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陽

第28章

“嗯？”陽木摟住他脖子，“怎麽就特別好了？”

“就是很好啊，”和尋輕聲說，“我碰到的老板裏面最好的。”

“我以前在G吧唱歌的，他就坐在下面，問我願不願意去他的酒吧，錢差不多，但清靜很多。”

“他對你有所企圖！”陽木下定論。

“沒有！”和尋說，“我之前拒絕他了，後來他又來了幾次，我跟他去看了一眼，然後才定下來的。”

陽木手臂卻突然收緊，惡狠狠的問：“你之前在G吧？膽子挺肥啊！”

“很暗的！看不見我臉！我穿的也很厚實的！”

“沒人對你有所企圖？”陽木賤兮兮的問。

“沒有！”和尋嘆了口氣，“他們打不過我。”

陽木松了口氣，“把你老板微信給我！我問問！”

和尋掏出手機遞給他。

陽木拿過來往上翻記錄，聊天記錄一板一眼，多餘的标點都沒有，超過五個字的都少。

放心的還給他，看了眼已經通過驗證的號碼，随手揣兜裏。

清吧只剩和尋一個，進來時十分冷清，老板還在和人嬉笑，對着進來的兩人擺了擺手。

和尋拿着黑色吉他坐在臺子上，輕輕哼唱。

“聊聊？”陽木輕聲說。

老板看了他一眼，“聊什麽？”

陽木抽出凳子坐上，轉過來看着和尋，手肘撐在臺子上，背靠在櫃臺上說：“聊聊和尋哥哥。”

老板笑了一下，“你到是比和尋反應快。”

“你真認識他哥哥？”陽木詫異的問。

老板點了點頭，“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學。”

陽木笑了一下。

“我原本不想要他的，他哥說了幾次，我還找G吧去了，好不容易把人撈過來的。我第一次看和淮吃癟，他弟在我這，我也挺開心的。”

陽木看着他一臉懷春的模樣，“你喜歡他哥啊？”

“呸！”老板毫不猶豫的吐了口口水，“和淮早結婚生子了，我喜歡誰也不會喜歡個有婦之夫啊，更何況，人生就是要獨自品味。”

“以前讀書那會兒，他有事沒事就炫耀一下自己弟弟有多厲害，成績有多好，印象最深那次，是他發現他弟抽煙，在寝室氣的轉了好幾圈，我都怕他提刀把他弟砍了。”

“他很讨厭和尋抽煙嗎？”

老板搖了搖頭，“他怕他弟學壞，甚至還逼着他爸把煙戒了。他和和尋相處模式我一直看不懂，當面憋不出一個屁，在寝室各種吹噓，就差拿着他弟的成績單睡覺了。”

陽木眉毛擰了起來，“這也太能忍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和淮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這個弟弟，發了瘋似的想要彌補他。”老板嘆了口氣，“每個月給他打錢，數字一次比一次大，後來發現和尋碰都不碰一下，立馬找了其他方法。”

老板歪頭看着他：“我清吧都不想開了，他給我錢補上的。”

陽木往後靠，心裏嘆了口氣，盯着昏暗的舞臺，只能借着稀薄的燈光看着和尋的臉。他一直盯着這邊呢。

“可能他們性子太像了吧，”老板說，“兩個都是不喜歡袒露的人，能自己憋着就多憋一會兒。”

“受傷了哭一會兒便好了。”

“自己安慰自己，躲在角落自己給自己舔傷口吧。”

陽木看了他一眼，他眼光很厚，藏了很多東西，喜歡清靜和獨處，應該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吧。

“我沒見和淮哭過，高三就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樣。工作穩定也是老大不小了，說結婚結婚，說生子生子，一點預兆都沒有，我都怕他說離婚就離婚，多對不起我份子錢啊！我還第一次做伴郎呢！”

“不爽！”

陽木笑了一下，盯着臺上的少年。

“我覺得他兄弟倆才像木頭，不對，木頭塊都不算！木頭屑！一把火燒了算了！”

“腦子裏面塞滿了草木灰！那天我也鋸開看看！一個不溫不火沒脾氣一樣，一個不傻不愣，卻像個木偶一般，仍人随意擺弄！”

老板越說越起勁，等終于停下的時候和尋也停下喝水。

陽木看了老板一眼，他端着酒說的特別起勁！

“我就沒見過和淮那麽強的勝負欲！一個籃球賽！他都能拿第一！我就覺得他是不是腦子多長了些什麽，眼睛都快瞎......”

