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外面的小二将白色汗帕甩到肩上，站在竈房門口探進一顆腦袋，高聲喊道：“再來兩份面片湯！”
“等等，你出去的時候，給客人們說一下，今日會推出新品，麻辣火鍋。”林昔宛急忙拉住要跑出去傳話的小二，叫他出去傳話。
之前在去找劉姨的路上，她心底就有了推出新品火鍋的這個點子，這下要讓百香莊生意好起來，不使點特殊手段怎麽行。
“知道啦，知道啦。”外面的客人又在呼喚着小二，小二甩開林昔宛的手忙往外面跑去，“唉，來啦！”
林昔宛從竈房角落裏拖出一個上午叫小六去集市上買的溫鼎，在最下面一層置上炭火，決定直接搬一鍋去大廳裏。
溫鼎分為上下兩層，下面一層可以燒火，上面一層可以煮東西。
剛開始她以為古代沒有火鍋的，還是小六聽了她的描述後，說集市上有溫鼎賣，長得和她描述的樣子相差不了多少。
林昔宛當即就求着小六去集市上幫她買，可她又沒銀子，說了一大堆好話，才在小六那兒借了一筆錢，到時候若火鍋反響好，再讓劉姨補貼，多買幾個溫鼎。
說不定劉姨一高興，直接漲了她的工錢。
溫鼎上面一層的麻辣湯底受熱咕嚕咕嚕地沸騰起來，無數的辣椒胡椒似在紅海裏面翻滾，陣陣誘人的麻辣香味從竈房飄到外頭。
就連剛剛得了一點點空閑的小二都聞香而來，在溫鼎面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這就是你說的麻辣火鍋？味道還可以的呀！”
“那是當然，我親手熬的湯底。”林昔宛一說到火鍋，就是滿滿的自豪。
林昔宛和小二合力把溫鼎擡到食肆中央，路過吃飯的客人面前時，聞到味道的客人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吞了吞口水，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啊？這麽香。”
滾燙的紅油冒着騰騰熱氣，十足的麻辣辛香味兒到處鑽，僅僅只一鍋湯底就好似裏面裝了無數珍馐美馔。
不少垂涎三尺的客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往林昔宛那裏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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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站在溫鼎旁用蒲扇不停用力扇風，他還不信那些客人能夠忍得住。
林昔宛滿意地拍了拍手，清清嗓子，朝食肆內的客人喊道：“大家看一看啊，這是本店今日新推出的新品，麻辣火鍋！獨門秘方，僅此一家，聞這味道，看這顏色，絕對是一頂一的好！吃過的人都說好！”
“可問題是沒人吃過啊！好不好吃還不知道呢！”一位年輕男子起哄，“而且你們這食肆做菜什麽水準，大家都是知道的。”
其他一些客人聽罷，也相繼笑道：“就是，不會只是聞着香吧？說吧，你這麻辣火鍋打算賣多少錢呢！”
剛才的那位年輕男子像不嫌事大的樣子，站起來特大聲地說：“我看啊，反正你們這個也是新品，不如讓我們先免費嘗一嘗吧？到底怎麽樣，吃了才知道是不是？”
“不好吃的話，你們還是把它給擡下去吧，免得做這些無用功。”男子繼續慢悠悠地說道。
林昔宛面帶笑容，對着小二嘀咕了幾句。只見小二嘴角都快裂到耳邊，急忙點頭。
小二在大家的目光下夾起一串鴨腸到湯底裏面涮，筷子抖了幾抖，疾步走到男子面前，帶着哄騙的語氣道：“來，張嘴。”
男子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半信半疑地張開嘴，誰知小二直接把熟透的鴨腸用筷子塞進他的嘴裏，笑道：“怎麽樣？”
冒着熱氣、十分燙人的鴨腸就這樣被男子吞了下去，男子皺着眉頭，滿臉難受的一手捂着喉嚨，一手不停地在嘴邊扇風。
“你，你們怎這樣！”男子似是舌頭被燙起泡的樣子，說話都不利索。
偏偏小二一臉無辜，超級認真地說：“客官，不是你急着要嘗一嘗的嗎？我這不是怕它冷了？”
