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司圖南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看着窗外很久都沒有說話。
夏決不知什麽時候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她的旁邊,拿走她手中的杯子, “司老師,那張紙上寫了什麽”
司圖南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被包在夏決修長的手掌中,有種溫潤的感覺,就像一塊暖暖的玉,她下意識地用拇指在對方的虎口處摩挲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夏決瞬間的僵硬。
“那是司珍珍的離家聲明。”她繼續說到,語氣平靜。
“有我這樣一個優秀的妹妹,她覺得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就是我們家的污點,所以她要出去闖蕩,在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一番成就之前,她不會回來的。”
“她還說拜托我爸媽幫她照顧孩子,因為不希望孩子在她丈夫那樣的家庭中長大,還特別強調不能讓孩子麻煩我一點,因為不想再被我看不起。”
“大概就是這樣。”司圖南删去一些細節大概說了那張紙上的內容,然後看着夏決笑了一下,但眼神空洞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我太了解她了,她不過就是想把矛盾轉移到我身上,也根本不是真心想要離家出走,她怎麽可能吃得了闖蕩的苦,不過就是故意表現而已。”
“要是沒有那場車禍,沒幾天她就會自己跑回來,然後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而已,繼續自私而不自知地麻煩着一家人。”
她又擡起頭, “可是她出車禍了,就那樣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走了,那張紙上的內容成了她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的話,是指證我害死她的證據。”
夏決輕蹙着眉頭,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想起周觀流調查到的事情,司海夫婦打了司圖南幾個小時,打斷了她的一根肋骨,紮進了肺裏,她差點就要窒息而死了。
“別怕。”他說。
司圖南低頭,看夏決将自己的手合攏在掌心,慢慢摩挲着,就像她曾經看到過一個男朋友揉搓着自己女友不小心碰到的腿,邊揉邊吹,一臉的心疼。
她又擡眸看夏決的臉,夏決表情很淡,但溫柔之外似乎多了一點她那時看到過的東西,她沒有勇氣再想下去,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個微笑, “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想已經沒什麽了。”
夏決松開她的手靠回自己的椅背, “你沒有任何錯,不用把自己困在這件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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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圖南點點頭, “嗯。”
“我希望看到你開心的樣子,所以以後要開心一點。”
夏決的眼神讓司圖南心跳加快了起來,她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居然和夏決雙手交握了,她還用自己的手指在對方的手背上蹭來蹭去!
腦海裏的情緒爆炸,點燃了她的臉,孟浪,她簡直是孟浪至極!
手足無措地搓了搓自己的腿,司圖南的眼神在繁盛的花木上跳躍,突然看到了一個有趣的東西,立馬轉移話題, “那是什麽”
夏決回頭一看, “好像叫白玉扇貝南瓜。”
司圖南過去蹲在那裏仔細地看,兩盆一共結了幾個小南瓜都是白色的,直徑十厘米左右,像個小飛碟,又好像一朵肉乎乎的花。
“好可愛啊。”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南瓜呢。”
她轉頭看向夏決,有些不好意思, “可不可以送我一盆。”
夏決點點頭, “我正有這個意思,走吧,我開車,送你和小南瓜回家。”
之後他将那盆觀賞南瓜搬上一輛SUV,送司圖南回家。
時間已經很晚,路上沒有太多的車,他看了幾眼後視鏡,默不作聲地深踩了一腳油門。
很快到了司圖南家樓下,夏決打開後備箱, “你能拿上去嗎”
司圖南幾乎是本能地說: “我可以,有電梯。”
說完之後又看了看那個方方的花盆,她笑得有些讨好, “要不麻煩你幫我到家門口可以嗎”
夏決笑着把花盆搬起來, “幫我把後備廂關上。”
司圖南關上後備箱,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她從側後方能看到夏決的手臂從挽起的襯衫袖口裏露出,因為用力,手臂上流暢的肌肉突出來,非常漂亮。
“就是這裏。”司圖南指着自家門口說, “那個……”
“我放在這裏,之後你就自己加油把它搬進去吧。”夏決把花盆放在她房門旁邊那個窗臺前的櫃子上。
司圖南感激于他的體貼,瘋狂點頭, “放心吧。”
“這盆風信子太陽曬少了,花劍沒有長起來。”夏決看着櫃子上的另外一個花盆說。
司圖南看着那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黃色花序,但因為陽光不足而矮小奇怪的風信子,愣了幾秒,然後笑笑, “沒關系。”
夏決下樓上了自己的車,想了想按照原路返回自己家中。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從後視鏡裏又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他撥通了周安的電話, “昨晚我讓你查的東西怎麽樣了”
“沒有,夏哥,沒有任何關于你昨晚從節目會場離開之後的行程洩露,我挨個兒都問過一圈了。”
夏決蹙眉,他很确定昨天晚上司圖南家樓下那邊有人在往這邊偷看,不是沖自己來的,難不成是沖司圖南去的還是說對方另有什麽目的
“好,知道了,你早點睡,明天早點來我家。”
