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馮老師一口氣說完來龍去脈大大松了口氣，又壓低聲音道，“你們不知道吧，M市去年有個別的園也發生過類似的事，那次一天之內園裏丢了兩個幼兒，不知道那壞人是怎麽混進來的，那個園的老師還有門衛倒大黴了。”
言言倒吸一口氣，“真有這種事？我還以為這種事情只有報紙上或者治安不好的地方才有……”
M市怎麽說也是二線繁華都市，治安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定的，沒想到也有這樣的事情。
“怎麽沒有？”馮老師道，“壞人的存在是不分地方的。不過好人也是很多的，就像言老師這次這樣，當然，沈老師也是幫了大忙的，真不知怎麽感謝你們。”
這樣一說，言言和沈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馮老師拿起自己的包，“好啦，确認過了言老師的情況，我要先回去了，免得孫老師一個人在班裏應付不過來，你們倆就在這裏休息吧，等一會兒醫生來确定沒問題了再走，有什麽事随時打我電話。”
醫生說言言沒有別的大問題，就是在醫院再休息休息觀察一下，最遲晚上就可以離開了，言言也就安心躺着了。
沈檸詢問了言言的需要出門幫她買阿旺家的辣油小馄饨，言言百無聊賴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
回複完各種未讀消息與來自親朋好友的慰問，順便刷刷盆友圈和空間。
不刷不知道，一刷差點吓得她從床上摔下來。
滿滿的盆友圈和扣扣空間全都是她的光輝事跡，什麽“我有個同學今天早上可威猛了赤手空拳鬥退了歹徒。”；
以及“誰說我們師範的妹紙都是文文弱弱的緊要關頭那鎮靜那果敢！”；
還有“醫患關系已經夠緊張的了，就不要再對教師這一職業産生不正确的認知了，關鍵時刻教師們都敢于為孩子付出一切！”；
甚至還有“看到網上刷的那妹子了嗎那可是我同學關鍵她單身！怎麽樣是不是長得不錯要不要聯系方式，打包出售”下面配上了她的照片……
言言：……我是火了嗎？
Advertisement
就連Y都給她發來了慰問。
“你今天很勇敢。”
言言在盆友圈裏看見小魚也發了狀态，想必Y男神是看到了小魚的狀态。
看來這次這個是件傳播的真的很廣啊……
不過看到這一句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道，“這說的像你親眼看見了似的。”
*
姜煜銘被張女士接回家了之後也是極其無聊的。
尤其是張女士拉着他一定要他仔仔細細地講一講言言臨危不懼大義凜然的細節，并時不時感動地附和幾句。
末了還要感嘆一句，“真沒想到，真是個好女孩啊，我兒眼光不錯。”
姜煜銘：“……”
好不容易勸服了她自己沒事讓她回去繼續工作了，姜煜銘一時間無事可做，拿出了手機。
這一會兒……言言應該還在醫院，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
他想到中午發生的一幕幕，無論是言言心急如焚地要把可可抱回來，還是毅然決然地自願把可可換下來，又或是佯裝生氣呵斥他回去……
這一些都是在平日日常裏的言言身上看不到的。
可她今日全做到了，不僅僅是因為她将來要步入的是教師這一行，一切為了孩子。
從他觀點看來，人人生而平等，舍生取義是一種活法，但也沒有非要犧牲大人生命換取幼兒平安的道理；只是因為這是言言她個人的選擇，是她的善良。
他也說不清自己忽然的沖動是為了什麽，大概是覺得言言是個女孩子，再怎麽也鬥不過灰衣男那種壞人，自己也斷沒有看着女孩子在自己眼前出事的道理。
如果言言不把可可換下來，有危險的是可可，他也定會去救可可的。
他忽然又嘆了口氣——姜煜銘啊姜煜銘，承認自己擔心她有這麽難嗎？
擔心她會因為自己的莽撞反而弄巧成拙；
擔心她受制于灰衣男會受到傷害；
也擔心她會不會也吓壞了——可可是小孩子害怕了難過了想哭就哭，可是言言要是害怕了呢？她不能哭，至少是不能像可可那樣當着大家的面就哭了出來的。
可他除了能隔着手機屏幕問一問她，別的什麽也做不了。
他之前也因為如今這身體的種種不方便而感到煩躁過，卻從沒有像今天一樣煩躁過。
正煩躁着，言言的回複來了：
“男神今日好像很空閑。”
姜煜銘的煩躁煙消雲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嘴角變成了微微上揚趨勢，他想了想問道，“好像是有點空閑。不過你之前不是稱呼我為變态的嗎？”
言言經歷了上次的事對Y的印象改觀了好多，如今有些不好意思承認道，“那時我年少輕狂……”
