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31章
郁懷白語調緩慢, 靜靜看着他。
宿洄抱着那盆月季,突然覺得臉上有點熱:“我、我先上樓了。”
宿洄轉身就想跑,郁懷白叫住他:“宿洄!”
宿洄停下腳步, 抱着花盆的手逐漸用力, 莫名覺得有些無措。
郁懷白冷靜道:“你先聽我說。我是看過你的婚檢報告, 但我當時并沒有在意,因為我當時想的都是怎麽對付你們宿家, 注意力根本沒放在你的血型上。我跟焦陽提及你的血型, 也只是希望你們以後能夠互相幫助, 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留在身邊,是為了讓你給焦陽做移動血庫。宿洄,我說句不好聽的話, 我資産雄厚, 如果有一天真需要熊貓血來救焦陽,我有的是辦法幫焦陽找到與他血型匹配的人, 頂多費點功夫。換句話說, 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稀有血型, 就把你留在我身邊, 你明白嗎?”
宿洄聽明白了,郁懷白從來沒想過要利用他,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宿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宿洄指指自己懷裏的花盆:“我先把花盆搬進來了?”
郁懷白微微一笑:“去吧。”
等宿洄忙完上樓了,焦陽這才一臉詫異地看着郁懷白:“你居然在跟他解釋!”
焦陽心裏滿是驚詫。
他所認識的郁懷白雷厲風行, 說一不二, 從來都是一個利落爽快的行動派, 很少會去跟別人長篇大論解釋這麽多。
哦,之前勸說他不要接盤朝陽地産時, 倒是也解釋了很多。
不過他都沒往心裏去。
果然,郁懷白淡淡道:“我之前勸說你不要接盤朝陽地産時,也跟你解釋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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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焦陽随口糊弄過去,然後讓管家帶焦越去玩,把小孩支開。
客廳裏只剩下焦陽和郁懷白。
焦陽沉思良久,問道:“你喜歡他?”
郁懷白沒有否認。
焦陽不由提高一點音量:“你真的喜歡他?”
郁懷白點了下頭:“嗯。”
許久,焦陽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你完了,宿家的美人計居然真的奏效了。”
郁懷白淡定道:“他都改了。”
他不好跟焦陽說宿洄穿書的事,只能把宿洄現在的行為編成是改邪歸正,棄暗投明。
焦陽呵呵一笑,身體往後仰,靠在椅背上。
“郁總,如果我現在勸你把宿洄趕出去,你會聽我的嗎?”
郁懷白直截了當:“不會。”
“這就是了。當初你勸我不要接手朝陽地産,我當時的心理,就是你現在的心理。你勸我不要接盤朝陽地産,事實證明,你是對的。然而現在我勸你跟宿洄分開,有沒有可能我也是對的呢?”
焦陽自嘲般笑了下:“我總不可能一直在錯吧。我明白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就算我跟你說他都是在僞裝,他家破産,他親人入獄都是拜你所賜,他一定在恨你,潛伏在你身邊只是為了伺機報複……就算我把這些疑點一條條梳理出來給你看,你也不會信,就跟我當初不信朝陽地産會倒臺一樣。”
“我就不明白了,他跟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一句改邪歸正你就信了?”
郁懷白頓了下,心想宿洄的理由比這還離譜呢,改邪歸正算什麽?人家說他是穿書的呢。
郁懷白笑了下,鄭重道:“我信。”
焦陽被他噎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跟個老父親似的,恨鐵不成鋼地輕拍了下桌子:“我說懷白,你有空去看下大夫,戀愛腦是病,得治!”
郁懷白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噓,小點聲,我還在暗戀,別讓他聽見。”
他摩挲下指上婚戒,一本正經道:“這事你得替我保密,先別告訴他。”
焦陽都看傻眼了:“你談過戀愛嗎?知道怎麽談嗎?別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呢!”
郁懷白非常謙虛:“我還在學習。”
“呵呵,”焦陽一聲冷笑,就郁懷白這情商,認真起來,宿洄還真不一定是他對手。
然而,他還是有點擔心。
這傻小子,二十多年沒談過戀愛……
郁懷白冷冷道:“別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着我。”
“呵,我多餘操這份心。”焦陽一扭頭,看到焦越端着一盤水果拿給他們吃。
果盤裏甚至還有芒果。
焦陽随手輕拍一下焦越的後腦勺:“什麽腦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你郁叔叔芒果過敏,怎麽就是記不住?”