“和尋過來了。”陽木打斷他。

老板立刻抿了口酒，“你和他說吧，今天早點帶他走，反正也沒生意。”

老板逃也似得遁了，繞到吧臺裏面顧自調酒喝。

陽木走過去迎上他，和尋盯着他，但沒說話。

“老板要你回家，”陽木看着和尋沒心沒眼的眸子，取起手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砰！”聲音清脆。

“你怎麽這麽憨？”

“我怎麽了？”和尋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擡手揉着眉間，那處已經開始泛紅了。

陽木嘆口氣，擡手給他揉了揉，“咱回家吧，這個月過完換個大點的房子。”

和尋立馬忘記心口的不快，笑的眉眼彎彎：“好。”

陽木不知道怎麽處理，一切事情牽扯到和尋好像就變麻煩了，和尋只說過自己是被他媽媽頂包一般送進少管所，那種被遺棄的感覺陽木不能感同身受。

但他還是心疼的。

陽木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弟弟我見過，你......哥呢？”

和尋臉冷了下來，“沒什麽好見的，我都沒怎麽見過。”

“你哥比你大多少？”陽木問。

“七歲。”

陽木察覺他确實很抵觸，拉着他手的輕輕晃着，“有喜歡的電影嗎？我們看電影去。”

“行！去那種私人影院！我一直想好好看看生化危機。”

陽木看了眼手表，心中大駭，果斷想了個法子：“我們現在去！”

“嗯？”和尋被他拽到馬路邊随手招了輛出租車。

“真去啊？月亮都要下山了！”

“我們去學校！”陽木報了學校地址，把他手藏在口袋裏，“帶你看看我以前宿舍。”

陽木心裏呼出口氣，幸好幸好。

陽木一路暢通無阻，拉着和尋和貼上來的人打招呼，進門的時候把裏面三人吓得一個踉跄。

“你怎麽睡這來了？”陽木無視其餘兩人沖程俊俊說。

“我們宿舍呆不下去了，他們洗腳水都快釀出酒味了。”程俊俊停下手裏的活動回頭看他，他那塊黑色的表放在一邊。

和尋眼尖，瞥了一眼就轉向其他地方，他們宿舍很幹淨，至少東西都是井井有條的。

“你回來幹嘛？”何奇總算問了出來，楚一介也把耳機取了看着他。

“拿東西，打算換個大點的房子。”

陽木爬上床，看着床上堆着的三四個箱子，把其中一個撕開膠帶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要找的東西立馬抱了起來，“過來接一下。”

和尋收回視線走過去接住他遞下來的箱子。

“這是什麽？”

“投影儀。”陽木說完順着樓梯爬了下來。

“就走了啊？”何奇問。

“不然呢？秀恩愛給你看嗎？”陽木抱住箱子想走。

何奇立馬擋住，“進都進來了，怎麽能讓你随便走呢？”

“和尋他欺負我！”陽木可憐兮兮的沖和尋說。

和尋眉毛皺起來，“所以呢？”

“揍他！”陽木說。

何奇攔路的手垂了下來，“我開玩笑的。”

“我知道，”陽木一副理所當然，“随便吓唬一下你，我家和尋別提多好了，我告訴你啊！他今天可是........”

和尋幾乎摟着他脖子直接把人拽出來的，看他這副架勢，這股氣勢，就是恨不得三個都浮誇的對他豎大拇指，誇他是新時代的接班人！一起共建和諧社會！

“少說兩句。”和尋惱怒的說。

陽木立馬答應：“行，我以後不說了。”

和尋小心的開口：“那個程俊俊，他手腕的疤……”

“別問，”陽木看着他，“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堅強。”

和尋閉嘴，盯着腳下的路。

“學長好啊～”

陽木笑着點頭。

穿着睡衣還要打招呼

“學長怎麽晚了幹嘛呢？”

陽木眉頭一皺，轉身看見笑的不懷好意的何櫻，“咱倆一屆的，學姐～”

何櫻捂嘴笑了一下，看見和尋卻是一愣，“這誰啊？”

