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言言是一個總是忍不住把心事放到朋友圈的人。
大概是心情太過沉重,當看到Y對她那條【天吶我感覺這是一場噩夢,周五就讓我帶班是認真的嗎!我只是個還在學習的菜狗啊。】回複了一句:【那确實是】的時候,沒有再次憤怒地要去讨個說法。
而是點開Y的頭像發了一句,“你也覺得我确實沒有什麽能力吧……我也這麽覺得。”
那邊廂姜煜銘看到這句話眉毛跳了一下。
原以為言言會氣沖沖來質問他,“我怎麽就沒有能力了?你說你說你說!你給我說清楚!”
誰知道卻是這樣一句……黯然的話?
他有些意外。
印象中言言好像都是充滿活力的,尤其是在大五班的時候,偶爾還會聽見她和沈檸說什麽“我的美貌與才華啊”之類的話,怎麽看都是個信心十足的人;
就算是之前在幼兒園之外的地方碰見她的幾次,身上也總是閃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光,還與他争鋒相對。
偶爾遇見了什麽事也會把不高興擺着臉上,但很快便又會恢複日常的神采。
怎麽看都不會像是因為要她帶個班就變成如此黯然的人。
除非是……遇到了什麽其他的事情……
姜煜銘想了想回複了一句,“你今天是碰到什麽人受了刺激麽。”
言言發來一個嘆氣的表情,很明顯是默認了。
“……”果然。看來受的刺激确實不輕,都沒有反問他,已經到心平氣和與他聊天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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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如姜煜銘一針見血地就問道,“是上次那個男生?”
打出這句話的時候,姜煜銘的手指不自覺地敲着桌面。
似乎是不高興。
“并不是因為他,只是因為他說的話。”言言打完這句話自己都覺得好像有問題,但還是強詞奪理繼續道,“我只是受了那幾句話的刺激,誰說都一樣。”
“他說了什麽?”姜煜銘問道。
言言想到這個,總覺得那句話一直回旋在她耳邊,“言言你都淪落到幼兒園阿姨帶孩子的地步了?”
她想争辯她現在的實習才不是什麽阿姨帶孩子,而是有許許多多的有技術含量的事情要做,有許許多多的教案要準備,還要時時刻刻關注孩子的一切舉動;
她之前也受到過很多不懂的人的誤解,但是沒想過和她同為高中同學、一起經歷了高考考大學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
想了想也懶得争辯,直接便走開了。
只是怎麽也忘不了何晔與季忻的語氣。
所以才會覺得耿耿于懷。
“你要這麽介意這種看法,還不如趁早放棄,連實習也不用實習了。”
屏幕上是Y 發來的話。
看起來是冷漠無比的話,但言言還是看出了裏面帶着的開導與安慰。
只是用了另一種表達方式而已,那個Y的表達方式。
言言想,大概也只有她懂Y的這種說話方式,懂這句話裏他想要對她表達的意思。
言言忽然覺得這個Y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那麽惡劣。雖然表面上會與她争鋒相對,但其實也幫過她的忙。
小魚說他是M大的男神,她之前也覺得男神大概都是高冷的,定然不會主動加她微信、還在她朋友圈發評論,之前總覺得他一定是不放過任何可以“報複”她的機會。
想到何晔的話……呵呵,跟他的嘲諷比起來,Y簡直是天使好嗎!
瞬間感覺滿血複活。
“我懂了!謝謝你的安慰!”言言表示感謝。
姜煜銘看着回複還有點懵,他不覺得自己說的這句算是安慰。
言言很受用。
有了M大男神的安慰,還在乎那兩個人的話幹什麽?他們的顏值有Y男神高嗎?那個何晔也只有在文科班裏能受到些矚目,放到他們學校能算得上什麽!
想到這裏,言言忽然想到,好像還沒有問過Y叫什麽名字。
之前沒問是覺得以後不會再與他有交集,沒有必要問;現在兩人都聊上了,總不能還用個代號?總要加個備注吧?
然而出乎意料,之前聊的好好的,等言言問他名字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親?親!你還在嗎?!!
