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人群把傅月酌他們擁到大樹跟前,白天還面無表情的王天師此時換了一身繡滿梅花的青色長袍,雙目瞪圓,揮舞着浮沉,圍着樹幹坐一圈右一圈的跳舞,嘴裏念念有詞。
“天師?”賀青沖着王天師喊了幾聲,王天師僵着臉毫無反應。
“這到底是…”傅月酌道。
“這位大哥?這位大哥?”賀青嘗試跟周圍的村民交流,卻發現他們的眼睛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灰色的,賀青呼吸一窒,不會整個村子的人都是活屍吧。
“現在跑路還來得及麽,或者我們到高處去。”幾人出現後,王天師的目光便一直黏在豔兒身上,那目光似要将豔兒生吞活剝了似的,豔兒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
施鸠運轉體內的靈力,腳下用力一蹬嘗試飛起來,但他只是蹦跶了一小下便穩穩落回地面,面色凝重道:“飛不起來。”
“哈?不是吧。”豔兒說着掏出劍往空中一抛,飛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豔兒一臉驚愕,“居然真的不行,月酌你呢。”
傅月酌在他說話前就已經掏出劍了,甚至往劍身注入了些許靈力,然而飛劍只在空中顫顫巍巍的保持了一小會兒就掉下去了。
“這可不太妙了。”賀青擠過人群,走到挂着村名的那塊牌子下面,幾步踏出了村子的範圍,一擡頭,竟是回到了大樹跟前。
豔兒把賀青的舉動看在眼裏,不信邪的自己又試了一次,同樣一腳踏了回來。
“這村子不光有活屍,還鬧鬼啊。”豔兒驚呆了。
“恐怕在我們出現之前,有人在此地設下大陣。”傅月酌道。
“我說你們之前是不是幹了什麽對不起松淩的事啊,他死了都要這麽報複你們。”王天師的目光持續黏着豔兒,眼睛一眨不眨,豔兒已經放棄躲避,大大方方的站着,甚至挑釁似得回瞪過去,王天師主動移開了目光。
“這大陣無法被進入者感知,陣內禁飛,又将大陣做成環狀,似乎是各門派都會使用的守山大陣的進化形态。”施鸠道。
賀青贊同了他的說法,:“确實,與其說事進化形态,不如說是緊急形态,無法出陣是為了困住混進門派的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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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翼游派使用的就是這種大陣。”傅月酌肯定道。
“所以松淩竟然為了困住你們舍得把護山大陣挪過來。那東西既不好擺,也不好控,還特費力。”豔兒道。
“找到陣眼吧,這種陣法只要找到陣眼就會有辦法解決。”施鸠道。
“沒錯。”賀青贊同道。
“賜佑木在賜佑村,賜佑樹下賜佑人。你們說這陣眼會不會是這棵樹啊。”豔兒突然道。
傅月酌疑惑道:“樹?”
豔兒一巴掌拍在傅月酌肩膀,“是啊,樹。這村子不大,晝夜交替後唯有這棵樹的變化最大,那陣眼說不定就是這棵樹呗。”
“你想怎麽做。”施鸠追問道。
“把樹砍了怎麽樣?”豔兒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賀青遲疑道:“你看這些活屍安分的很,如果說這只是單純的護山大陣我是不信的,至少在這大陣裏存在什麽東西能夠控制的住他們,如果說掌控活屍之物就是那棵樹呢?且這裏白天黑夜的氣氛差別太大,白天和諧無害,可是夜晚…”
“街頭巷尾,充滿了惡意。”施鸠補充道。
“沒錯,惡意。”賀青拍手道,“會是什麽導致這種情況發生,除了村民集體活屍化,只有這棵樹活了。”
豔兒道:“你的意思是這棵樹在控制這些村民?”
