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對于米娜所謂的大作戰,前半部分司圖南還能理解,後半部分她就很難配合了。
“什麽找到好男人啊,還是不要了,我都不怎麽出門唉。”
米娜恨鐵不成鋼,“就是因為你不出門不社交,怎麽會遇到好男人呢?夢想不行動永遠都只能是夢想,難道你要等和葉庭離婚以後,就躲進你那個山洞一樣的房子孤獨終老嗎?”
司圖南想了想,“其實那樣也不錯……”
“不可以!”米娜捏住她的嘴,“烏鴉嘴,你要真的孤獨終老,那都是我這個閨蜜的失職!好歹你參與不多的也都是上流圈子,給我打起精神來,好男人多得是!”
司圖南被迫嘟嘴,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說到這裏,米娜不得不再次提出那個問題,“你說你到底為什麽看不上葉庭啊,多好的近水樓臺哦。”
“或許是因為我父母非要逼我們在一起吧,在我自已選擇他之前,我父母已經先選好他了,我反而不能再選他了,而且我覺得我的家庭和誰在一起都挺禍害的,學長對我有恩,我怎麽能恩将仇報呢。”司圖南苦笑着說。
怎麽可能沒有動心過,畢竟葉庭真的很好,可在很多事情的影響,和司海夫婦的強迫下,她看到葉庭就會莫名感覺窒息,那種心動的感覺也在不知不覺間早就消失無蹤了。
“我特別能理解。”米娜點點頭,“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喝牛奶,可我偶爾不喝,我媽就會逼我喝,久而久之我就再也不想喝了,這就是逆反心理。”
司圖南覺得好像就是這樣吧,點點頭,“差不多。”
想着自己了解到的葉庭,米娜也覺得司圖南和葉庭不合适,“咱就這樣,一邊撮合葉庭和郭芷晴,一邊物色好男人,等你一離婚,咱就直接進入戀愛,主打一個無縫銜接!”
司圖南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點點頭。
兩個人分開後,司圖南就回了家,剛進家門就收到了鄭穎的消息:【明天中午回來吃飯。】
鄭穎和司海對她從來都主打一個無事不上三寶殿,突然叫她回去吃飯,肯定有什麽事情,司圖南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還要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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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糊弄誰呢,我給你們學院的導員打過電話了,你明天根本就沒課,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你們學校找你!】鄭穎他們一直不知道司圖南在外面買房子的事情,還以為她一直住在學校裏。
司圖南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鄭穎能做出這種事,因為對方以前就做過,深吸了一口氣,她只能答應,【知道了,我會回去的。】
果然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一次次躺下又一次次起來,一會兒坐在書桌前一會兒去廚房冰箱裏翻找,總之就是無法靜下心來睡覺。
時間很快到了淩晨三點,她頭痛欲裂,卻又精神亢奮,被折磨得雙眼發青,最後只能絕望又焦躁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着天空發呆。
“為什麽沒有月亮呢……”她不由自主地喃喃,拿過手機拍了一下外面的天空,烏突突的只有一點模糊不清的雲影,因為陰天,光線很差。
她把照片發了一個朋友圈:為什麽沒有月亮呢?
