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司圖南呆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消失的天光,也不知道今晚有沒有星星。
“你今天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鄭穎死死盯着司圖南問。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能有什麽意思。”司圖南的聲音忍不住帶上了委屈,她很讨厭自己這樣,明明就應該硬氣的反駁,可她就是做不到。
“我不是說過了,只要我和你爸活着一天,你就別想離婚嗎?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和你爸爸!”
司圖南看着自己的母親,“到底是誰要逼死誰?學長現在或許不說什麽,等他有了喜歡的人,肯定是要和我離婚的,到時候怎麽辦?難不成要我死乞白賴地賴着他嗎?”
“那就賴着!”為了不讓外面的人聽到,鄭穎把聲音壓得很低,但卻因為嚴厲的語氣讓聲調很高,就像一根鈍鈍的釘子在鑿司圖南的腦袋,“我看葉庭也挺喜歡你的,你為什麽就不能主動一點!”
“因為我不喜歡他,難道我的感受就一點都不重要嗎?”她對葉庭只有感激,完全沒有男女之情。
“不重要!”鄭穎低喊,“那是你沒眼光,你矯情!和葉庭相比,你能碰上什麽貨色,都是垃圾!”
司圖南愣住了,她看着自己母親,眼神落在對方背後的博古架上,那上面擺了一些照片和擺件。
有司海夫婦的,還有他們和兩個孩子的全家福,還有他們和另外一個和司圖南長得幾乎一樣的女人的合照,還有一張被相框裱起來的紙,用很漂亮的書法寫着“希希”兩個字,可是沒有她。
這個家裏沒有任何一樣和她有關的東西。
門突然被推開,葉庭站在那裏,“南南,司機來了,我們走吧。”
司圖南看着母親咽回去的話,第一次慶幸,慶幸有葉庭和她一起來。
鄭穎還想說什麽也只能先憋回去,換了笑臉招呼葉庭,“小葉,下次再來啊。”
葉庭笑了一下,眼神卻平靜無波,“抱歉,之後一段時間會很忙,暫時沒時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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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算不上和緩,雖說了抱歉,卻是明白地拒絕,讓鄭穎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待要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上車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司圖南一直沒說話,她知道葉庭看了自己好幾次,可她實在是沒什麽心情說話,怕一張嘴就會沒出息地哭出來,所以她只能轉過腦袋,靠着車窗看外面閃過的路燈。
“你和伯父伯母關系好像不是很好,怪不得你不願意回家。”葉庭道。
“學長才發現嗎?”司圖南回頭,很驚訝,葉庭怎麽會沒有注意到這種事情,她平時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
如果葉庭真的感覺不到,也只能說司海夫婦太會掩飾了。
之前幾次見面,她父母都掩飾得很好,這次是因為她說了要離婚的想法,簡直就像是觸了二人的逆鱗,對她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了。
葉庭有些愣住了,他見過的司圖南從來都像個小兔子一樣,可愛的娃娃臉表情很靈動,委屈起來楚楚可憐,生氣起來也完全沒有氣勢,軟萌可欺。
可此時的她,卻好像被什麽冰冷的金屬包裹住了,讓他看不透了。
“抱歉。”
司圖南無法克制自己的委屈和憤怒
“抱歉什麽,是沒有和我商量就去我父母家,還是不顧我的勸阻,一定要和我回去吃這頓飯?”
葉庭愕然,回答不上來。
“學長你為什麽要和我家人接觸呢,當時我們領完證以後,你對我的幫忙就已經足夠了,完全不需要再和我家人來往了,但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司圖南看着他,“難道你喜歡我嗎?”