郁懷白淡淡道:“你不是也沒記住。”
上次去慈善晚會,焦陽給他道歉的果盤裏就有芒果。
焦越語氣平淡:“我那是故意惡心你。”
郁懷白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焦陽攙起焦越的手,頭也不回:“走了。”
“焦陽,”郁懷白叫住他,“以後不許找宿洄的麻煩。”
“呵,”焦陽扭頭看他,“先說好,你以後要是真和宿洄結婚了,我可不給你當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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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洄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照常上學。
知道他膽子小,學校裏倒也沒人主動跟他說話,問他給人獻血的事。
只是臨近放學,班主任把那面錦旗遞給他:“給,人家送你的,帶回去吧。”
“嗯,”宿洄接過錦旗,怪不好意思的。
宿洄帶着錦旗回家,把錦旗收好,放到櫃子裏,吃飯的時候跟郁懷白聊天。
“學校下周五要舉辦迎新晚會,下午不上課。”
“挺好的,不過你不會去看吧。”
“嗯,”宿洄點了下頭,然後又搖頭,解釋道,“我想去,但是又不敢。”
“所以,你想讓我陪你?”郁懷白接着他的話說。
宿洄露出得意的淺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工作那麽忙,我就是随口說說。”
“可以。”郁懷白打斷他的話,直接答應下來。
宿洄又說:“學校的迎新晚會,家長一般是不能去的。不過你身份比較特殊,你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我去跟班主任說說,看看能不能讓你進來。”
“不用了,”郁懷白拿起手機,直接給校董打電話,“陳董,你們學校下周五的迎新晚會能讓我也參加嗎?不,我不上臺演講,我就是陪宿洄過去看看。你知道的,我們家洄洄膽子小……”
宿洄低下頭,耳尖隐隐發燙。
簡單幾句交談後,郁懷白挂掉電話:“可以了。”
宿洄摸摸發燙的耳垂,說:“郁先生,你現在跟別人說話,都是叫我洄洄啊?”
郁懷白眼含笑意:“不喜歡嗎?”
宿洄搖了下頭:“還好,一個稱呼而已,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郁懷白頓了下,心想,那我要是叫你寶貝呢?
這話郁懷白沒敢說,他喝口牛奶,假裝無事發生。
宿洄感慨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迎新晚會,以前我都是躲在角落,從沒過去看過。”
郁懷白靜靜看着他,突然問:“你想上臺嗎?”
宿洄擡頭看他,緊緊抿住嘴唇,然後小聲道:“我想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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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試也不可能宿洄一個人試,他膽子這麽小,不可能獨自面對臺下這麽多觀衆。
于是他把祈求的目光又投向郁懷白。
郁懷白果然給他想了個主意:“跳支舞吧,你跟吳叔一起。”
宿洄愣住了:“我不會跳舞。”
“沒關系,吳叔可以教你。”郁懷白解釋道,“跳支雙人舞,你只需要跟吳叔互動,不需要管臺下。”
說完郁懷白看向自己的左腳,眸光逐漸深沉。
他腳有殘疾,不可能跟宿洄一起跳。
宿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心裏頓時很難受。
“郁先生,”宿洄說,“我不跳舞了。”
郁懷白面帶微笑:“沒關系,我在臺下看着你們跳,看着你們明媚燦爛。”
宿洄真誠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燦爛。”
郁懷白捂住胸口。
這話說的,跟情話似的,他有點遭不住。
宿洄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繼續問道:“有沒有別的辦法,能讓我們一起登臺啊?”
郁懷白思考片刻,回道:“詩朗誦吧,我們兩個一起。找一首婉約抒情的,不需要太大聲的。”
“好,那就泰戈爾的《生如夏花》吧,一人一段,先念一遍英文版,再念一遍中文版。”宿洄頓時打開思路,想到了這首詩歌。
郁懷白寵溺地看着他:“好。”
吃完晚飯,兩人坐到沙發上,還真拿起手機,試了一下。
宛宛坐到宿洄旁邊,似乎也想來聽聽兩人念詩。
宿洄摸摸貓頭,示意郁懷白先開始。
郁懷白看着手機屏幕,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念道:“Life,thin and light-off time and time again,Frivolous tireless……”(注1)
郁懷白聲音低沉,神色專注,仿佛在對遠方的摯愛低聲吟訴着相思之情。
很勾人。
直到郁懷白念完,宿洄都沒反應過來。
郁懷白看着他:“嗯?”
對上郁懷白詢問的目光,宿洄終于反應過來,着急忙慌地開始念自己的詞。
然而他剛開始念兩句,郁懷白就被他逗笑了。
“念錯了,你該念這一段。”
郁懷白突然靠近,手指點在宿洄的手機屏幕上。
溫熱的氣息仿佛就灑在自己耳畔,宿洄趕緊往後縮了縮,這下子連脖子都紅了,小聲道:“我再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