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平日裏只有劉姨死皮賴臉的時候，每回遇到磕碰，那脾氣，簡直比打不倒的小強還要倔。
現在經杜大人這麽一說，劉姨就受不住了？
或許劉姨直接放棄還是挺好的，還有其他一大堆美男等着她呢，何必在這顆樹上吊死。
外面傳來一兩聲客人的催促聲，催促着小二快點把菜上桌。吳曜尹見大家都沒把他當回事，無趣地端上菜出去。
林昔宛瞧着劉姨始終不說話的模樣，實在有些心疼，哪還管得着剛才兩人別扭的這些小事兒，小聲地詢問，“劉姨？不行咱就就換一個人？改天我們再去城東廟逛一逛？”
但這确實是林昔宛實實在在地冤枉了杜大人，人家可沒有她想的那樣無情無義。
在劉姨第一次不想學做菜出竈房時，恰好遇到小沫牽着杜大人進這百香莊。
小沫朝着劉姨招了招手，笑得可開心了，只不過走在後面的杜大人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劉姨心底默默地感謝小沫一番，一個時辰前她給小沫說以後多帶上她爹爹來這兒吃飯，結果小沫吃了她兩個炸雞腿後，果真立馬帶着她爹爹來這兒。
小沫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和她爹爹一同坐下。
劉姨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招呼兩句，小沫倒屁颠屁颠地跑過來，牽着她的手過去一起坐下。
劉姨面上有些害羞，怪不好意思的，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坐在一張桌子上，與其他那些父母帶着自家小孩兒來百香莊吃飯的小家庭并沒有什麽不同。
劉姨想着小孩子應該喜歡吃一些酸酸甜甜的東西，便叫斟酒倒茶的柳小鹿來給他們倒一些酸梅湯。
這酸梅湯還是前幾天林昔宛自個兒弄的，酸酸甜甜，若是嘴饞多喝個幾杯也無事，這便也成了百香莊飯館裏小孩子們來時最喜歡喝的東西。
小沫兩手捧着酸梅湯小嘗一口，甜甜地笑道，“劉姨，好喝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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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就多喝點，要不要待會兒你帶些回去。”劉姨摸了摸小沫的頭，叫小鹿抱來一小壇酸梅湯。
小沫站起來把桌上的小壇子擁入懷中，“好呀！我喝完後，還能帶着爹爹來喝嗎？”
劉姨滿意地點點頭，這小沫孺子可教也。今日剛見她，還以為她性子比較執拗、驕縱，來這百香莊是示威，表示她反對态度。結果兩人交流一番，小沫倒是挺喜歡她的，還努力為她想辦法。
“小沫。”杜大人在一旁沉下聲輕呵，“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
小沫撅了撅嘴，“可是我就是喜歡喝的嘛！而且劉姨她們做飯又這麽好吃，我們就不能多來這兒吃嗎？”
聞言。杜大人遞到嘴邊的杯茶停住，微微皺眉，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的？我不是沒帶你來過的嗎？”
“我剛才來的。”小沫說出口，才發覺自己說露嘴，兩只小手急忙捂住嘴巴，向劉姨投去求助的目光。
劉姨面上淡定，實則心裏也早已慌得很，她自個兒都不知道怎麽編下去，“這個，額。我今日在百香莊門口看見小沫，就叫她進來坐會兒，剛好我們廚娘多做了幾只雞腿，就給小沫嘗嘗，是不是啊，小沫？”
小沫瞪圓眼睛，劉姨兩眼抽筋般對着她使勁兒眨眼，她便也順着劉姨的話接下去，“對對對，剛好我肚子有些餓，就吃了，但是我是給了錢的。”
小沫見她爹爹臉色沒有絲毫緩和，兩只小手拽着他的衣袖輕搖，對着他撒起嬌，“好不好嘛，爹爹。這裏的飯菜這麽好吃，以後我們多來吃好不好嘛！”
杜大人放下茶杯，輕笑，“小沫什麽時候也學會撒謊了？是從哪兒學來的？”
劉姨心中一緊，這話不明擺着是說她教壞小沫的嘛，拐抹角個啥呢，還不如直接把話說清楚得了。
“客官，你們的酸辣雞雜、菠蘿咕嚕肉、麻辣小魚幹好了！”吳曜尹端着盤子，尖着聲音高聲喊道。
吳曜尹一盤一盤地把菜放好，注意到劉姨也跟他們坐在一起，好奇道，“劉姨你怎麽在這兒啊？不去櫃臺收錢嗎？”
劉姨暗暗踩了吳曜尹一腳，吳曜尹疼得悶哼一聲，手裏的盤子差點都端不穩摔在地上。
吳曜尹委屈地往向劉姨，“劉姨，你怎麽……”
劉姨眨了眨眼，面上關懷地笑着問道，“小吳，怎麽這麽不小心撞到桌角了？你腳疼是小事兒，可這把客官的菜給摔在地上，這可就不好了？”
