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推車上滿滿的一車食物，都不知道要搬成哪個時候，但她也不想麻煩其他人，大家還忙自己的都忙不過來，她怎好意思。
小六挑完水後就躺在竈房不遠處的躺椅裏悠閑地曬着太陽，長腿交疊，還一抖一抖的，別提有多潇灑。
冬日裏的暖陽照在身上軟綿綿的，最适合補覺。
小六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嘀咕聲，似是林昔宛在偷偷地罵着趙四，一時好奇，睜開一雙狹長的鳳眼，坐起身朝後望去。
林昔宛嫌勾着腰太累，想換個搬法，直起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這廚娘可真是個力氣活。
幹脆直接氣一沉，一個使勁，就将米袋甩到自己右肩上，這樣還能稍輕松些，但她又沒把握住力道，整個人左搖右晃起來，而且其實她的那小肩膀根本就扛不起。
忽然肩上一輕，只見小六輕輕松松地就把米袋從她肩上拿下，只一只手提着就疾步往竈房裏走去。
“謝謝你啊！”林昔宛心上一暖，沒想到小六雖然嘴巴毒了點，但人卻是蠻不錯的。
小六将大米倒入米缸裏，淡淡道：“還有嗎？”
“還有一些。”林昔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個人搬确實是有點太累了。
“走吧。”小六扯了扯嘴角，往飯館門口走去。
他本就長得高大，步子又邁得長，林昔宛跟在後頭不時都還得小跑兩步才能跟得上。
在原來的那位廚娘的記憶裏，小六可是個獨來獨往的人，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起來的，能幫她搬東西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林昔宛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推車上面最底層的那些蔬菜都不怎麽新鮮，甚至有些都還已經壞了，這還怎麽能做出好味道的菜。
林昔宛拿上一顆底部有黑斑的白菜打算去找劉姨，找她問問到底采購食材的本錢有多少，或者是說趙四在從中貪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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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攔住她，指了指她手裏的白菜，眉毛一挑，“今日怎麽想起告狀了？往日你不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嗎？趙四一個眼神，你自己都乖乖的閉上嘴巴。”
林昔宛這才想起來每日趙四買來的蔬菜還有肉不是缺斤少兩就是買的殘次品，還威脅原本的那個廚娘不準說出去。
“往日是我太畏手畏腳了，一直受趙四欺壓。”林昔宛眼眸微垂，安安靜靜地模樣竟讓小六覺着有幾分憐人。
小六一時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往日兩人雖在一起做飯，但她從來沒主動說過這些，他也就懶得去問。正想着要不要說個一兩句時，只見林昔宛袖子一撸，又大聲說起話來。
“那個趙四就知道欺軟怕硬，也不怕陰溝裏翻了船。”林昔宛越想越氣，恨不得直接暴打趙四一頓，膽敢在劉姨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偷雞摸狗之事，“今天我不弄他一頓，我還不信了。”
“小六。你先幫我把它們搬進去，謝謝了。”林昔宛抱着一顆大白菜還有焉黃瓜就去找劉姨說理。
小六笑着搖了搖頭，不去管她，只是幫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竈房裏。
“劉姨，劉姨？”林昔宛在劉姨房門口喚了幾聲都沒人答應，輕輕推開門，探了一顆腦袋進去。
正對着鏡子認真描眉的劉姨看見鏡中突然冒出來另一張人臉，吓得手一抖，描錯眉。
林昔宛咽了咽口水，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是真的不知道劉姨每天躲在屋內就是打扮自己，三十多歲了，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表面上一直說着嫁人有什麽好的，沒想到背地裏還是有些渴望的。
只不過劉姨越想讓自己變漂亮，就越弄巧成拙，那個腮紅，抹得實在是濃了點，林昔宛都無話可說，每次見劉姨吼人時，就怕她臉上會掉下一些細粉。
“不知道敲門啊！鬼鬼祟祟地幹什麽呢！”劉姨擦掉面上畫錯的眉，轉過身對着林昔宛沒好氣地說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林昔宛其實很想上前去替劉姨化妝的，她在現代的化妝技術可是一流，只不過劉姨現在正在氣頭上，她實在是不敢。
