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機
危機
晨起三聲響，衆将齊聚大營，黃無依在隊伍中偷偷打哈欠，又要出征。她毫無根基，何曾怯死，不過挂念村子裏的屍突玲和趙之湄。
漢人都要被打回大江天險了，黃無依沒什麽好擔心的，只是抓緊時間給兩人送了度日的錢，囑咐屍突玲好生照料人。
“對了，我出去打仗的事，不要告訴趙之湄...”黃無依看着不遠處的他，用胡語對軍醫說。
屍突玲給她裝好草藥，整理铠甲，聞言翻了個大白眼“你高估我了，我哪會漢語。你這樣，好像真把他當妻子似的。”
黃無依腼腆的笑了笑，偷偷撇向趙之湄，好在人家聽不懂。
“你要活下去”屍突玲卡住黃無依的脖子，像每一次出征前說：“也要讓我阿爺活下去，聽到沒有！你的人在我手上！”
“好好好”黃無依無奈的回應，未等她回抱，屍突玲又不屑的跑開了。
然後是趙之湄，黃無依還沒開口，就收到一個香囊。
“給我的？”她又驚又喜，反複把玩，毫無防備的湊到鼻間嗅嗅。其實香料很低劣，繡功也一般，不過黃無依常年與一群大老粗混在一起，尤其還是美人送的，在她眼中，此物比傳國玉玺都不為過。
“望你平安歸來”
說完就轉身而去，怎麽一個兩個都跟貓似的，黃無依握着香囊傻呵呵的笑，突然反應過來。
他知道我要上戰場嗎？啊...忘了他也是将軍，可能看到我整裝待發就猜到了。趙之湄沒有試圖讓黃無依倒戈，也沒有說情，不知是另有打算，還是已被黃無依感化，她捏了把汗，剛想追上他的背影，如果他聽得懂胡語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為難屍突玲，就見屍突玲小跑下來，急道：“還好你沒走！我這次也要首飾，還有你說的，漢人會給我一車金銀珠寶！”
“怎麽還記着...”黃無依勾了勾嘴角，逃也似的跑了“如果我能和他們聊上的話！”後面屍突玲的罵聲跟了很遠很遠。
夕陽下，黃無依把香囊塞進心口的位置，長刀一翻沖向千軍萬馬，幾番奮戰，不出所料的大勝而歸。
這回收獲頗豐，自己私下搜刮的，加之上官賞的戰利品，抱了個滿懷，盤算着帶屍突玲和趙之湄嘗嘗燕窩魚翅的味道，先回大營，卻發現熱鬧得有點不同往常。
士兵圍着篝火載歌載舞，觥籌交錯，還有黃無依不知道的獯鹿節日麽？她望向主将那邊，大堆人圍着他敬酒，就像新郎官一樣…？
黃無依看見個大籠蒙着布，心裏咯噔一聲，徑直走過去卻被親兵攔住，遞了錠銀子，滿臉堆笑問道：“兩位大哥，這裏面是什麽？”
“趙之湄，這是主将要的人，不關你事，少打歪主意。”
黃無依欲言又止，守衛不耐煩的驅趕她。小軍醫不在，黃無依也不知趙之湄怎麽被抓的，屍突玲又怎樣了。要是把黃無依也供出來，他們三就全完了。
見屍突大爺也在人群中慶祝，他就屍突玲一個女兒，要是出事了不可能還樂得出來，黃無依想屍突玲應是無礙的，決定先救趙之湄。
趁衆人不注意，摸到籠子後邊，掀開一角。
“妹妹，我如何幫你？！”
“黃…守一？”
一張蒼白的小臉的湊過來，寫滿了難以置信，不是趙之湄還能是誰？他握住黃無依放在欄杆上的手。
“姊姊，與你相識一場是之湄的榮幸，你別管我了，大難臨頭各自飛吧。”
“說什麽傻話！”籠子猛地一抖，黃無依雙手捏緊，眼含熱淚“天黑之前，我們一定能走！我發誓！”
就如當年同村的漢人救了黃無依一條命…現在，換她來保護趙之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回主将對全營都嚴防死守，黃無依根本無從下手，心急如焚。直到皓月當空，都沒有什麽能保全兩人的好法子，眼睜睜看着趙之湄被送進主将的帳篷，她咬了咬牙，提起大刀走出帳篷。
破罐子破摔了！南朝在大軍壓境下人命如草芥又怎般？反正獯鹿也沒拿黃無依當人，提了主将人頭，受招安，領它半車金銀珠寶去！
黃無依飲了口烈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來到主将營前，兩個守衛跟她眼熟，未起防心，正欲開口問她有何要事，黃無依手起刀落，斬殺一人，又迅速砍了想要報信的第二人。
四周熱火朝天，暫時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景象，黃無依踢開屍體，掀起帳篷走進去，被眼前的景象攝住了心魂。
主将脖間插了把匕首，屍身像小山一樣橫在豪華的大床上，散發着惡臭。趙之湄雲鬓散落，香汗淋漓，靠在旁邊，濁膠如蛛絲黏在他腿上，掃了闖進帳中的黃無依一眼，搖搖晃晃的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慢騰騰的穿起來。
黃無依愣了下，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快走吧！去哪裏都好！或者我跟你回南朝！…”
帳外突然傳來兩聲號角，黃無依頓了一會，沒有等來第三聲，兩聲的意思就是…
“啊！————”
歡聲笑語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哀嚎遍地。
她顫抖着雙唇，撈開門簾，無數箭火如煙花般升上高空，卻沒有随風消逝，而是狠狠朝他們落下。
“是漢軍！漢軍來了啊！———”
兩聲的意思，是敵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