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只說林昔宛趁着醉仙樓還未開業,認真地選着夥計,從管錢的到下面擦桌洗碗的,個個都仔細挑着。
這幾日來她這兒詢問的人多的是,可沒一個是真打算要留下的。那些人要麽就是瞧着這家酒樓是新開的,估摸着老板對這方面的行情不太懂,甚至還可以敲一筆,要麽就是看她們這家酒樓氣派想趁機多要點工錢。
林昔宛在這邊忙得焦頭爛額,小六近幾日卻人影都看不到一個,就只有前幾日正值興頭,人才經常在醉仙樓裏待着,偶爾幫幫忙。
林昔宛以前經常幻想着自己當老板時要怎麽大展身手,可真的輪到她了,反倒覺得累得很,一開始還想着反正錢都是她和小六兩個人一起出的,遇到問題了,小六必須得抗一半。
然而,事實就是她一人在忙前忙後。
午後,消失了三日的小六終于出現,身後還跟了幾名懷裏抱着大花瓶的人。
林昔宛靠在邊上,看着小六指着那幾名夥計将花瓶擱在哪兒,小六緊張得很,生怕別人将它們磕着碰着了,一直在旁邊守着。
小六叫人搬到窗臺那兒放着,可別人真松手放下了,他又不滿意,叫他們重新挪個地。
林昔宛等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沒有忙完,最後她實在忍不住,拉過小六來問,“你這幾日跑哪兒去了?你平日裏不是最閑的嗎?怎關鍵時刻連個人影都沒有。”
小六睨了林昔宛一眼,“你哪兒瞧着我很空的?我這不正忙的嗎?”說完目光又鎖在那幾只大花瓶上,這可是他畫了好一番功夫才弄到手的。
瞧着小六要走,林昔宛一急,繞過去站在中間,擋住小六視線,道,“你好歹也要将醉仙樓開業了再甩手啊,你這樣和我一個人去開食肆有什麽區別。”
“我哪兒甩手了?我這不得空了就跑來?你當我一天到晚就得守着這醉仙樓?”小六說完後才發覺剛才說的語氣有些不好,來改已來不及,只得放輕了聲音,如實解釋道,“這幾日我是真的有些忙。”
林昔宛才不管小六說的,他什麽又不說,她哪能知道他是真的忙,他這樣子,搞得她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林昔宛想到這,垂着頭小聲嘀咕了句,“那我還不如自己賺錢開食肆呢,一個人多好。”
縱然她這話說得再輕,可還是一字不落地鑽進小六耳中,小六沉默了會,盯着林昔宛,“林昔宛,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你既然給了承諾,就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還有一些話,多經腦子思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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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昔宛又是個脾氣暴的,見小六還指了指他的頭,只當小六是說她沒腦子,語調一下子都高了幾分,“小六,你這話什麽意思呢!”
她這一聲,醉仙樓外邊有幾位行人都已朝他們這兒看過來。
“昔宛,小六,你們兩個這麽在這兒呢?”
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小六餘光瞥見劉姨着一身青衣,正努力地擠過前面的人群朝他們這兒趕來。
小六往旁邊後退兩步,給她讓出一條路。
這幾日劉姨在家中罵着那位說話不算話的親戚同時,又閑着無聊,兜裏又空癟,只能出來找份活計,正巧,聽說城內要新開一家酒樓,她打算來試試的,沒想到還看見了兩位熟人。
劉姨站在林昔宛身側,見她倆面色不不好看,問道,“你們倆站在這兒幹嘛呢?”
小六走在前邊給劉姨帶着路,“劉姨,進來坐。”
林昔宛低垂着眸,跟在身後,給劉姨倒了杯茶,喊道,“劉姨。”
劉姨仰頭圍着醉仙樓裏面轉了幾圈,不時點點頭,“你們開的這酒樓,可以嘛!”
“只不過,怎麽你們倆個在一起?還是說?”劉姨皺了皺眉,在林昔宛臉上打量了會,又轉頭盯着小六。
一抹紅暈浮上臉頰,紅得發燙,林昔宛還未想出什麽解釋的話時,劉姨又氣得一拍桌子,“好啊你們,大難臨頭各自飛,所以你們倆背着我一起來開間酒樓對吧?”