“我的意思是,村民活屍化跟這棵樹有關。輕易把這樹砍了是十分不明智的,畢竟現在不能飛,也走不出去,如果活屍村民們暴起,咱們今日恐怕要交代在這。”
“有理。”豔兒應着跳到大樹跟前,一把推開王天師,擡腳踹在賜佑樹上,‘咔嚓’一聲大樹從中間斷開,轟然倒塌。滿樹冠的葉子肉眼可見的枯萎,鋪灑了一地,樹幹迅速腐朽幹癟下去,濃郁的惡臭撲面而來。
賀青跟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長夜漫漫,不搞點事情怎麽度過良宵?”豔兒一腳踩着樹幹,捂着口鼻哈哈大笑。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天師,他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豔兒面前,一下接一下,狠命地磕頭。
“賜佑木!賜佑木降臨了啊!”王天師磕的滿頭是血,涕泗橫流,激動地嚎叫着。
“看吧,沒事兒。”豔兒得意洋洋,對于王天師近似癫狂的朝拜不避不閃。
賀青撥開忽然靜止下來的村民跑向村口,前腳踏出,後腳跟上,再次回到賜佑樹前。
“沒用。”
“這樣啊,那看來這樹不是陣眼。”豔兒撓着脖頸擡腿就走,卻被滿臉血的王天師一把抱住大腿。
“賜佑木…賜佑木要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啊!”王天師的舌頭打結,斷斷續續的,勉強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我不是,放開!”豔兒冷下臉來,擡腿就要把王天師甩到一邊去,可那王天師的雙臂緊緊鉗住豔兒的腿,豔兒一時甩不掉,自己差點摔倒。
“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活屍村民們突然喊出聲來,接二連三,亂七八糟,卻持續不斷,喊了一遍又一遍。
“賜佑村是圈套,這是肯定的,引誘我們來這裏的人在圖謀些什麽,就猶未可知了。”賀青被迫往樹跟前走,活屍村民們看似沒有意識,但是卻在慢慢向他們幾個靠攏,不知不覺縮小了他們的活動範圍。
“打不過也跑不過,那怎麽辦。”豔兒指指自己的腿,王天師不光胳膊,兩條腿也盤在豔兒的腿上,整個人挂的牢牢地,豔兒根本沒法甩開他。
王天師猛地發出一聲嘶吼,那已經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了,賀青卻對這聲音耳熟無比,這跟當日狐山活屍、妓館活屍所發出的聲音簡直一模。
活屍村民們聞聲漸漸安靜下來,自覺分出一道路來。
賀青跟施鸠對視一眼,走上那路,傅月酌站在原地沒動。
施鸠沒走幾步一把拉住賀青,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路的盡頭,腳步很慢,但是速度很快,沒一會兒賀青就看清了來人的長相,正是白天收留了他們的小男孩。
那男孩神情淡漠,渾身上下十分僵硬,甚至同手同腳。
要是放在平時,賀青還會覺得這孩子有點可愛,可現在,他出現的時機還有周圍的環境都太過詭異。
完全不可愛,還很滲人。
小男孩走近,賀青擋在他前面試圖跟他說話,男孩停也不停,直直撞在他腿上。
一下、兩下、三下,好像根本沒意識到有東西擋着他了,男孩锲而不舍的往賀青腿上撞。賀青沒法,只好給他讓路。
沒了賀青擋路,男孩繼續往賜佑樹走去。王天師又低吼了一僧,男孩遲疑的停頓了一下,仰起頭望着豔兒,賀青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柔光。
被王天師糾纏,豔兒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此時被小男孩這麽一盯,突然從腳底竄出一股寒氣,大氣兒也不敢喘了。
小男孩規規矩矩的對着豔兒深深鞠了一躬,緊接着乖巧的跪坐在原地,頭深深的埋在胸前,一動不動。
王天師仰望着豔兒,似乎在讨好他。
還沒等豔兒明白過來他在幹嘛,王天師的腦袋向後仰着,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活屍村民突然暴起,前赴後繼的沖向男孩,賀青他們一下子就被人群沖散了,勉強維持住身形後被擠過來的施鸠一把摟在懷裏。
活屍村民們安靜的可怕,明明他們一個個都張着嘴,面目猙獰,可一點聲音都沒有。
牙齒咬合骨頭的詭異聲音在這裏聽得格外清晰,賀青不可置信的望向小男孩的方向,卻見那周圍的活屍各個滿嘴血肉,身後的活屍還在拼了命的往那兒擠。
竟是把那孩子生吞活剝了!
賀青想要擠過去,可人群越來越擠,越來越難以移動,賀青感到一陣窒息,難受的捂着胸口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活屍村民也好,男孩也好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此時竟還是白天,而他賀青正站在寫着村名的牌子旁。
施鸠、傅月酌都在,唯獨豔兒不見了。
“怎麽回事,這結界到底額外疊加了什麽邪術!”傅月酌四下往往,“豔兒人呢?”