“小沫，沒吓着你吧？”劉姨輕聲問道，吳曜尹這來得倒剛好及時，她恰好以此直接避過杜大人說的話。
小沫搖搖頭，懷裏抱着的小壇子往桌子中央推去，爹地這模樣，她确實有些怕，每次爹爹生氣時，總是這個表情，笑起來比兇起來還要可怕。
劉姨厚着臉皮繼續賄賂着小沫，“小沫，是不好喝嗎？”
小沫縮了縮脖子，雖然她很想要劉姨跟她爹地在一起，可如果爹爹不喜歡的話，她再喜歡也沒用，還是得要爹爹滿意。
劉姨的這一系列作死操作，徹底把沉默如松的杜大人惹惱。
杜大人又不是傻子，剛才劉姨胡亂編造的借口，從她一開口時，他就識破，她見都沒有見過小沫，還一眼就将大街上的小沫認出？也難怪小沫非得拉着他來這百香莊吃飯。
杜大人再次望向小沫，小沫低着頭，都快把臉埋進胸口。
劉姨的這番小心思，他哪有看不出來的，他一直想着若只當個無事人，對大家都好，還給彼此都留足面子。
結果呢，劉掌櫃更得寸進尺，把主意都打到他女兒身上。
杜大人嚴肅道：“劉掌櫃，有些事情，我看我們還是說清吧，免得做些無所謂的事情出來，到頭來可能劉掌櫃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杜大人話還未說完，劉姨蹭地站起來，結結巴巴道，“我突然想起來竈房裏有些事兒，我還沒交代清楚，我先去給廚娘交代一聲來。”
不等杜大人應答，劉姨疾步往竈房裏跑去，已偷跑的方式逃避這件事情。
後來便有了劉姨重新回到竈房裏，不願出去的事情。
杜大人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煩，與其一直拖拖拉拉的，倒不如一刀兩道，斬得清清楚楚。
劉姨彎着腰再看了一眼門外，靠近窗邊的飯桌早已人去盤空，桌上還放了幾兩銀子。
“算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去外邊收錢去。”劉姨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就往外走去。
林昔宛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小六，“劉姨這是真打算放棄了？還是繼續死磕？”
“管她的，你看趙四、吳曜尹他們，一直想着找老婆，不管對方是怎麽樣的，只要是個女的就成。”小六聳聳肩，“然而，你看劉姨呢，就只知道死磕。”
“那你呢？”林昔宛未曾聽過小六講些他自己的事，到現在她對小六依然一無所知，“你爹娘不心慌？”
“就她們，她們才不管我呢，他們自己的事兒都還忙不過來呢。”
林昔宛只是有些好奇，“你爹娘很忙嗎？他們是做什麽的啊？”
“怎的？想來我家當媳婦兒？”小六好笑地打量起林昔宛，林昔宛只要安安靜靜地做事時，總給人一種溫溫柔柔的感覺，溫潤眉眼、柔和五官，外表就一弱女子。
可這只要她一動起怒，那威力，比河東獅吼還吓人。小六到現在都還記得她剛來百香莊時低頭柔弱樣，結果和劉姨一起朝夕相處幾月個，倒把劉姨的臭脾氣給學了個變。
小六很認真地思索一番，最後得出個這麽結論，“不過，你這樣的，與我想的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誰要給你當媳婦，你入贅我都還嫌棄呢！”林昔宛扯了扯嘴角，怎小六的自信每次都這麽濃。
他倒也不照照鏡子，一個燒火的夥夫，長得比小白臉還白淨，嘴還那麽賤，怕是以後也要跟趙四一樣，娶不到媳婦兒吧。
“你把鍋給洗了。”林昔宛解下圍裙，扔給小六。
小六生氣道：“你怎麽每次就只知道壓榨我，啥都要我做。”
“那你去安慰劉姨？”林昔宛在門口處停下腳步，劉姨剛才那模樣，沒有事兒才怪。
“好吧，好吧，你走吧。”
林昔宛在大廳裏走了一圈，都未發現劉姨，跑到劉姨住處找了一番，也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林昔宛走到百香莊大門口附近，朝四處望了望。
劉姨正倚着隔壁賣雨傘的那店鋪門口的大柱子，和另外幾位婦人聊天。
“劉姨？”林昔宛小聲地喊了句，生怕刺激到她。
“嗯？”劉姨轉過身，嘴裏正磕着瓜子兒，見來人是林昔宛，便朝她攤開手，“你要嗎？”
林昔宛見劉姨手心裏躺着的幾顆瓜子兒，一時不知道是該安慰劉姨，還是叫她繼續嗑，“劉姨，你還不回去的嗎？”
“嗯，回去了。”劉姨與其他幾位街坊鄰居告辭後便跟着林昔宛回了百香莊。
劉姨率直走到櫃臺處，翻出賬本算着這幾日百香莊的收入與支出，一旁算盤根本沒停過。
“劉姨，你，你要不去睡會兒？”往日劉姨吃完飯，就躺床上睡午覺，林昔宛只覺得劉姨這行為，還不是變相地逃避着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