那麽長那麽長的時間,是你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而我都沒有參與,甚至只能遠遠的偷偷看着,我真的很後悔,但我想我們還有機會,再回到以前,對嗎?”
“如果我說沒有了呢?”
“那也是我自食惡果,活該落到如今的下場。”
“所以你就從來沒有怨怼過,我讓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那只手,你用來握劍的手。”鐘情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肩膀:“你本來可以成為這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劍客!你擁有着那麽高的天賦,那麽光明的未來!”
“但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你雖然不是我的親妹妹,但在我心中跟親妹妹是沒有任何分別的。”荊祺死死的抱着鐘情:“重新開始吧,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我真的後悔了,我很想見到你能夠嫁人……”
說到這裏他卡了殼,最後沒忍住的笑了笑:“不嫁人,把她娶回來也行,我都不介意。”
聽着他吊兒郎當很不靠譜的話,鐘情終是沒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我或許就不應該妄想從你嘴裏聽到什麽靠譜的話。”
“所以不要生氣了,給你可憐的哥哥一個機會好嗎?”荊祺努力的裝可憐想要贏取妹妹的原諒,鐘情嘆了一口氣:“需要道歉的人是我。”
“是我,那些決定都是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做下來的,所以無論得到什麽後果,都是我自找的,這句話沒有說錯,所以你不需要因此而感覺到愧疚,如果非要認真的講的話,錯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他們,阿情,如果我們兩個都錯了的話,那就互相原諒吧,我已經浪費了夠多的時間,不想浪費更多的時間在那些不應該做的事上,拼了命的去遠離你,拼了命的擔心你知道真相,于是連靠近都不敢,那太可悲了。”
“好。”鐘情冷靜的擦拭掉自己眼角的眼淚,她心中仍舊會懷有愧疚,但終歸是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所以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的将一切都講給我聽吧。”
“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們的師父,也就是荊祺的親生父親,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男人,山底下的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事情,他也會出手去幫,因此在附近的名聲是特別好的。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男人抛妻棄子,做下過無數的惡事,荊祺就是那個被抛棄過的子,哪怕到了最後,他的父親也沒有想要承認他的身份的意思,連鐘情都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的師徒關系。
“他以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殺過很多人,害過很多人,鐘希的父親,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他師兄的弟子,後來年紀大了,某一天突然就發了善心,想做個好人,想離開魔教,魔教喜歡殺死有天賦的孩子的父母,将他們當作孤兒帶回去撫養,不是鐘希父親一個人的愛好,而是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你也是如此。”
“只不過你被帶回去的時候年紀特別的小,肯定記不得當年在魔教的事兒了,因為體質特殊,你最開始跟其他人不是以同樣的身份被養在一起的,而是單純的給我的父親拿來試藥,所有的藥物在你身上的反應都會比其他人要激烈,也就是說,如果服用□□,你會比一般人中毒更深,相反的如果是生病服用藥物,也會比一般人要好得快,我的父親如獲至寶,不停的将自己研制出來的各種藥物用在你的身上。”
“我的母親死的很早,大概是因為她愛的男人不愛她,早早的就抛下我撒手人寰了,只給了一個地址讓我去找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留下了我,大概是因為到達魔教的那一天,你正好因為劇烈的毒素所帶來的痛苦不停的哭泣,而我抱住了你,只是溫柔的安撫了一下,你就不哭了。”
