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李叔帶着林昔宛拐了個彎，朝遠處停着的一輛馬車走去。
林昔宛在看見馬車的那一刻就認出它是那日沖撞過來的那輛，她神色複雜地看了一樣李叔，心想着這應該不是他的吧。
而且剛才李叔說了，他家就住在這附近，也用不着乘車吧。林昔宛想到此處，稍稍松了口氣，她可不希望那日沒有禮貌的車夫會是李叔的什麽人。
可李叔卻帶着她直直地往那裏走，林昔宛都還能從後面看到車夫垂下的一條腿在那兒一晃一晃的，她不确定地問了句，“客官，那輛馬車是你的嗎？”
李叔點了點頭，“嗯。”
林昔宛強行安慰着自己，李叔在她這兒可是大手筆花了兩三次錢的，她不就是被污水濺了一次嘛，這算什麽。若是被水濺一次，能有二兩銀子，說不定她心裏還是樂意的。
另一邊，小六百無聊賴地斜靠在馬車上，一腿支起，一腿垂下，聽見身後有談話聲傳來，直接從車上一躍而下，臉上挂着的笑松卻在見着林昔宛的那一刻徹底凝固。
李叔笑道，“泱陌，這老板娘心底好，非要送我一程。”
小六一直給李叔使着眼色，怎奈何李叔就是不吃他這一套，或者說李叔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将人帶來看他笑話。
林昔宛還沒從中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問道，“小六？你離開百香莊怎麽來做了一名車夫？還換了個名字？”
小六面露尴尬，強壯淡定，正想着怎麽編下去時，又白白糟了林昔宛的一頓罵。
“所以上次駕馬的那人是你吧？你這什麽技術呢！濺了我一身的泥。”林昔宛憤憤道，想起這件事兒就心裏堵得慌，雖然她不好意思對李叔這個人發脾氣吧，可小六她是不怕的。
小六眼神四處亂飄，瞥見身後憋着笑的李叔，急忙将他給推了出來，“是他在駕馬，我坐在裏面的，什麽都不知道。”
李叔有口難辯地指了指小六，又指了指自己，他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這小崽子，每次出了事就将他給推出來。上次明明都是他自己瞞着偷偷跑出來，怎現在還成了他的錯。
小六還有李叔倆人的這番言語動作，讓林昔宛有些摸不清，不敢相信小六就是一個幫人駕馬的，哪有仆人這樣對自家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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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答我呢。”林昔宛将混沌塞到小六手裏，碗裏濺出一潑熱湯，順着小六的手臂滑入袖中。
小六疼得往後退了兩步，低頭甩了甩手，“你看我這樣像是個替人趕馬的嗎？”
林昔宛這才認真上下打量起小六，剛才她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看，小六身上穿着的錦衣完全不似當初的粗布。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換了身衣裳，整個人都更顯得精神。
林昔宛張了張嘴，內心仍有些疑惑，“那你不叫小六？”
小六大膽地伸手挽着林昔宛肩膀，“我在家中排行第六，自然叫小六了，你怎麽叫着順口，就怎麽叫。”
林昔宛一個用力就将小六的爪子扯下，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青天大白日的，他幹什麽呢。
小六下巴指了指馬車內，“走，帶你去個地方。”
林昔宛拒絕道，“不去，我混沌攤還擺在那兒呢。”
“我叫你走就走，你磨叽什麽呢，就你那個小攤子，一天能掙幾個錢？”
之前林昔宛只是覺得小六有些大少爺脾氣，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還是真的，道，“對，我的可是個小攤子，不像你，百香莊一關門，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少爺。”
小六朝李叔使了個眼色，叫李叔自己駕車回去，他則帶着林昔宛往她的混沌攤的那個方向走，“走吧，收攤。”
林昔宛小跑着跟上他，“我還要賺銀子的。”
小六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你真啰嗦。”
小六幫着林昔宛将她所有的東西都擡到小屋裏，負手在屋內轉了轉，頗有幾分主人家的意味，問道，“你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吧？”
“還行吧，比起落宿街頭好太多了。”林昔宛是真沒想到能以這麽少的銀子，在城裏租到一間房子。
這會兒只有兩人在，林昔宛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問出口，“小六，你是不是在外邊做了什麽？怎一下子變得那麽有錢？”
其實林昔宛心中還有一個想法的，她到現在還清楚記得上次他們一起去城西廟時，她看到的場景，難道小六憑借他的皮囊找了一個富婆？要不然他怎麽可能一夜暴富。
