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視察員
視察員
顧霁月遭遇這個大難，整個人都恹恹的，很是可憐的樣子。
王微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将她抱在懷裏，輕撫她的背安慰。
就在這個時候，顧霁月的手機響了起來。顧霁月急忙掏出來一看。是李钰湖的電話。“李導，您好？”
“顧老師，你現在有空嗎？”李钰湖的聲音有些焦急。“那個，我現在就急着需要。”
怎麽會這麽着急？
顧霁月懵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這對已經有了地位的演員，這樣随便的招呼可能有些失禮，但是對只是小特約的顧霁月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
“啊，好。我馬上來。”
顧霁月原地複活。
開什麽玩笑，有戲等着她去演，還有什麽閑工夫去悲春傷秋啊。
王微宇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恢複速度。
兩個人快速趕到約定的地方，路上顧霁月和李钰湖溝通完，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李钰湖為了單幹，絞盡腦汁地拉投資。
劉導就給她找了個好辦法，去上一個導演型的綜藝。一來可以露臉，讓投資人制片人知道她李钰湖準備單幹了；二來呢，可以展示一下她多年磨練的技藝，怎麽着也能吸引幾個冤大頭。
咳咳，劉導說完當場改了說法，是有一顆文青心的善良老板。
李钰湖憑借在圈子裏混了多年的人脈，順當地上了節目，也憑一手細膩的鏡頭語言折服了幾個投資爸爸。
錢一到位，她就準備開項目了。她想單幹可不是一年兩年了，準備了好幾年，劇本、分鏡頭、劇組人員，都列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寫了多少本筆記本。
既然立項了，她就準備讓路給其他想競争的導演選手。畢竟綜藝的冠軍除了名頭好聽，啥也不是。何必要擋人家內定選手的通天路呢。李钰湖又不傻。這圈子，人脈還是相當重要的。
所以李钰湖就準備随便收個官，然後落淚惜敗退出比賽。沒想到事到臨頭，投資人鬧了個幺蛾子。說是既然這個影片也不做什麽，不如叫他家侄女來客串玩玩。
李钰湖本來搭配的女演員還是有點分量的小花。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誰肯給人家作配，她的面子不要的嘛。當場翻臉，找了個借口就跑了。
如果這小花早點說，李钰湖也不至于說焦急。
但這一位覺得李钰湖不地道，非要坑回來，硬是憋着不說，等李钰湖劇本也準備好了，拍攝場地也借好了，準備拍的當天上午發消息來，說自己有急事來不了。
李钰湖咬牙切齒。“把人當傻子嗎？”
偏偏這麽急的情況下，她又找不到演技還可以的替補，還是給投資人來的人作配。何況還是個注定要失敗的短片。
這實在是太難了。
幸好她靈機一動想起了顧霁月。本來她是想給自己新立的項目找個演技不錯的便宜女配，現在剛好先拉來用了。
顧霁月趕到之後，李钰湖什麽廢話不說，甩給她一頁紙，直接說。“演一下這個片段。”
顧霁月接過來一看，上面一共兩句臺詞。但關鍵的不是臺詞，而是那段對她面部表情的描寫。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臉色蒼白，沒有任何表情，卻讓人發自內心地厭惡。】
哦，怪不得找她。
顧霁月知道這是李钰湖看中她之前演那個惡毒小師妹時候的演技了。但是顧霁月覺得，她現在有個更好的選擇。
“可以了。”顧霁月将紙張放回桌上，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先是低垂着腦袋用沙啞緩慢的語氣念了那兩句無關緊要的對白。
李钰湖對她的臺詞功底很滿意。這樣配音可以少找一個。不過，這種表現太過普通，她正要和顧霁月講一下自己的想法，就看到了擡起頭來的顧霁月臉上的表情，瞬間愣在了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李導，我表演完了。”顧霁月收了表情，忐忑不安地望向李钰湖。
過了許久，李钰湖方才從顧霁月的表演中緩過神來。
“嗯。可以了。”
李钰湖一句多的也沒有，先簽合約，當場打錢。那豪氣的勁頭，一下子就把顧霁月鎮住了。
“霁月，你趕緊看劇本。我們争取三天之內拍完。”李钰湖急匆匆地給顧霁月介紹一遍，就催着她去上妝換衣服了。
顧霁月只匆匆打了個招呼，就坐着任由人裝扮，自己低頭看劇本。
既然是短片，又是注定要失敗的短片，故事情節人設都簡單極了。但是李钰湖也不甘心讓自己的作品徹底崩壞，是以準備在細節上做些文章。
這就是傳說中的高級擺爛。你雖然覺得我不好，但是你又不能說出我完全不好。
由此可見李钰湖還是有些水平的。起碼，她找的這個編劇就不錯。
劇本非常簡單。歸結起來就是一個熱心腸的女孩見義勇為，救了另一個女孩，卻反被傷害的故事。典型的農夫與蛇。
顧霁月在短片裏演的女配，就是被救卻倒打一耙的壞人。看了這個劇本，顧霁月覺得自己可以理解跑路的小花想什麽了。
這個設定太毒了。如果導演拍得好，人設立得住，短片稍微有點熱度，這個角色都得被人挂牆頭罵。
不過，對于毫無名氣的顧霁月來說，人家想罵她都找不到她是誰。
顧霁月很放心大膽地拍。戲下，拍攝現場便是飛揚跋扈的女主角都不太敢靠近她。
“你好像演得很高興。”王微宇奇怪地靠在一邊詢問。