賀青搖搖頭,他也不懂這大陣的原理。
“低估了。”施鸠沉吟道,“這不止是個單純的護山大陣,可能是個附帶截殺幻境的陣法。”
“你們看。”
村口那棵枯樹此刻竟長出了些許嫩芽,明明昨天還是一顆炭黑枯死的樹幹而已。
豔兒失蹤,村口那棵樹卻活過來了,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不會,豔兒和我師傅出生入死多少年了,從來都能死裏逃生,若是今日栽在這真真丢死人了,他的虛榮心也不允許他自己隕落于此。”賀青道,“咱們快些找到陣眼,想辦法破陣吧。”
“這位小兄弟長得真好看,像是那住在天上的仙人。”路過的村民一臉真誠的望着傅月酌。
這句話有些耳熟,昨天豔兒也是這麽被誇的。賀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傅月酌冷下臉來,“咱們快些把此事解決了罷。”
此時已臨近黃昏,正和賀青他們初入賜佑村的時辰相同,時間不等人,三人兵分三路行動,傅月酌去王天師那裏打探,施鸠留在村口跟村民交談,賀青則直奔男孩的住處。
男孩的房門大開,賀青試探着敲了敲,從門裏走出來一個半大的小夥子,賀青愣了愣,這人除了身形高大,竟是長得和那男孩子一模一樣。
“你是何人?快離開這!”小夥子脾氣不好,就要上手推賀青,賀青沒躲,讓他推了一下。
不出所料,小夥子下手并不重,只是在吓唬他。
“抱歉,我和幾位小友不慎在此迷路,你看這天色不早了,能否給我們行個方便,讓我們留宿一宿?”
“胡說什麽呢,這麽大個村子你們還能迷路!快走!”小夥子态度很堅決。
“那能麻煩你帶我們走麽?”賀青笑眯眯的,看起來彬彬有禮。
“跟我來!”小夥子一臉嫌棄,卻還是主動帶着賀青走向村口。
如果能順順當當出去,這事兒就好辦了,如果不能…那就再說。
小夥子腳程很快,賀青幾次想跟他搭話小夥子都不理,眼見要走到村口了,小夥子突然停住腳步,躲到路邊,使勁兒低着頭。
賀青不明所以,正撞上一具僵硬的軀體。
賀青一擡頭,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來者正是豔兒!
“你躲我做什麽,難不成怕我吃了你。”豔兒掩面而笑,溫柔的彈了小夥子的頭,小夥子的臉騰地就紅了。
“我,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臉紅什麽,嗯?”豔兒捏了捏小夥子的臉,完全無視了賀青的存在,“喜木啊,喜歡我就要大大方方說出來哦,不說出來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哦。”
“我,我才沒有!”名為喜木的小夥子抛下賀青,一個人跑回去了。
“哎?你等等啊!”賀青剛伸出手,喜木已經跑不見了影子。
“好端端的幹嘛調戲人家年輕小夥子。”賀青道。
“您是哪位?”豔兒一臉困惑。
“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只是您是哪位?”豔兒一派歲月靜好的天真模樣,撲閃着無辜的大眼睛。
“賀青。”賀青不知做出什麽表情,若是這家夥假裝失憶還好,如果他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賀青啊,真是個好名字,我姓賜佑,名木,是這村子的保護神。”豔兒笑吟吟的,主動給賀青行了個屈膝禮。
這已經不止失憶那麽簡單了,豔兒被安了個不得了的身份,且他本人對這個身份深信不疑!
“兩天後是我們村子最盛大的節日,若是到那時還在,你一定要來參加喔。”豔兒展現出了一種他本人從來不曾外露的情緒,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火光電石間,賀青想起早在王天師那裏,是豔兒主動應下了王天師的邀請,所以他閉緊嘴巴,一聲不吭。
豔兒言笑晏晏,掩面離開了。
“你等等!”賀青上手就要抓他的袖子,可豔兒已經憑空消失了。
饒是賀青,也不曾遇到過這等詭異之事。
天色漸暗,三人在喜木家院子碰頭,喜木沒再多說什麽,就讓他們去住柴房了。
賀青将遇到豔兒的事一說,幾人皆是驚訝不已,“有什麽收獲嗎?”
“村口那棵的的确是賜佑樹,是很多年前王天師帶回來的。”施鸠道,“當時這裏還沒有被風沙侵蝕,雨水充足的很。村民為了将這種勢頭保持下去,特意留下了路過此地的王天師。王天師聲稱他種下的種子長到一定程度就能化神,然後保佑這方水土。村民信了,好吃好喝供着王天師,等着賜佑樹長大。事情發展順利,賜佑樹化形,深受村民愛戴,村民相信只要有他在,就一輩子不愁吃喝。”
“若真有此事,被村民供奉的活神仙應該只是普通的化形樹妖,怎會有保佑村莊風調雨順的能力。”傅月酌道。
“确實,但村民對這位神仙深信不疑。”施鸠道。
成神,化形,賜佑木。
“豔兒不會是因為砍了那樹,被抓去頂了賜佑木的位置吧。”賀青道,“王天師那邊呢?”
