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第8章
宿洄一連捏了好幾下,才如夢初醒回了神。
頭腦有些發脹,臉上也有些燙。
宿洄怔怔收回手,耳根紅了一大片:“郁、郁先生……”
郁懷白神色恢複淡然,沉聲道:“你喝醉了。”
宿洄腦子懵懵的,下意識問了句:“啊?”
郁懷白額角似乎抽了下,薄唇繃成一條直線,他壓抑着火氣說:“你這酒量,以後沾酒的東西都別碰,包括酒心巧克力。”
“啊?可是我好喜歡吃巧克力。”宿洄委屈地抿起嘴巴。
郁懷白額角又抽了下,語速不由加快,似乎有些不耐煩:“我說的是酒心巧克力,不是所有巧克力……吳叔,去給他煮碗醒酒湯。”
對上宿洄懵懂純真的目光,郁懷白徹底無奈了,話說到後面語氣都不自覺軟了下來。
管家忍不住彎起嘴角:“好的,我現在就讓廚房去做。”
很快,一大碗醒酒湯端了過來。
宿洄乖巧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端過那碗醒酒湯,一點點拿勺子舀着喝。
興許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緣故,宿洄對食物總有一種天然的崇敬。
他喝得很認真,緩慢且一絲不茍。
湯裏有幾片銀耳,宿洄毫不猶豫,舀起一片銀耳直接遞到嘴巴裏。
Advertisement
郁懷白凝神看了好一會兒,身體放松下來,往後靠。
“宿洄,我去查你了。”郁懷白簡短道,“以前的宿晨一點都不喜歡吃銀耳。”
宿洄緩緩放下湯碗,頓時有些委屈:“你去查就去查嘛,幹嘛還要告訴我?”
郁懷白摸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回道:“我認為我們已經坦誠相待了,沒什麽好隐瞞的,以後,我還會繼續查你。”
“哦,”宿洄把湯碗又端起來。
他就知道,郁懷白不可能相信穿書這種事。
換成是他,他也不會信。
他能理解,但被人質疑的感覺并不好受。
宿洄擡起眼眸瞪他一眼,說話的語調卻很柔軟,一點都不兇:“你以後想查就查,別告訴我行不行?我不想知道這些,影響心情。”
被瞪了一眼的郁懷白:“……行。”
宿洄喝了一口醒酒湯,借着酒勁小聲抱怨:“都怪你,非得在我喝湯的時候說這些,我都沒心情喝了。”
郁懷白輕輕踢了下茶幾腿:“差不多得了。”
宿洄擡起眼睛,眼圈瞬間紅了:“你別兇啊……”
自覺語氣還算正常的郁懷白:“……對不起。”
宿洄小聲哼了一聲:“原諒你了。”
再次被人原諒的郁懷白:……他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郁懷白擡起左腿搭在右腿上,臉色不善:“宿洄,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太好了?
郁懷白話沒說完,宿洄擡頭問他:“什麽?”
宿洄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郁懷白沉默許久,回道:“沒什麽,你繼續喝湯吧。”
不一會兒,管家又過來了:“郁先生,宿铖還在門外不肯走。”
沒等郁懷白說話,宿洄抽紙擦了下嘴巴,小心翼翼問郁懷白:“能讓他進來嗎?我來跟他談談。”
郁懷白眸色深沉:“好。”
很快,宿铖來到客廳。
客廳裏只有宿洄一個人。
宿铖穿着黑色短袖,态度倨傲:“他人呢?”
宿洄站在遠處,撒了個謊:“郁先生去上班了。”
“哦,”宿铖一屁股坐到沙發椅背上,側着身體問他,“這裏說話不方便,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們聊聊?去我車上吧。”
宿铖想,客廳肯定有監控,只有他車上才既安全又封閉。
宿洄卻離他三米遠,遠遠地躲在沙發後面不出來,顫着聲音回道:“我不行,我不能跟你待在一起,去後花園吧,那裏很安靜。”
宿铖皺眉問:“你确定那裏很安全?”
“我确定!”宿洄趕忙點頭,又扯了個謊,說,“我都探查好了。”
宿铖随即瞪他一眼,示意他謹言慎行。
宿洄趕緊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于是在宿洄的帶領下,兩人來到後花園。
這裏臨近湖邊,樹蔭濃密,十分涼快。
兩人走到湖邊,宿铖觀察一眼四周,确定沒有監控後,這才皺着眉頭問:“這到底怎麽回事?他不是已經跟你結婚了嗎?都舉行這麽盛大的婚禮了,怎麽連回門都不願意去?還有,你說你手機被監控了,他怎麽會監控你的手機,難道你暴露了?你跑什麽?”
宿铖話還沒說完,宿洄已經跑到離他五米遠的柳樹後面了。
“就站在這說,你說吧。”宿洄從樹後面,探出一顆腦袋,遠遠勸道。
“你他媽,趕緊給我過來!”宿铖大聲吼道,那點耐性全部消失殆盡,“我給你三秒鐘,再不過來,我過去把你揪過來!一,二……”
監視器後面的郁懷白皺起眉頭:“去幫他一把。”
管家趕忙應道:“是。”
-
湖邊,兩人還在僵持,誰都沒注意到,不遠處一棵大柳樹上的鳥窩裏,正隐約透着紅光。
宿洄硬着頭皮說:“你就站在那說,不然,我不跟你說了。”
宿铖沒辦法,三都數不下去了,消息都在宿洄手裏,他只能跟宿洄讨價還價:“三米行不行?你靠近點,不然我跟你說話得用喊的,被人聽見就不好了。”
宿洄點了下頭,離宿铖又近了點,目測有三米遠。
宿铖問:“先回答第一個問題,郁懷白為什麽給你手機裝監控?你暴露了嗎?”