就和那天晚上一樣,和她知道司珍珍出事的那天晚上一樣,天空黑沉沉的,沒有月亮,她一個人往火車站趕,手腳冰涼得厲害。
自從那天開始,她的生命裏面就再也沒有月亮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司圖南奇怪地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夏決發來的消息:【怎麽還不休息?】
司圖南很累,她很想睡,她的眼睛已經酸澀到睜開都難受的程度了,可是躺在床上她就睡不着,【嗯……構思新文,失眠,夏先生呢,拍夜戲嗎?】
夏決:【嗯,剛從片場回來,就要睡了。】
說完他發過來一個視頻,司圖南加載了很久才打開,高清不說,居然有三十分鐘。
視頻好像是用手機拍攝的,拍攝者似乎是在一個相對比較高的山峰上,面對着山谷,所以能看到不算很高的天空中的月亮,和被月亮照亮的森林。
畫面裏幾乎沒有什麽聲音,只有輕淺的呼吸聲和四周不斷傳來的蟬鳴,偶爾甚至會傳來貓頭鷹那種有些怪異地叫聲,但或許是因為月亮真的很亮,所以也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司圖南聽着那呼吸聲,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是你拍的嗎?】
【嗯。】
司圖南覺得有些好笑,【怎麽會沒變角度拍半個小時啊?】
【手機放在三腳架上,不小心點到了。】
沒想到那樣看上去自矜嚴謹的夏決也會做出這種事情,司圖南拿着手機走進卧室,倒在床上回複消息,【森林裏好安靜。】
【本來覺得沒用,但卻意外助眠。】
司圖南看着夏決發過來的消息,心裏很驚訝,眼皮卻有些沉重,她真的太累了。
【看着月亮睡覺吧,晚安。】
夏決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司圖南閉上眼睛,眼角無意識地滑下一道眼淚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回複夏決的消息了,可那陌生的呼吸和夏日裏的蟬鳴卻讓她無比放松,終于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手機的電只剩下一點點,打開還在她和夏決聊天的頁面上,她保存了視頻,想了想,給夏決回複了一條消息;【早安。】
之後她充了電,寫了一會兒老師布置的作業,又整理了新文的資料,看時間實在是沒辦法拖了,才出門打車,去往父母家。
路上有點堵,她到那兒已經十二點多了,一進門司海夫婦果然一臉陰沉地看着她,臉上都是不滿。
“我喊你吃個飯還要三催四請,你就不能早來一會兒嗎?難不成要我直接喂到你的嘴裏!”鄭穎吊着嗓子斥責。
司圖南已經習慣了,她就算是早來了,也不過就是給夫婦二人更多責罵她的時間而已,并不會有什麽變化。
她沉默地換下防曬服,走向餐廳。
“二十二歲的小姑娘,一天到晚穿着那黑漆漆的衣服,哪個男人看着你會有興趣啊!”鄭穎不滿司圖南的那件黑色防曬服很久了,“早晚有一天我非去你的宿舍給你把你那些黑衣服都扔了!”
“我紫外線過敏,太陽太大會長疹子。”即使不指望父母理解,但司圖南還是解釋道。
鄭穎果然不以為然,“太陽還能把人給曬死啦!就是矯情。”
司圖南沒有說話,看着餐桌上的菜,很簡單的幾道家常菜,而且又有那道醉蝦。
她在離醉蝦最遠的位置坐下來,“方方正正呢?”
“他們兩個今年開始就上幼兒園了,有你這麽當媽的嗎,連這個都不關心。”鄭穎不滿道。
司圖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擡起頭,情緒難得外露,“他們又不是我真正的孩子,也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媽媽,我關不關心的,有關系嗎?”
她不說這個還好,說到這個鄭穎更生氣,“我早就說了,讓你把戶口和葉庭的遷到一起,把兩個孩子的也遷過去,你非不聽,你要是這樣做,你們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人,孩子們也能姓葉,也是正兒八經有繼承權的葉家孩子了!”
司圖南整個人都呆住了,淺色的瞳孔縮起,白嫩的小臉滿是震驚,“你們在說什麽?難道還指望這兩個孩子去繼承葉家的財産嗎?你們在做什麽夢啊,住在葉庭的別墅裏,就真的把自己當成葉家人了嗎?”
鄭穎的表情雖然有些尴尬,但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她只是不願被人這麽直戳戳地拆穿打算,卻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錯,“就算是養子養女,那也是有繼承權的,怎麽就不行了?”