小六猜到林昔宛沒安什麽好心，在她頭上狠狠敲了一記，咬牙切齒道，“我說你腦子裏就能不能有點好的。”
小六說完後，又想着剛才他會不會下手重了點，緩和了點語氣，道，“我跟你商量點事。”
“你能有什麽事兒和我商量？”林昔宛可想不出現在她們倆之間還能有什麽交集的。
小六替林昔宛關好門，“走，請你吃好吃的，別替我省錢，我們邊吃邊說。”
小六帶着林昔宛來了城內最好的一家酒樓，直接上了二樓。
林昔宛倒也不客氣，不僅點上好幾份招牌菜，還要了壺醇酒，小口品着，“你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小六微微傾身，“你不是想自己開一家食肆嗎？我可以出錢。”
林昔宛擱下酒杯，搖了搖頭，“我不需要。”說完便轉頭看着底樓大堂中央彈着琵琶的那幾位妙齡女子，她現在是有點懂得趙四的樂趣了，她這個女人都喜歡看，更何況是男人。
小六被林昔宛這副冷不伶仃的樣子，弄得有些焉了底氣，之前他想了好些天，都沒想清楚怎麽和她說，今日李叔突然帶着他來，他則就只好豁出去，誰知林昔宛一口就給回絕了。
小六繼續蠱惑道，“你看你這賣混沌的，一天能掙幾個銀子，就像之前在百香莊，幹了這麽久，結果呢，你還不是連間鋪子都租不起。”
林昔宛繼續搖頭，“你替我出錢，那我成了什麽？一天賺的銀子是有些少，可這一月，一年，總能賺起來的吧。”
林昔宛說完就只顧着吃飯，好不容易有宰小六一頓的機會，怎麽可以就這樣放過。
小六敲了敲桌子，“你就不能有點鬥志？直接從開食肆做起不好嗎？非得繼續擺小攤？”
林昔宛放下筷子，她本來不想說小六的，怎知這人就一直觸她底線，，“你有鬥志？那之前還不是在百香莊裏生火？現在呢，跟個纨绔子弟一樣，整日街上閑逛，你怎就不專心事業？”
“我有做事的，我又不是說直接給你錢，我可沒那麽大方，我的意思就只是與你一起合資開一家食肆。”小六見林昔宛怎麽都不同意，幹脆換了種說辭，“好歹我們之前一起做了那麽久，你的本事我多少還是知道，若我們倆合起來一起開食肆，到時候還可以分成。”
“一起開食肆？”林昔宛被小六這話嗆倒，小臉漲得通紅，她這沒聽錯吧？
小六替她倒了杯熱茶，繼續慢條斯理地說着，“對，我的意思也就是我們一起，出錢大家出，賺錢大家一起賺。”
“那我先想想。”林昔宛只覺得桌上的美味瞬間就不香了，哪兒還吃得下，匆匆兩口就扒完碗裏的飯菜，擦了擦嘴，站起身，“你說了的，你付錢的。”
小六笑笑，叫來小二，付了銀子，欲打算送林昔宛回去。
“打住，你去忙你吧，我又不是認不得路。”林昔宛拒絕道。
小六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說着等幾日再來她的混沌攤來尋她。
晚上，林昔宛躺在小竹床上輾轉難眠，對小六今日的突然出現充滿好奇，那是不是說前幾日李叔來她這兒買混沌，也是小六指使的？
自小六看了她賬本後，就一直沒給過她好臉色，而且那日她離開百香莊時，也沒見小六來送送她。那時她都還以為她和小六就這樣完了，可能以後連面也見不到。
結果今日卻又突然見到，小六還說要和她一起開食肆，他出資幫忙，難道真的要和小六一起嗎？
林昔宛叫出系統，這幾日她忙着自己的事情，都快把系統給搞忘，明明這兒擺着一個捷徑，哪還需得着別人。
林昔宛手指繞着一卷秀發，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和小六一起開食肆啊？他出錢的話，我可是能少奮鬥好長一段時間呢。”
【系統：“那你為什麽不和他一起？”】
林昔宛：“這不怪讓人尴尬的嘛！白白得了錢的感覺。”而且林昔宛心中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起開食肆的話，是不是說以後兩人都得在一起做活兒了？
【系統：“那管他的，天上掉的餡餅不要白不要。”】
林昔宛只覺頭上一片烏鴉飛過，之前還能想着系統會正經一點，站在公平的角度來嚴肅認真的看待這個問題，結果比她還随便。
【系統：“沒事，他要幫你的話，就接受就好了，有什麽別扭的。”】
“嗯，我想想。”
第二日晌午，林昔宛剛擺出混沌攤，小六和李叔兩人就來了。
“老板娘，來兩碗混沌！”小六朝林昔宛喊道。
林昔宛煮好兩碗給他們端過去，心想着要是昨日她沒有跟去就好了，說不定今日還能從李叔這兒賺些碗筷錢。
小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字據，擺到林昔宛面前，“諾，我都準備好了，你直接按個手印便行。”
林昔宛接過，一字一行地認真看起來，她沒想到小六辦事會這麽快，她還什麽事都沒準備好呢。
小六在一旁催促，“你還當我會害了你不成？好歹我們還一起做了那麽長的時間，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
林昔宛道，“你別吵。”
這字據上的文字她看不大太清，之前在百香莊裏面時的那些菜名，她看多了，就能識個大概，這下看着字據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覺得它們跟群螞蟻似的，一句話什麽意思她都得需琢磨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