葉庭托着下巴打量司圖南,“要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你看我也沒有合适的對象,關系最好的異性就是你了,而且還不圖我錢,我應該也還不錯吧,要不我倆試試算了。”
“不可以。”司圖南原本漠然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成了一只一本正經的兔子,“學長你很好,我的确也不圖你的錢,但我們不能因為這種理由就在一起,這是很可悲的。”
唯獨這個她不能輕易妥協,她還想要去争取。
說到這裏她垂下眼眸,“而且我父母他們圖,他們是很貪婪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學長你早點遇到真心喜歡的人,然後和我離婚,不要和我家再有過多的接觸了。”
葉庭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雖然你的确不錯,不過我周圍太多好女人了,放心吧,這次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再自作主張去你家了,好吧。”
司圖南這才乖乖點頭,“那樣最好。”
氣氛輕松了不少,突然她又想到什麽,“對了,以後我爸媽給你打電話,你盡量也不要接,讓陳特助去處理就好了。”
“知道了。”葉庭拖長尾調道,“不是我媳婦,管得比我媳婦還多。”
車子停在司圖南小區門口,她跳下車,快步走回了家。
知道開門進去,看到自己熟悉的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氣,回到衣帽間換衣服,手指刮在麻料的衣服上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兩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腹的皮膚不知道什麽時候幾乎都被她撕完了,露出粉色的嫩肉和紅色的傷口。
她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掏出四個創可貼,幾乎不用看就熟練地把每個手指都貼好了。
癱在沙發上,她打開手機,驚訝地發現夏決的名字居然挂在熱搜上,話題是“#高冷直男夏決和卡哇伊的适配度”。
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詞條,司圖南點開話題,發現第一張圖片赫然是一張放大的手部細節圖,拍照的人設備不錯,即使放這麽大倒也不是很失真,細節基本上都能看得清。
夏決的食指上正是她給的那個有小兔子圖案的創可貼。
第二張是全身圖,是夏決說過那種反而容易被發現明星身份的僞裝,黑帽子黑口罩黑色體恤和牛仔褲,一身黑的走在路上,簡直就是冷酷到底的裝扮,可卻偏偏被人發現了手上卡哇伊的創可貼。
司圖南有些忐忑地給夏決發了條消息:【夏先生,抱歉,那個鏈接裏面是有那個膚色的普通款的。】
夏決很快就回複了消息,【已經斷貨了。】
什麽?不過年不過節,也沒有活動,怎麽會斷貨。
司圖南點開購物軟件,發現那款真的沒有現貨了,再回到微博,才看到剛才那個第一的詞條下,是另外一條熱搜,依然有夏決的名字——“#夏決同款創可貼”。
【我這裏囤了好多,要不我直接送你兩盒吧,不過都是這種卡通款,因為上次我買的時候,普通款也沒有了……】
發完才發現自己的話有問題,什麽人會随便送別人兩盒創可貼啊,而且哪有人一下囤那麽多創可貼的,太奇怪了。
她剛打算撤回,夏決已經回複了:【适配度不錯,謝謝司老師。】
司圖南突然一下笑了出來,【夏先生不用客氣,不夠還有。】
之後她繼續沖浪,才發現下午的時候夏決是去電視臺的,應該是要參加之後的中秋晚會,雖然官方還沒有發布聲明,不過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司圖南看了一下,中秋在九月底,還有一個月,那個時候《墨玉骢》已經開機了,也不知道對方排練的時間夠不夠。
幾天後的九月一號,司圖南考上研究生的A大開學了。
和本科一樣,她選了漢語言文學專業,也算是為自己的小說事業再深造一下。
教授都是本科時就熟悉的人,挨個打過招呼後,她就領了課表回家了,學生公寓她之前就已經和導員說過不需要的,畢竟研究生課不多,她家到學校幾站路也不需要換乘,還是很方便的。
報道之後,她安安靜靜沒人打擾地生活了半個月。
中間鄭穎曾打電話來,問她為什麽打不通葉庭的電話,司圖南編了一個謊言,“因為我和他說了,說你們希望我倆成為真夫妻,他覺得自己幫忙還惹得一身騷,說是沒什麽事情就不要再找他了。”
“下次見面,可能是我和他去民政局離婚的時候吧。”說完這句話,她沒等鄭穎罵出來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想了一會兒,她又發過去一條消息:【你們最好不要去他的公司等他,如果再讓他厭煩的話,可能明天就要和我離婚。】
鄭穎和司海本來肯定是這麽打算的,她這麽一說估計才打消了念頭,安分了下來。
九月中的時候,很久沒有聯系的汪佟突然發了消息過來,【司老師有時間嗎,關于男主這個角色,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讨論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司圖南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原作者真的可以出現在片場和導演讨論什麽角色嗎?
但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又覺得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所以就答應了,之後還給常騰打了一個電話。
常騰作為制片人當然不介意,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如果有原作者的參與,宣傳的時候就可以穩住一批書粉,畢竟改編小說最難讨好的就是這部分基礎粉絲。
“可以,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當然求之不得,我會提前說好,就介紹你是形象顧問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佟想起要派人去門口接人,“對了,有誰有司老師的照片嗎,我讓人去接她。”
夏決剛站起來,副導演過來告訴他待會兒就要開拍,他便停下腳步開口,“司老師怕曬,應該會穿黑色的防曬服,可能還會打傘。”
司圖南先坐地鐵後打車,到達了拍攝的影視基地,剛下出租還沒走幾步,就有一個人迎了上來,“司老師是嗎?”
“是的,是汪佟導演叫我過來的。”司圖南有些拘謹地對對方點了點頭,跟着對方坐上了一輛電動觀光車似的電瓶車。
《墨玉骢》的拍攝劇組在影視基地比較裏面的地方,還是挺遠的,小電瓶車開了十來分鐘才到。
司圖南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夏決。
為了契合時代背景,對方的頭發全部都往斜後方,用發油做出了一個背頭的造型,兩鬓剃得很短,顱頂沒有刻意拉高,反而壓得比較低。
若是別人做這個發型,一定會顯得臉有點大,但夏決的五官實在太優越了,反而襯得他五官立體,額角方正,加上身上的一身民國風立領軍裝,整個人就像司圖南書裏寫得那樣。
“無軍人殺伐之氣,有公子矜貴之質。”
她不自覺地抿唇笑了,不管別的,夏決的外貌和氣質幾乎和她原作裏面的男主重合了。
突然,夏決擡頭望了過來,對她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卡!”導演喊停,“最後這個表情絕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