【系統：宿主你怕什麽呢！直接上啊！人生贏家第二步，多多益善，請宿主給劉姨畫一個美美的妝。】
林昔宛小心翼翼地擠進門內，一雙靈氣鹿眼四處亂轉，瞧見劉姨竟又換了身藍色衣衫，便誇贊道：“劉姨，今天你這身衣裳真好看，真配你。”
劉姨放輕了語氣，理了理裙擺，“這可是我前幾天去街頭那家布坊花了十兩銀子訂做的。”
林昔宛稍稍松了口氣，面上含着笑，依舊繼續撿些好聽的話來說，“劉姨穿着這身衣裳啊，都年輕了好幾歲，我看啊，以後直接叫你劉姐好了。”
劉姨不好意思地用繡帕捂着嘴笑，眼神瞟了瞟圓桌旁的木凳，示意她坐下，“你這丫頭，今日嘴怎這麽甜，竟會唬我。”
“哪有，我說的可都是些大實話。劉姨，反正這會兒我也沒事，我來幫你畫畫眉吧。”林昔宛眉眼彎彎，甜甜地說道。
“你會嗎？”劉姨半信半疑地将石黛遞給林昔宛，怕是她連石黛都沒見過吧。
林昔宛幫劉姨把另一邊的眉擦掉，動作輕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端詳起來。
劉姨的面部稍方一些，且比較圓潤，林昔宛便畫了個細細彎彎的上挑眉，還能符合她平時的風格習慣。
“好了。”林昔宛畫好後，還将劉姨臉上的腮紅抹去一點，淡淡的顏色就完全足夠了。
林昔宛一收回手，劉姨就迫不及待地照鏡子，銅鏡中的那人是自己，卻又不似。
劉姨忍不住湊近了些，臉都快貼到鏡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昔宛，看不出來嘛！你手真巧。”
“劉姨，你五官本就端正，皮膚又細膩，根本就不需濃眉紅腮，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便好。”
劉姨滿意地從鏡前轉回來，這時才注意到林昔宛放到一旁的東西，“你這是做什麽？”
林昔宛把黃瓜和白菜遞到劉姨面前，指了指上面爛掉的部分，“劉姨，你看，這樣的菜能做出什麽味道出來？”
劉姨拿起白菜仔細看了看，摘下外面裏幾片爛葉，“說不定今天集市的菜都不怎麽好吧。”
林昔宛拖着木凳到坐到劉姨對面，“劉姨，集市的菜每天都不好嗎？趙四可是每天都買來這些菜的。”
“那你以前怎麽不說？”劉姨面色一沉，戳了戳那根焉黃光，微微眯眼，上下打量起林昔宛。
來之前林昔宛就猜測到劉姨會這麽問，早已想好對策。
林昔宛微微垂下頭，低眉斂目道：“劉姨，你是知道的，趙四……”林昔宛頓了一下，擡起頭繼續說道：“而且我們食肆本就生意不好，再這樣下去……”
林昔宛未把話說完，故意留了半截。與劉姨相處的這三天，她早就摸清了劉姨這人的性子。
劉姨心上一緊，這丫頭雖膽小了些，可卻從未在她面前告過狀，今日必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劉姨輕聲安慰道：“這事我會找趙四說一下的，讓他采購時多注意點，實在不行，以後就你和小六自己去買菜吧。”
“謝謝劉姨。”林昔宛裂開嘴笑道。
“那你就先出去吧，待會兒客人得來了。”劉姨拍了拍林昔宛的肩膀，轉過身撥弄着着鏡前首飾盒裏的耳飾。
林昔宛踏出屋子關門時，透過門縫看見劉姨還在對着鏡子欣賞着臉上的妝容。
晌午，食肆裏開始迎來第一批客人，小二俯着腰咧着嘴上前招呼，一一記下所有的菜名。
“韭菜炒肉、莴筍炒肉、西紅柿炒雞蛋……”小二問清客人所需，再跑去竈房裏報菜名。
竈房裏忙得不可開交，連柳小鹿都跑去幫着林昔宛切菜。
林昔宛剛開始還能有條有理，不慌不忙的，盡力把所有的菜都做好。
但最後小二一直不停地來催，“三號桌的客人的燙白菜好了沒有啊！這都兩刻鐘了！”人出去後，馬上又回來報新的菜名，“再來一份紅燒茄子！”
明明都還不到一刻鐘，怎麽可能忙得過來，林昔宛只想叫他們自己來廚房做。
古代的竈房又不如現代方便，就連鍋鏟都要笨重許多。
“小鹿，你幫我多切點蔥，還有那個蒜，弄爛一些，再多來點辣椒。”林昔宛翻炒着鍋裏的茄子，對柳小鹿喊道。
“還有你，火燒大點，半天了，鍋裏點都沒有動靜。”林昔宛搖了搖頭，對專門燒火的小六很是嫌棄，人力果然還是不如煤氣。
小六何時受過林昔宛這般氣，一股腦地往竈裏放了幾塊大木柴。
鍋裏一陣青煙直冒，差點鍋裏都冒出火來。
“菜糊啦！糊啦！你這下也燒得也太大了點吧。”林昔宛急忙将菜起鍋，舀了一瓢子水進去，刷的一聲，剛倒進的涼水都冒起小泡。
小六用火鉗把柴火給夾出來一些，“你可真難伺候。”
“是這菜的原因好不好。”林昔宛把鍋給洗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繼續去炒下一道菜。
劉姨捏着一張繡帕捂住鼻子從外面扭着腰肢緩緩走進，巡視一圈竈房，看看她們三個手裏的活兒，“好好幹啊！今日客人們說菜挺不錯的，有進步。”
“劉姨，這是不是就可以加工錢了？”林昔宛一直想着工錢的事情，早上她可答應了的。
劉姨側身給進來端菜的小二讓了一條路出來，“這才第一次呢，帳都還沒記上。”說罷就出去收錢去了。
柳小鹿湊到林昔宛的身邊，小聲地問：“昔宛，你就那麽确定劉姨會給我們漲工錢？她沒扣我們的就不錯了。”
“你就放心吧。”林昔宛被鍋裏冒出的濃煙嗆了好大一口，眼睛都不怎麽睜得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