男子是只身前往百香莊的，身邊一個可以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周圍剛才還和他一起起哄的人這下也只顧着看他的笑話，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被燙到。
林昔宛負着手圍着男子轉了一圈，笑道：“客官，你都還沒說這麻辣火鍋的味道到底如何呢！是個什麽樣的味道，你倒是好心地跟大家夥的講一講啊。”
男子氣得甩袖坐下，憤憤地說：“也就那樣吧。”方才被小二一通捉弄，他都是一口吞下去的，嚼都沒來得及嚼，哪能知道味道如何，他沒被燙死就算不錯了。
“哎呀，你都還沒仔細地形容的呢，到底吃起來是個怎樣的滋味，你多說兩句呗。”林昔宛又夾了幾串鴨腸到湯底裏，學着一開始他說話的樣子，慢悠悠地說：“不如，客官你再嘗一嘗吧，嗯？”
“不必！”男子直接一口回絕，他怕是最近都再也不想吃鴨腸了，不，看都別讓他看見，男子厭惡地把眼睛別開。
食肆裏不少愛看熱鬧的人都跑過來圍着林昔宛與男子他們，笑聲嚷嚷聲混在一起，男子只覺得無地自容。
食肆大門口，劉姨在趙四的帶領下，捏着一方繡帕，往這邊急沖沖地趕來，她本就身子要稍微胖一些，這會兒已是面色通紅，氣都快喘不勻。
男子注意到這個食肆裏目前的管理人到來後，當即垮着一張臉，站起來一甩衣衫袖，對劉姨重聲道：“你們這食肆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嗎？看看你的這些夥計們幹的都是些什麽事！”說罷還轉過身，只留給大家一個背影。
看熱鬧的客官們可都是經常在這家食肆吃飯的人，自是了解潑辣的劉姨，個個都急忙回了自個兒的位置上坐着看，給他們騰出一個地兒，免得惹火上身。
劉姨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惡狠狠地瞪向林昔宛與小二，這倆個小兔崽子，是嫌食肆生意還不夠差嗎？
明明方才她都還誇了林昔宛今日廚藝有進步，沒想到一炷香的時間都還不到，林昔宛還有小二就給她惹出這麽一大堆爛攤子。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啊！他們倆個就是欠收拾，待會兒我再狠狠收拾一頓就行，下次絕對不會在犯。還有這次我們就不收你錢了，就當我們賠罪，你看成嗎？”劉姨賠着一張笑臉讨好道。
見男子沒有任何的舉動與回應，劉姨一狠心，直接上手揪着小二的耳朵，呵斥道：“你們倆個還不給客官道歉認錯？真要我在這兒收拾你們是吧？”
小二疼得哀哀直叫，腦袋都歪了，但哪怕這個時候，都還為林昔宛說話，“劉姨，是我一個人的錯，不關昔宛的事兒。”
在一旁偷着樂的趙四沉下聲無意道：“哦？但以你的腦子怕是想不出來這個馊主意的吧？”眼神卻在林昔宛身上打量着，一張臉要笑不笑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抽搐般。
劉姨一個眼神給趙四甩過去，趙四彎着腰後退到她身後站着，他是真想不明白，劉姨為什麽處處都偏向林昔宛，她到底哪裏好了。
林昔宛深深吐出一口氣，本以為這事兒瞞着劉姨就這麽過去的，說不定還會給她一個驚喜，誰知趙四那家夥，跟個老鼠一樣，慣來只會暗暗打小報告，都把她的驚喜硬生生地變成了驚吓。
不過，她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小二，白白把他給拉下了水，坦然對劉姨道：“劉姨，你別揪他了，是我讓他這麽做的。”
說罷，林昔宛對着男子的背影微微俯了俯身，低下頭，“對不起，方才是我們魯莽了。”而且這件事也确實是她沖動了，都沒怎麽想過後果。
劉姨瞧林昔宛已經道歉，松開小二地耳朵，繼續賠着笑，“這位客官，你看，他們倆個都已經認錯了，您就大人大量，別跟他們倆個小兔崽子計較。”
小二揉了揉紅透了的耳朵，疼得嘶了嘶的，也彎了彎腰，向男子賠不是。
男子轉回身重新做到位置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夾菜吃起來，頭也不擡地說：“再給我來幾盤肉！這可是你說的，今日不收我飯錢的。”
劉姨笑容僵在臉上，這人怎還給臉不要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