“所以他良心大發,帶着你離開的時候也帶上了我,如果一直一直這樣下去也是很好的,可是十幾年以後,上一任魔教教主已經死亡,新上任的教主也就是鐘希的父親在某一天聯系了他,鐘希的父親發現了他的痕跡,邀請他回到魔教,以新發現的神秘藥草為籌碼,能讓人百毒不侵的毒物,能讓人陷入假死狀态的藥草,還有……還有更加神奇,傳言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物,就在那個時候我才猛然發現,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在你身上試藥,當初離開魔教也不是因為良心大發,只是單純的想要保守一個秘密,體內沉積了無數的毒素的你,幾乎是行走的藥人,兩種不同的毒物同時喂進你的身體,就會在你的身體當中發生奇怪的融合,毒素流轉在鮮血當中,這時候從你身上放出來的血,就是一種新奇的毒,無藥可解,藥物同理。”
“我不能……不能讓他帶你回去……”荊祺用僅剩的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渾濁的淚水從指縫當中不停的流淌下來,他試圖讓鐘情留在美夢裏,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妹妹,還因為她的一生都宛如一個笑話,養大她的人是惡鬼,疼愛她的人是流着惡鬼血脈,知道一切真相卻偷偷掩蓋的混蛋。
她的一生都活在欺騙當中,每一分每一秒,剝掉了光鮮的外皮裏面就是爛到了骨子裏的臭泥。
這多麽可悲呀,多麽可憐啊……
他寧願鐘情恨他,哪怕恨他一輩子也好,總要給她留一點溫馨的東西,讓她的人生不至于全部都是黑暗的,他不是罪魁禍首,也是幫兇,他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報應,是應得的。
所以鐘情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這只手也好,這張臉也罷,身上留下來的所有傷口,都比不過這些年來他對鐘情的欺騙和傷害!
淚水不停的從眼角流淌下來,止不住,直到鐘情的手指輕輕地幫他抹掉眼角的淚滴:“你也是我的光。”
57.第 57 章
她一生當中有兩束明亮的光, 一束來自于荊祺,一束來自于方寶寶。
或許是有欺騙的,可是那抵消不了荊祺帶給她的溫暖。
“所以我那個時候偶爾會昏迷, 并不是因為我的身體不好?”
而是因為藥物在她身體當中劇烈的反應, 讓她根本承受不住。
“抱歉, 我沒有發現, 我以為是以前……留下來的後遺症, 我沒有看透他披上了和善的皮之後,背地裏還在做那種事。”荊祺輕聲道:“而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以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一把火燒了那個地方,讓鐘希的父親找不到,這樣才能夠保證鐘情的安全。
“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 心中也不必有愧疚,你那個時候什麽也做不了,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我雖然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人, 但也同樣是什麽都不知道只由你來保護的人不是嗎?”鐘情輕輕撫摸着他臉上凹凸不平的傷痕,然後道:“哥哥,我不再向你道謝, 你也不向我道歉, 好嗎?”
“好……”荊祺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輕松, 他笑了笑, 然後道:“本來之前我想的是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以免打擾你的生活, 但我意外發現還有一股勢力在暗中盯着你這裏,跟魔教有關,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沖着鐘希去的,後來發現并不是。”
“所以你才跟他們起了沖突,差點搭上性命?”
“咳咳,那個是意外……”荊祺的确是有很好的天賦的,他少了一支手臂之後開始練左手劍,但終歸是不如天生的左撇子一樣靈敏,實力下降不少。
被鐘情盯得心裏有點發慌的荊祺,趕緊轉移話題:“當初鐘希的父親死得十分倉促,宗政暮陽輕而易舉的就拿下了整個魔教,沒有遇到一點像樣子的反抗,這本身就是不太合理的,所以我懷疑暗中還有一股勢力,在他沒有冒頭出來,但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盯上你。”
“能确定是哪些人之後就不需要太慌張了。”鐘情默默的推開荊祺:“不想死的話你還是回床上躺着吧,你的傷勢不輕,一時半會兒恐怕是好不了。”
“好的。”他特別乖巧的趕緊回到了床上躺下,老老實實的看着鐘情,乖的都有那麽點不像話。
“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了。”鐘情自己心中是有盤算的,說實話她還真一點兒都不慌。
畢竟慌張之前先看看她這酒樓裏都是些什麽人,單純論戰鬥力的話,斯曼絕對不遜于宗政暮陽多少,在如今的江湖上應該能排上點名號。
時金玉年紀差了一點,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