“和昨日一樣,冷淡的很,不屑跟我說話。”傅月酌聳肩道,“什麽都不說。”
賀青道:“這村子活動範圍有限,陣眼不可能太難找。”
“陣眼有沒有可能是這家屋主,畢竟過了一夜,他不但活着還成長的很快。”傅月酌道。
“一般來說,陣法會使用一個真實存在的物件來充當陣眼,這種做法,只有當他是個真實存在的人族的情況下才會成立,他是真實存在的嗎?”施鸠提出疑問。
“你問住我了。”傅月酌道。
“我現在反倒認為豔兒的直覺是對的,陣眼說不定就是那棵樹,鑒于白天晚上的差別,那陣眼極有可能存在于白天的賜佑樹當中。”賀青道。
施鸠道:“白天用作陣眼,晚上用作引屍。”
“沒錯。”
“事不宜遲,且待我去砍了那樹。”傅月酌說着就要去,被賀青拉住了。
“天已經黑了。”
大陣當中的時間似乎走的格外快,幾人走出大門,活屍村民們已經湧上街道。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一群人,豔兒卻站在王天師身旁,一臉仁愛世人的表情。于昨天不同的是,賜佑樹保持着斷掉的狀态,開了滿樹冠的繁花,風一吹,隐隐透着香甜。
王天師開始圍着豔兒跳舞,似乎他才是那棵樹。
“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從頭到尾,賀青幾人都沒有插手,所以進展特別順利。
直到喜木獨自上前,跪倒在豔兒腳下,豔兒竟蹲下去,憐惜似得撫摸喜木的頭。
喜木擡起頭來,雙眼盈滿淚水,他攥着豔兒的手遲遲不肯松開,王天師在一旁不耐煩的催促,仍舊沒有影響到喜木。
喜木嘴唇動了動,松了手,賀青看的分明,喜木在說,“我喜歡你。”
豔兒一把将喜木擁入懷中,失控的大哭起來,王天師的耐心似乎已經耗盡了,仰天長嘯。
活屍村民們原本靜如死水,突然躁動起來,賀青幾人本就離豔兒不遠,聞聲趕忙跳起來擋在豔兒身前。
雖說此前沒什麽交集,但危急時刻,比起落井下石,互相幫助才是明智之舉。活屍雖多,可他們沒有自我意識,也許并不難清理。
出乎三人意料,活屍村民們在接二連三的嘶吼聲中竟是相互啃咬起來!血腥味迅速蔓延,那些個原本充滿死氣的活屍此刻倒顯得鮮活起來,他們有了表情,也有了需要,他們大快朵頤,嚼得酣暢。
那王天師癫狂着跑來跑去,拔刀砍向還跪在地上的豔兒,賀青和傅月酌同時抽出武器,捅向王天師,王天師怪叫一聲,瞬間化作灰燼。
賀青跟傅月酌面面相觑,收了刀,施鸠去嘗試攙扶豔兒,豔兒卻好似百噸巨石般沉,任施鸠怎麽使勁,也拉不動他。
“王天師消失的方式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實才是陣眼?”賀青盡量屏住呼吸,濃郁的血腥味中夾着淡淡的屍臭,還有一股子屎尿味兒。
“有很大可能,但我想到你白天所說的這個大陣裏白天黑夜的問題,我覺得…”
施鸠後面說了什麽賀青沒聽清,只見一道炸裂的白光,賀青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再睜眼,卻是又回到了村口,賜佑樹已經完全活了過來,傅月酌不見了。
“我覺得,這個大陣不止有一個陣眼。”施鸠補全了話。
“這位小兄弟長得真好看,像是那住在天上的仙人。”又是路過的村民,真誠的贊美,這次是對着賀青說的。
這話已經不是耳不耳熟的問題,這已經是欽定的催命符了。
“施鸠啊。”賀青停頓了半晌,“如果明天也消失了,你一個人也要加油破解這大陣。”
施鸠抿着嘴,幾步上去揮刀砍樹,竟是被樹幹生生彈開了。
“哈,看來陣眼是它沒錯了,只是這種結法太像死陣了,說不定咱們都得死在這。”賀青眯着眼睛,摸着下巴,完全不似他口中那般絕望。“不過,這大陣真的是松淩設下的?他什麽時候在陣法方面有如此造詣了。”
陣內時間跟外界不同,此時的染木仍守着樹下的老人,試圖問出些有用的消息。
“年輕人,你看那村落裏是不是有一位美麗而優雅的仙子在跳舞啊,看啊,他還在沖着我揮手呢。”老人突然手也不抖了,氣也不喘了,變得神采奕奕,好像一個正值壯年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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