顧霁月一邊吃早餐面包，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有戲演，為什麽不高興？對了，王老師，點在耳朵後面真的沒事嗎？我的角不會自己出來吧。”
“不會。”
“那就好。”
因為時間緊張，顧霁月吃住就都在拍攝現場，随叫随到。
但是李钰湖導演真的是摳中之摳，拍個短片，一個人自己當導演、自己當攝像、自己當場務……除了演員她幹不了，她連布景都一塊幹了。
是以，根本沒有可以用的助理。三餐都是王微宇幫忙買的一箱即食面包。可把剛開始躍躍欲試的女主演吃得眼睛都綠了。
吃了兩餐，女主演就打電話給投資人叔叔抱怨，結果被投資人一通說，想拍戲就要能吃苦，吃不了苦拍什麽戲。
在旁邊聽了電話的顧霁月充分相信，這是投資人和李導做好的局，想給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個教訓，叫她別成天想着進娛樂圈。
對于顧霁月來說是蜜一樣甜的生活，對于這個小姑娘大概已經是艱苦到想放棄了。
“王老師，你是覺得演壞人不好吧。”
顧霁月三兩口将面包吞下去，小口小口地喝礦泉水，解了一時的心慌，才慢悠悠地接着說。
“但是你不覺得越是壞得徹底，越是有趣的人設嗎？好人千篇一律，壞人倒是各有各的壞。”
這個邏輯……
“你喜歡就好。”王微宇只好如此說。
顧霁月笑了。“如果能這麽想，那豈不是演壞人也很開心。”
王微宇突然地意識到，顧霁月有時候臉上的微笑是真的在騙人。
她的戲還真是很不錯。
演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确實很有挑戰。
顧霁月演完三天，也沒來得及看一眼李钰湖拍攝出來的成片，就想回家埋頭苦睡。
這個導演別看人瘦瘦小小的，壓榨人是真的有一手。
顧霁月回家的路上一連打了三個哈欠，和王微宇說。“好困啊，王老師，等回去，我要一口氣睡到明天。”
王微宇随口答應，還在想要怎麽和她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梯，顧霁月困得看也不看一頭往自家門鑽，王微宇卻愣在了樓梯口。
因為有一個人站在518門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顧霁月。
顧霁月都快撞上了，才反應過來。“啊，不好意思。讓讓，這是我家門口。”
“你是顧霁月？”擋着門口的女人面無表情地詢問。
顧霁月被這冷冰冰的語調吓得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擡起頭來，仔細看喊住她的女人。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深褐色的及腰大波浪卷發，身材高挑曲線優美，穿着工整的黑西裝精英套裝，也掩蓋不了她的曼妙身材，臉上一副大墨鏡，一雙紅唇豔麗極了。
但是再好看，顧霁月現在都提不起心神去應付了。她現在困得就差表演個站着睡覺了。
“你是？”顧霁月心裏暗罵了一句，飛快地往後退，直到退回王微宇身邊。
“你好，我是官方派來的視察員，周等。”漂亮的女人摘下墨鏡，對顧霁月自我介紹一番，接着和顧霁月身後的王微宇打了對眼。“好久不見，王隊長。”
“……好久不見。”王微宇臉上沒有什麽動靜，心裏卻有點煩躁。葉常青那個傻逼通風報信居然也不知道早一點。
“視察員？”演戲演得忘乎所以的顧霁月都快忘了自己頭上長犄角這回事了。這會兒困得眼皮都撐不開。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這才說得出話來。“視、視察什麽？我、我嗎？”
她下意識地走到了王微宇的身後位置。
王微宇看她臉都吓白了，不由地往她那邊挪過去，擋着一點周等的視線。“別怕，我在呢。”
周等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顯得略微詫異，但也順着王微宇的口風，和顧霁月解釋道。“請不必緊張，我來只是通過面對面的方式，再和你了解一下情況。不會考什麽難的問題。”
“嗯、嗯嗯。”顧霁月這才好過一點，打起精神來應對周等。“那個，周小姐，要不我們進去說吧。”
一行人進了屋子。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周等就行。”周等笑了起來。“那麽，我們開始吧。”
顧霁月裝乖很有一手，像個小學生，規規矩矩地坐在小板凳，眼角不住地瞟王微宇。“您請。”
周等問了她十幾二十個問題，但是顧霁月已經困到不行了，問到最後她連問題都聽不清，直打哈欠。
人也搖搖晃晃的，還是王微宇默默地站在她背後，用腿擋着她的背，這才阻止她傾斜歪倒的趨勢。
周等看了這一幕，問話的語調都不由地變了。
“感謝你的配合，我會定期來做回訪的。”周等問完話，顧霁月眼睛都睜不開了，整個人依靠在王微宇身上，對着她連連點頭。
“嗯嗯，應該的，麻、麻煩您跑一趟了。王老師，幫我送送人家。”顧霁月說完，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王微宇先把她抱回床上，貼心地脫了她的鞋子，給她蓋上被子，把窗簾嚴嚴實實地拉好了，這才轉頭送周等出門。
在他幹這些的時候，周等就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地看他。
兩個人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