“要是學長的父母知道我們的打算,他們怕是要逼着兒子和我離婚,簽下老死不相往來的契約不算,還要把你們從這裏趕出去,讓你們流落海成街頭。”司圖南用筷子戳着碗裏的白飯,聲音軟軟地說。
鄭穎眼神不安起來,“說到底,你要是讓葉庭喜歡上你的話,他的父母他自然會去應付,這些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司圖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真的很想求求自己的父母,多少能要點臉,可是她說不出來,所以也只能沉默着,就當什麽都沒聽見。
司海給鄭穎使了個眼色,鄭穎總算閉嘴了,“先吃飯。”
司圖南食不知味地嚼着嘴裏的米飯,很快就把裏面的米飯吃光了。
鄭穎把醉蝦的玻璃碗往她面前推了推,“我專門做的,吃啊。”
司圖南看她,不帶情緒地慢慢道,“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個,我不喜歡吃醉蝦。”
“你吃它一口能死嗎?我今天我就不信了!”鄭穎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氣得眼睛都要凸出來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掰開她的嘴往裏塞。
司海輕咳了一聲,她才努力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司圖南看着他們兩個眼神來往,只覺得可笑,多一秒她都不想在這裏呆着,再繼續下去她就要窒息了,她垂下眼睛緩緩問,“你們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司海拿出手機,伸長胳膊放在司圖南面前,“這個新聞是怎麽回事?”
司圖南一看,就是昨天她看到的新聞,葉庭去機場接回過的郭芷晴的新聞。
“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那是學長的青梅竹馬。”
司海用探究的眼神看她,“沒別的了?”
司圖南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麽火急火燎地叫她回來了,她輕笑了一下,眼睛裏有了一點光彩,“這可能才是學長真正喜歡的人,我們結婚的時候她出國了,現在回來可能就是為了再續前緣,學長要是準備和我離婚的話,我會提前和你們說,把戶口本準備好。”
司海突然抓起醉蝦的碗狠狠拍在桌子上,裏面神色的湯汁撒出來不說,好幾只蝦都彈了出來,掉在桌子和地面上。
有一只離司圖南很近,腿還在動,司圖南緊緊貼在椅背上,死死盯着那只蝦,快要不能呼吸。
“你放的什麽狗屁!”司海拍案而起,指着司圖南大罵,“你說離婚就離婚!他葉庭想得怎麽那麽美,要離婚也行,分他葉家一半的家産再說!”
原來是因為這個。
司圖南慢慢擡起臉,她臉盤很小,眼睛很大,看着比實際年齡小一些,看着總是很天真,可此時那外人眼中純稚天真的眼睛裏卻盛滿了一種絕望的悲怆和豁出去的決絕。
“我和葉庭在領證之前就已經簽過協議了,他要離婚,我只能無條件接受,而且我沒有權利分他的任何財産。”
“啪!”劇烈刺耳地破碎聲傳來,那只裝着醉蝦的玻璃碗終究被司海砸在桌子上摔成了碎片。
裏面的蝦全都飛了出來,好幾只混雜着汁水蹦到了司圖南的衣服上。
她整個人瞬間緊繃,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肩膀縮在一起,脖子和額頭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司海大罵着什麽她完全沒有聽到,反應過來時,重重的一個耳光就已經甩在了她的臉上。
瘦小的她被打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了餐邊櫃上,眼前一片黑暗,嘴裏一股鹹腥味,她慢慢摸了一下,掌心全是鼻血。
她茫然擡頭,看着嘴一張一合,表情兇惡如夜叉一般的司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離開,她想回自己的家去。
“你給我站住!誰讓你走的!”司海一把把她拉回來,她頭暈目眩差點再次摔倒,雙手不由自主地撐在了餐桌上。
劇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她擡手一看,玻璃碗的碎片在她掌心割開了兩道深深地傷口,肉翻卷着,鮮血直流。
鄭穎這才拉住還要動手的司海。
司圖南的耳朵裏還是嗡嗡聲,半邊的臉都沒有知覺了,似乎手掌的疼痛也慢慢消失了,她眼神呆滞地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轉身踉跄着離開了。
鄭穎看着她的背影,拉住丈夫,“下次再說,你也真是,動什麽手,這下叫她回來更難了。”
說完她走到門口,把衣架上司圖南那件黑色的防曬服拿下來,如願以償地扔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