挂了電話,他又打給了周觀流, “觀流哥,在忙嗎”
周觀流趕緊道: “可別,你叫我哥肯定沒好事,說吧,有什麽事情。”
“你幫我查個車牌號,他現在在跟蹤我。”
周觀流立刻嚴肅起來, “怎麽回事,在哪裏,要我過去嗎要不要給先生報告一聲”
夏決降低了速度,離後面的車近了不少, “先不要告訴我爸,我把車牌給你,你先查查,海A-75……”
“你先別挂電話,我立刻去問。”周流觀囑咐道。
夏決始終和後車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幾分鐘後,周流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那是海成一個車行的車,是用來外租的。”
“有人租車來跟蹤我能查到是誰租的嗎”夏決加快速度,慢慢将後面的車甩開了。
周流觀道: “不行,這會兒太遲了,要到明早車行上班才能查到,現在怎麽樣”
夏決已經兜了一圈,在後視鏡裏确認了一下, “我已經把對方甩開了。”
“那就好,明天我查查客戶信息再說,要是有危險的話,我肯定要向先生報告的。”
夏決沒有異議, “嗯,還有一件事,你想辦法幫我查查司圖南的姐夫,就是司珍珍那個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丈夫。”
周流觀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 “你自己都被人跟蹤了,你還有閑心思操心你的司老師這個反正一時半會兒查不出來,我上次去歧州也多少查了查,什麽都沒有查到,我都懷疑她姐到底結沒結婚,有沒有這個所謂的丈夫。”
夏決被那句“你的司老師”給取悅了, “謝謝觀流哥,司圖南那邊我不在的時候你派人盯着點,有情況一定要告訴我,我有什麽事情也會告訴你的。”
他又繞了一段,确定沒人再跟蹤了,才回到家裏,鞋櫃上放着司圖南臨出門的時候給他的東西。
“對了,我今晚來是要給你這個的。”司圖南從包裏掏出一個筆記本, “這是我寫墨玉骢的時候的一些設定,人物小傳啊什麽的,尤其是主角,我都做的特別詳細,你要是對角色有什麽疑惑的地方可以參考,當然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他想着司圖南說這些話時臉紅紅的表情,笑了笑,将筆記本放進了随身常背的雙肩包裏。
司圖南本來想着第二天再搬那盆白玉小南瓜的,但洗漱完都要睡覺了,她還是披了件外套出來,哼哧哼哧地把那盆小南瓜給搬了進去。
然後在開放式書房那張寬大的書桌靠窗那邊的角落騰出來一個地方,把花盆安置在了那裏,圓圓團團又白白嫩嫩的小南瓜,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她伸手摸了摸可愛的南瓜,這才自在地上了床。
今天一定是她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和葉庭結束了虛假的婚姻關系,意味着她某種意義上擺脫了父母的控制。
和夏決見了面,被對方肯定了自己作為個人的優點,得到了肯定,心裏産生了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難言的充實感。
以前她的內心總是很茫然,工作以外的時間常常會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意義,得不到父母親人的愛護和理解,她總是在想自己究竟是為什麽而活的。
今晚夏決讓她知道,她自己沒有錯,不需要父母的肯定來獲得價值。
【晚安,夏先生。】
給夏決發了信息後,她沒有失眠,幾乎一秒入睡,這已經是幾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情況了。
第二天她自然醒,感覺自己精神狀态非常好,給自己的小葫蘆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發了朋友圈之後,又做了一會兒手作,戳了戳羊毛氈。
突然,她産生了一個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念頭,于是興奮地打電話給米娜。
“娜娜,中午我請你和學長吃飯,然後我們去旅行吧!”
米娜的聲音有些含糊,顯然還沒睡醒, “啊,和葉庭吃飯然後去旅行哦,嗯……去哪兒,吃什麽”
司圖南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時間, “娜娜,已經十點了哎,你還沒起床嗎,叔叔阿姨該念叨你了。”
米娜打了個哈欠, “沒事,我不在家裏。”
司圖南疑惑, “不在家那你在哪兒”
“啊啊!我說錯了,我爸媽不在家,他們趁着假期出去玩了。”米娜哈哈笑一下了,然後突然悶哼了一聲, “嗯!唔……”
“你怎麽了”司圖南趕緊問。
“沒事,腳不小心踹到了垃圾上,你剛剛說什麽,吃飯旅行是吧,可以啊,你先和葉庭約,旅行的話,你想去哪兒。”
司圖南想了想, “我還沒想好,待會兒去查查,找個人少一點的地方,你只需要出個人就行,吃住玩我全包。”
米娜笑了笑, “知道了,天哪,這就是閨蜜是富婆的感覺嗎,怎麽會這麽爽,那你等我收拾收拾。”
說完米娜挂了電話,抱着被子起身,翻找着自己的衣服, “我要走了。”
一個堅實的胸膛從她背後貼上來, “有個富婆閨蜜很爽有多爽,比昨天晚上還爽”
米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背後的人推開, “拜托你別面無表情地在這裏開黃。腔,起開,我內褲去哪兒了。”
陳子真将她整個人拖進被窩裏, “我不起開,給司圖南回消息,就說你有事,去不了,這個假期你要和我在一起。”
米娜根本反抗不了他,被壓在身下呼吸都困難了,只能氣得紅着臉狠狠拍打他,巴掌扇在他的身上,啪。啪直響, “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為了你放南南鴿子!”
她被陳子真一只手就按住了,只能任由對方搶走自己的手機, “你幹什麽!”
陳子真解鎖手機,單手飛快地操作,發了條消息給司圖南。
米娜氣得要死,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手機密碼。”
陳子真扔了手機,看着米娜輕輕一笑, “夏決和傅驚軒兩個人的生日,很難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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