還在想着怎麽解釋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稱呼他為變态的事情，看見屏幕上發來一句，“害怕嗎。”
言言猛然愣住了。
誠然從她醒後，從沈檸到馮老師，再到聽聞了消息在微信和企鵝上問候她的人，無一不是贊揚她誇獎她，說她做了多麽厲害的事情，卻從沒有人問她一句怕不怕。
如何能不怕呢？言言只是個還在實習的大學女生，是個還沒有社會經驗沒有經歷過什麽事的女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被保護着活在被家裏人拼命把黑暗攔着留給她光明的環境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單純的像個孩子。
可是她這一天卻經歷了這麽大的事，差點經歷了一場黑暗。
她本能做到去換下可可去保護姜煜銘，這她并不後悔，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也相信換了沈檸、或者是換了馮老師孫老師，她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是她心裏到底還是害怕的啊。
直到過去了很久想起來還是微微發抖：如果保育老師來晚一步、如果灰衣男手上重了一點、若是那把匕首偏了一寸……
只有這個Y問了她一句，害怕嗎。
不知為什麽言言覺得這個Y有時候竟是和她很有默契的一個人，會猜到她的想法，會用一種她會懂的方式與她說話。
她與他認識了這麽久，也算是有些熟了，大概是不用在他面前逞強的，是可以告訴她自己的想法的。
言言這麽想。
她抹了抹眼睛的濕潤，告訴他，“怕的。”
姜煜銘看見言言回複的話語，只覺得再冷漠的心都被她融化了。
言言像是被打開了傾訴閘門，噼裏啪啦地在手機上打字。
姜煜銘只看到言言一句接一句發來的話，自己甚至都來不及插上一句。
“其實當時好像沒有覺得多害怕，應該是沒有時間思考自己怕不怕。”
“但是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很後怕。”
“好像也不用對你隐瞞什麽。”
“你總不會到現在還要笑話我膽小吧？”
“你是男生啦，膽子肯定比我大，如果是你應該就不會害怕了。”
“但是我覺得我也很不錯啦對不對。”
……
哪怕現在這樣什麽事都做不了，能隔着手機屏幕陪着她也很好啊。
等到張女士下班回家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
風和日麗的午後，姜煜銘靠在沙發椅上，看着手機。
嘴角挂着的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
*
言言再次回班的時候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
一開門便有個小小的人從不遠處跑來徑直沖向她懷裏。
言言蹲下身接住這個人影，腳往後撤了一小步才穩住了兩個人，沒有帶着她直接向後翻過去，低頭看清了是誰，“可可？可可，你怎麽樣啊，現在還好嘛？”
“嗚嗚嗚……言老師……”可可竟然哭了出來，“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言言哭笑不得地安慰着，“言老師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可可，言言又去查看灰衣男事件的另一主人公。
這孩子不像可可會主動撲倒她懷裏哭着要安慰，她想到前兩天和Y在微信上的聊天，想到姜煜銘應該也是會害怕的吧。
但姜煜銘是男孩子，本來又好像比其他的小孩子早熟一點，那自然更不會像可可一樣表達出來了。
姜煜銘背對着她站在桌子邊，她跑過去抱住他，“姜煜銘！還好還好你也沒事，你也是，好好的呆在沈老師那裏不好嗎，非要跑出來，害我還要分心擔心你……”
姜煜銘本來想說，誰要你擔心，你才是那個要別人擔心的人。
看見言言的模樣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诶诶诶？這言言怎麽還上手摸他？！！
言言一臉緊張，“姜煜銘，你的臉怎麽這麽紅？這麽熱，該不會是生病發燒了吧？”
你才發燒了！姜煜銘撥開她的手，轉身就要走。
言言愣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
她男神是不是，害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