宿洄沉思良久,回道:“是。”
“什麽!”宿铖立刻驚叫出聲。
宿洄趕忙勸道:“小點聲。”
宿铖呼吸急促,許久才平複下來,問道:“他沒殺了你?”
宿铖剛說完,頓時覺得自己有點白癡。
宿晨正好生生站在這呢,當然沒被郁懷白殺了。
于是宿铖想了下,準備問第二個問題,他剛要開口,宿洄卻搖了下頭,說:“郁先生不會殺人。”
宿铖冷淡道:“他能把他親爹送進監獄,他還有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宿洄擡起頭,下意識替郁懷白解釋:“不是的,他爹那是罪有應得……”
“行了行了,你別跟我說這些,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宿铖手撐着下巴想了下,說,“既然你都暴露了,那這幾天的事情就都說通了,怪不得他不願意婚後三天回門,怪不得這幾天直接跟我們家斷了聯系,原來都是因為你暴露了。”
宿铖頓時目光變冷,盯着他罵:“廢物!”
宿铖聲音嚴厲,宿洄吓得一抖,下意識後退半步。
宿铖冷哼一聲,繼續問道:“既然都說通了,我這就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他為什麽沒有把你趕出來?”
宿洄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神,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郁先生說了,這場婚禮裏的陰謀他可以不追究,從現在開始,他跟我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只要我們不再惹事,他可以放過我們。”
宿铖眉頭緊鎖:“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們再招惹他,他絕對會讓我們宿家破産!”宿洄言簡意赅,接着解釋道,“至于我,我跟他已經結婚了,我可以留在這裏,前提是,不能繼續給你們當卧底。”
“這不就行了,”一聽這話,宿铖立刻眉頭舒展開來,笑道,“只要你還能留在這裏,暴露了也沒關系,按照計劃行事,第一步,先潛入他的書房,看看有沒有可以使用的資料。”
宿洄沉吟許久,回道:“我不給你們當卧底。”
宿铖臉色驟變,厲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宿洄後退一步,後背開始冒冷汗,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這話我結婚那天我就跟你說過了,我不要做你們的卧底,我都想通了,郁先生那麽聰明,我們跟他作對,只會死路一條。所以,放棄吧。”
宿洄擡起頭,緩緩道:“我們整個宿家,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宿铖盯着他,許久才問了句:“你……投敵了?”
宿洄深吸一口氣:“我只是想通了。”
“好,好一個想通了。”宿铖突然笑了,笑容陰森可怖,問他,“就算投敵了,也沒必要對郁懷白這麽客氣吧。一口一個郁先生,你不是一直叫他郁跛子嗎?這才幾天啊,口癖都改了?”
宿洄身體一僵,指尖逐漸發涼。
宿铖死死盯着他,問:“你他媽被人奪舍了嗎?你到底是誰?”
宿洄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我……”他手扶在柳樹上,勉強支撐住身體。
宿洄心裏連連嘆氣:
穿個書被主角逼問出來也就算了,現在炮灰配角都對他起疑心了。
宿洄無奈地低着頭。
他也不想崩人設啊,奈何他真的做不到啊!
宿洄抿緊嘴唇,正在思考對策,宿铖突然向他逼近。
宿洄下意識後退,手腕卻被宿铖緊緊抓住。
好疼!
宿铖力氣很大,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不松,眼角餘光卻向上瞥了一眼,低聲道:“美人計是吧,我懂!”
宿洄猛地僵住:“嗯?”
宿铖靠近他,小聲道:“我才看到柳樹上的監控。現在我全都明白了!清河莊園到處都是監控,想混進書房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攻下郁懷白,讓他對你不設防!”
宿洄:???
宿铖忍不住誇贊:“好一招美人計,以退為進,攻心為上。以後你唱白臉,我們唱紅臉,肯定能拿下郁懷白!”
宿洄艱難開口:“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宿铖卻看眼他的身後,冷靜道:“放心,我一定配合你。”
宿洄心裏一驚:“你想幹什麽?”
宿铖說:“我再給你加一招苦肉計!”
緊接着,宿洄整個身體被拉扯到湖邊,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宿铖松了手,擡腳踹向他胸口,口中大罵:“叛徒,你去死吧!”
宿洄趕緊閉上眼睛,然而下一秒,斜後方卻傳來別人落水的聲音。
宿洄睜開眼睛,往斜後方一看,宿铖正捂着被踹的腰,在水裏慘叫着撲騰。
老管家理理衣袖,面上波瀾不驚,和藹問道:“宿洄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宿洄臉色蒼白,好一會兒才回了神。
郁懷白跛着腳,走得慢。
他靠在不遠處的柳樹下,給管家使個眼色。
老管家撸起袖子,露出一手臂的強健肌肉,他站在岸邊,看着湖裏的宿铖,厲聲道:“再敢糾纏我們家宿洄少爺,我見你一次踹你一次,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