和尋也是猛的一怔，往陽木身後躲了躲。

“男朋友啊～”陽木步子不停，衣擺卻被和尋攥緊了。

何櫻眉毛往上飛，眼珠瞪大了一圈，最後，“行吧，我走了。”

和尋松了口氣，“她是誰啊？”

“文藝部的，李姚和她關系不錯。”

和尋心裏提着口氣，看着衣角最後那口氣還是洩了。

和尋把小黑貓拿出來窩在手裏，拿着貓糧一點一點喂。

陽木叉腰看了看自己小屋，頭一次覺得很擠，“給你屋鑰匙給我。”

和尋把鑰匙帶鈴铛丢了過去。

陽木抱着箱子走了出去，出門之前看着他，“把澡洗了，我們以後睡你屋。”

“嗯。”

陽木把投影安好，連上電腦試着啓動，随便放了一部電影。

口袋的手機震了幾下。

何櫻這大晚上的想怎麽樣？

—我有事必須告訴你！

陽木把紙箱子拆開收好才開始打字：什麽事必須占用我寶貴的戀愛時間？

—關于你男朋友的

—他以前跟蹤你，我碰見過幾次

接近淩晨，陽木洗完澡進來，灰色的床單看着挺冷，和尋坐在地上看恐怖電影，手攥緊胸前的項鏈。

“我把我被子抱過來。”陽木說。

“不行！”和尋火速爬起來盯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你要和我分開蓋被子嗎？”

陽木盯着他緊繃的臉，“我怕你冷。”

“那也不要！”

“我是想把被子換了！”陽木說。

“行。”和尋轉身把自己被子随便疊了兩下，一股腦塞進衣櫃。

“你去拿吧。”

陽木轉身出去，抱着自己厚了一層的被子和枕頭進來，三兩下鋪好。

“來床上呆着。”陽木沖和尋說。

和尋乖乖走過去縮進被窩，陽木發現他衣服都是涼的，仔細看，陽臺的門沒關嚴實。

陽木把門關好，撩開被子沐浴着他的目光縮在他旁邊，溫暖的軀體緊緊挨着和尋，陽木把他腦袋按在自己肩上，“明早我幫你請假，你最好把該說的都說了。”

和尋聽了，往下縮，扯過被子蓋在臉上。

陽木左手也擡起來圈住他腦袋，“我現在說好話，你最好都說了，等會用暴力我怕吓着你。”

和尋伸出手指了指正在放的影片，“有鬼。”

陽木心裏顫了一下，連忙下去把電影關了，等會兒自己先吓着了有損霸氣威嚴的氣勢。

他随手按了小臺燈，摟着和尋，拿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語氣：“說吧！”

和尋往下縮，縮進被窩裏摟着他腰貼在他胸口，聽着他平穩的心跳悶悶地說，“我不敢見我哥，我哥結婚了，我連嫂子臉都沒怎麽看清。”

陽木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敢攔着他。他的聲音低低的從胸口爬上來，“其實我挺想回家的，可我哥好像從小就不喜歡我。”

陽木把燈關了，屋子瞬間暗了。

他把人撈上來按在鎖骨上。

和尋撒嬌一般的蹭了蹭，“我以前家長會都是我哥開的，我考多好他都不會誇我，也沒給我買過禮物。”

“我看過他的成績單，每樣都比我好，我知道自己不聰明，可我在努力也追不上他，我還以為他嫌我給他丢臉了。”和尋攥緊陽木的衣服，使勁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以前過年因為有和探還算熱鬧，可到後面我們父子三都悶頭坐着，連菜都是冷的。我爸紅包都給的很多，我小時候都沒壓歲錢，所以錢我都留着，第二把吉他就是用我爸給的壓歲錢買的。”和尋笑起來，“第三把就是你送給我的。”

“我爸給過我一張卡，我除了學費，沒怎麽用過，我沒什麽用錢的地方，我之前學畫畫是用我爸的錢，但我沒告訴他們我幹嘛去了，那時候可累了，又要畫畫又要學習，我都怕自己憋出病，可我還是過來了。”

“我以前可喜歡我哥了，外婆每次都說我哥成績很好，我哥考了一個很好的學校，從小我就喜歡我哥，可他不喜歡我.......”

“你哥很喜歡你。”陽木把他臉擡起來，緩慢的，吐字清晰的又重複了一遍：“你哥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