小六慢條斯理地品着茶,朝林昔宛那看了一眼,悠悠道,“劉姨,你問她,當時我可是跟你們說了的,這人想着自己出來單幹的,才不管我們死活。”
“小六,有意思嗎?”林昔宛望着若無其事的小六,心底一陣無名火,小六他是專門來氣她的吧?多大點事,還記了這麽久?
在不滿小六的同時,林昔宛更多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劉姨,想出來單幹确實是她自己想的,可劉姨她們這兒,她是真的沒想到百香莊後頭會關門。
劉姨又是個直性子,親戚給她的那家食肆後來收回去了,她都敢罵,更別說其他的。
林昔宛越想越不敢去看劉姨,只能垂着頭底瞟。
“算了,反正你早已有離開之心,我還能擋着你不成?只不過這說來可笑,當初你給我打工,現在卻成了風水輪流轉。”劉姨低笑着搖搖頭。
林昔宛心底本就有些愧疚,聽劉姨這樣說,更是恨不得刨個地洞鑽進去,小聲地試探性問道,“劉姨,你是不是想來醉仙樓工作?”
“怎的?你這半個老板還不願意?”劉姨挑了挑眉,饒有趣味地看着林昔宛。
“劉姨要來,我還巴不得呢。”林昔宛見劉姨懷疑,又補充道,“我是說真的,你不信,問小六?”
反正剛才小六将她拖下水,他現在也別想着上岸。
小六看了一眼有些臉紅的林昔宛,對劉姨笑道,“劉姨,你要來來就是,還怕我們不給你發工錢?絕對比以前百香莊的多。”
劉姨對他們的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道,點了點頭,看着自己新抹的蔻丹,“既然你們強留下我,那我還是勉為其難地來幫你們一把吧,你們這酒樓剛開業,需要忙的還多着呢。”
劉姨和林昔宛她們倆寒暄了幾句,就說着準備回去收拾收拾,帶着自己包袱直接住在這兒。
等到劉姨走後,一直緊繃着的林昔宛這才松口氣,望向罪魁禍首,“小六,你這又是何必?我不就說了你兩句,你就這樣?”
小六擡起眼,道,“你不想讓劉姨來?說到底還是你嫌棄我們。”
明明小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林昔宛怎麽看,都覺得小六冷漠得很。
林昔宛終是敗下陣來,有些心累,“你知道的,我不是這意思。”
小六卻不管她這話,反問道,“林昔宛,有時候我經常在想,要是我沒有給你出錢,你是不是也不想再和我有什麽交集,不只是我,百香莊所有的人你都想撇清?”
林昔宛被小六逼得沒法,她是不知道哪兒惹着他了,不就說了句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嗎,“你什麽意思呢?前幾日都還好好的,吃火藥了?發什麽瘋呢,要發瘋回你自家去。”
醉仙樓裏裝修的夥計們忙完活,瞧着勢頭不對,連今日的工錢都不敢來要,就走得差不多,只想着明日再來要,整個樓裏就剩下他們兩人。
小六靜靜地坐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
林昔宛摸不清他現在是這麽想的,她只知道,開食肆這種事情,就是不應該和別人合夥,要是有天鬧翻了,扯都扯不清。
“我看這樣,當初我們倆個就不應該一起合夥出錢買鋪子的。”林昔宛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其實你繼續當你的大少爺,也照樣潇灑,我擺我的小攤子,生活也過得去。”
說完,林昔宛拿上自己擱在櫃臺上的東西,就出了醉仙樓。
雖現下剛過立春,氣溫開始逐漸回暖,可早晚仍有些涼意。
林昔宛抱着胳膊走在前頭,剛來走得匆忙,都忘了在醉仙樓裏的竈房裏随便做些飯菜來吃,這會兒肚子一直咕咕地叫。
醉仙樓離桂花街有些遠,剛才她出門時,夕陽也就落了不到一大半,現在還未走到巷口,凸月卻已早早挂在西邊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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