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50章
宿洄心疼極了, 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郁懷白沒辦法,只好吻得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兇狠, 試圖轉移宿洄的注意力。
這個辦法果然有效, 宿洄很快被這個炙熱的吻感染, 迷迷糊糊擡起手臂抱住了郁懷白的胳膊,慢慢給予回應。
幾分鐘後, 宿洄粗喘着氣跟他分開, 終于回了神。
“不哭了好不好, 都過去了。”郁懷白濕熱的唇吻上了他的眼角。
宿洄紅腫着眼睛,抹掉眼淚:“不哭了。”
他們是出來玩的,要開心一點。
宿洄從郁懷白懷裏鑽出來,坐到郁懷白旁邊泡澡。
“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以前他和郁懷白也在一間卧室睡過覺, 他居然都沒注意郁懷白腳背上有這麽長一道傷口。
郁懷白一聲輕笑:“以前我跟你不熟, 故意藏着,沒讓你看見。”他都是穿着襪子躺在宿洄身邊的。
宿洄扣緊郁懷白的手, 靠在他肩膀上:“郁先生, 我真的很愛你。”
郁懷白嗯一聲, 丢在池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郁懷白站起身, 拿起手機一看,是曾緣緣給他發的消息:[我回家了, 有時間出來聚一聚。]
郁懷白打字回道:[我在冰島。]
曾緣緣:[我知道,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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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緣緣:[我不打算走了, 以後都在國內發展了。]
郁懷白回了兩個字:[挺好。]
郁懷白放下手機, 又走到宿洄身邊坐下, 說:“緣緣回來了,想約我見一面。”
宿洄沉思道:“她是想勸和, 勸你和焦先生和好。”
郁懷白輕笑:“勸我有什麽用,是焦陽讨厭我。”
郁懷白目光看向遠處:“我從來都不知道,焦陽有這麽大的野心,打垮我,他會很開心嗎?我們就不能好好合作嗎?”
宿洄揉揉他的指節,寬慰道:“行商嘛,難免會有沖突。有句話說得好,千萬不要跟自己的好兄弟做合夥人,不然容易反目成仇。其實,焦先生有句話說得也很對,就算你們各自經營公司,以後也是可以合作的。”
郁懷白淡淡道:“他所謂的合作,是有利可圖時合作,無利可圖時拼個你死我活。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就當這十年的感情喂了狗了。”
“那緣緣呢,她可是焦先生老婆,你的高中同學。”
郁懷白一臉冷漠:“再來煩我,一起拉黑。”
宿洄靠在他肩膀上,想了想:“其實,你跟焦先生說不定也可以和好。原書劇情裏,宿家破産後,焦先生甚至跟宿铖勾搭在了一起,可是現在,宿铖已經因為綁架關在監獄了,說明現在劇情線有變動了,以後應該也會有別的變動。”
宿洄擡起頭,看着他說:“郁先生,我覺得焦先生人還挺好的,你們應該可以和好。”
郁懷白無奈地搖搖頭:“在你心裏,有壞人嗎?”
“有,”宿洄差點從他懷裏跳起來,義憤填膺道,“你爸就是個大壞蛋!”
提到袁欣,宿洄一愣,接着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好好的,他怎麽又提起這些煩心事了?
他小心翼翼觑着郁懷白的表情。
郁懷白臉上沒什麽異樣,只淡淡說了句:“以後別提他。”
“嗯!”宿洄重重點頭,不敢再說話。
郁懷白有些內疚地揉揉他的頭發:“不用這麽怕我,我沒生氣。”
宿洄搖搖頭:“不是怕,是心疼。”
他擔心提起那些陳年往事,會惹郁懷白傷心。
郁懷白沉思許久,牽起宿洄的手,說:“洄洄,我家裏的事,你都知道嗎?”
宿洄點下頭,郁懷白的家事,書裏寫的很詳細。
郁懷白沉聲道:“有些事情,你從書上看,和我親口告訴你,完全是兩種體驗。其實……我是個殺人犯。”
宿洄完全怔住了。書上根本沒寫到,郁先生怎麽可能殺人??
宿洄從他懷裏鑽出來,紅腫着眼睛盯着他看。
郁懷白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別怕……”
郁懷白聲音很輕,語氣卻異常沉重:“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親口告訴你。我不知道你看的書上有沒有寫到,但我想親口跟你說。如果你被我吓到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郁懷白閉上眼睛,回憶轉回以前,接着他睜開眼睛,臉色有些蒼白,慢慢道:“我老家是農村的,我血緣上的父親——袁欣,是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在村裏很受推崇。我外婆是個非常強勢的人,家裏因為養豬有一點小錢,在村裏也頗有些威望。”
“當年我媽成績不好,但是人品不壞,年紀輕輕就下來在鎮上打工,是村裏有名的村花。當時她有自己的男朋友,跟她在同一個工廠,兩人情投意合,發乎情止乎禮,從來沒做過逾矩的事情。她那個初戀非常能幹,很快升到了小組組長,過年的時候還帶上了厚禮,來我外婆家提親。我外婆嫌他窮,文化低,不同意這門親事,只相中了袁欣那個大學生,最後一哭二鬧三上吊,活生生拆散了我媽和她的初戀。我媽性子軟,本來就不敢反抗,跟袁欣結婚後,就安心地跟袁欣過日子,跟她那個初戀再也沒有了聯絡。”
郁懷白不願意叫袁欣爸,一直叫他名字。
郁懷白繼續道:“後來,袁欣來濱海打工,很少跟家裏聯系,倒是會準時寄錢。直到我十三歲那年,我媽瞞着他,帶我來到濱海找他,想給他一個驚喜。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袁欣早就結交了傅家的千金小姐,是人家的未婚夫。兩人訂婚宴都辦了,就差領證了。”
“沒領證的原因,是袁欣一直在騙婚,整個榮福集團,乃至整個濱海,根本沒人知道他早就結過婚了。袁欣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特別愛面子,他一直想離婚,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就把自己和傅大小姐的婚事拖到了現在。”
“我和我媽找上門的時候,整個傅家一片嘩然,當時榮福集團的老總,也就是傅榮河傅董,熱情招待了我們,并且義憤填膺地告訴我們,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種騙婚的敗類。結果我們走後,他卻把袁欣叫到了書房,給他留了一句話,‘把這娘倆處理掉。’然後,袁欣就照辦了。”
郁懷白臉色愈加難看,他停頓一下,繼續道:“在傅榮河的教唆下,袁欣精心策劃了一場車禍,在這場車禍裏,我的腿摔斷了,我媽為了救我,在車子爆炸發生前,把我用力推了出去。當時我腿摔斷了,全身骨折,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媽葬身火海。”
“幸運的是,有好心路人路過,趕緊報了警,給我們叫了救護車……雖然事後看來,這或許并不是一種幸運。還不如當時我跟我媽一起死在那裏,至少後來我媽不會那麽痛苦。”
郁懷白繼續道:“我當時已經昏迷了,在醫院醒來後才知道我媽重度燒傷,現在就剩下一口氣了,醫生說,沒救了,讓我們放棄治療,然後……袁欣沒同意。”
宿洄頓時濕了眼眶。
一句“袁欣沒同意”,可想而知,郁懷白他媽死前還要經受怎樣的痛苦。
郁懷白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指節用力到發白。
宿洄握緊他的手,郁懷白松開拳頭,跟他的手交握到一起,眼睛裏滿是血絲。
“重度燒傷很痛的,我媽甚至有迷迷糊糊痛醒的時候。袁欣為了救妻子的美名,同時為了報複我媽害得他差點身敗名裂,他買通醫生,跟大夫說,救人的時候,手可以重一點。”
“這話是在我病房裏說的,當時他以為我還在昏迷,當着我的面,就這麽說了。我醒來後,他甚至還扮演父慈子孝的戲碼,哭着跟我說,不能放棄,一定要救活我媽。”
“我麻木地聽着,心都死了。然後我跟他說,我想見我媽最後一面。袁欣同意了,就這樣,我穿好防護服,坐着輪椅,來到我媽病房。正巧我媽當時疼醒了,就剩了那麽一點點的意識,她流着眼淚,跟我說,‘求你了,讓我死。’然後……我就把她的氧氣管拔了。”
“很快,我媽幾分鐘就死了,等醫生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那時我還差幾天就到十四歲,法律上定不了我的罪,至于袁欣,在我不要臉地诋毀我媽,表忠心的情況下,他信了,把我保了下來。”
“再之後,我就住進了傅家。從十四歲,到十八歲,整整四年,我終于搜集到了他們犯罪的證據,把袁欣,傅榮河他們,以及那個收受賄賂的市長,都送進了監獄。”
“那四年生活對我來說,如同煉獄,然而再痛苦,也痛不過我親手拔下我媽氧氣管的那一刻。”郁懷白看着自己的雙手,嘴唇發白,“洄洄,我殺過人,我殺的人是我的親媽,就算這樣,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
殺人的這個橋段,書裏并沒有寫。
這本《商場風雲》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作者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着連作者都不知道的故事。
宿洄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一開始,他知道郁懷白殺過人,他一定會對郁懷白敬而遠之,哪怕逃回宿家,他也不敢跟這個殺死親媽、把親爸送進監獄的惡魔待在一起。
縱然知道郁懷白有許多理由,然而能親手拔下自己親媽氧氣管的人,只會讓宿洄感到恐懼。
然而現在,他的心裏只剩下了心疼。
“懷白……”他伸手捂住了郁懷白的嘴巴,哭着說,“你先別親我,你讓我哭一會兒,我真的,好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