——你的好友Y不在。
等她去問小魚的時候,小魚竟然不告訴她?
言言表示一臉懵。
總不能你們男神像伏地魔一樣,不能直接稱呼全名,背地裏只能以“男神”或者其他的代號稱呼?
*
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等到周五真的來臨時,言言依然有點恐慌。
想象一下……三十個脫了缰的野馬,啊不,小朋友,終于脫離了主班老師的控制,只有兩個新來的實習老師在班裏可以縱容他們。
High起來啊!
恰逢保育老師出去拿飯了,只有言言和沈檸兩個人盡力維持班裏的情況。
可是因為正好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孩子們比上課的時候更鬧騰。
在各種興奮的大叫聲裏,言言擡起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又想到了孫老師說的只需要她們帶半天。
算了算時間孫老師或者馮老師總有一個要回來了,不由松了口氣。
加油啊小言老師!革命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馬上就要迎來勝利的曙光了!
因為太專注地算時間,一偏頭發現可可已經被家長拉着要走了。
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家長送小朋友入園的時候,可可的奶奶好像并不曾說過有人要提前來接可可啊,而且按着慣例,即便是家長來接小朋友離開,也都是在午飯之後,這是連午飯都不吃就走?
得确認一下,不然到時候不好退夥食費啊……
言言急忙喊道,“可可!可可!”
可可聽到動靜回頭腳步停下向她望來,可牽着可可的那個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言言快步跑過去,邊跑邊問,“可可,你今天沒有課外班啊,怎麽提前走了?”
可可擡頭望了牽着她的大人一眼,“這個叔叔說爸爸喊他接我回去。”
“叔叔?”言言愣了一愣,可可一般都是爺爺奶奶接送,她從沒有見過可可的爸爸媽媽,更不用說是可可的其他親人了,等等……可可剛剛說的是,這個叔叔?
聽起來這個稱呼總覺得怪怪的,但是轉念又一想,能被門衛放進來的人應該都是相熟的家長,或者是有卡的人,畢竟沒有刷卡的話是不能進入到幼兒園的。
“可可,你認識這個叔叔嗎?”言言為了保險起見問道。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小朋友的家長托人來接小朋友的,都要提前和老師說清楚;孫老師和馮老師不在班上,也沒有告訴過她和沈檸會有人來接可可,那就只能問可可自己了。
可可手還被拉着要走,仰起臉對她說了句,“不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還跟着走!
言言腦中忽然想到前兩天她在忙着抓緊時間做材料的時候,可可的奶奶來找老師,說了什麽來着?
“孫老師啊,我那個接可可的卡不小心丢了怎麽辦?都怪我剛剛去買菜的時候沒注意,可能是掏東西的時候丢在了什麽地方,還好我平時老來接可可的,門衛都認識我了,不然還進不來喽……”
言言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拽住可可的另一只手,對着那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說,“請你等一下,我要打個電話問一下可可的家長。”
灰衣男終于轉過臉來,不耐煩道,“有什麽好問的?可可爸爸都給我打過電話了,讓我把可可送到他公司。”
“您也體諒一下我,身為老師總要确認一下,等确認完了再走也不遲。”她試圖提高音量引起沈檸的注意,奈何四周小朋友玩鬧的聲音太大,沈檸聽到也困難。
“我說你這個實習生煩不煩?還老師,算什麽老師?可可的老師都認識我,”灰衣男顯然是知道言言身份,畢竟言言他們實習的時候規定胸口要戴着牌子。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态,言言更加确定這個人并不是可可的親戚。
言言大致理清了思路,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拿走了可可奶奶的卡,刷了卡進了園,又企圖在孩子游戲的時間将可可騙走。
不是吧,那些新聞報道裏說的拐賣兒童的例子就這麽讓她遇上了?還是在孫老師和馮老師甚至連保育老師都不在場的情況下?
于是心裏就更慌亂……學校裏開設那麽多心理學教育學課程如今都有什麽用!應該開設一門如何與拐賣兒童的騙子鬥智鬥勇的課程啊!
學校規定她們白天實習的時候不許使用手機,她和沈檸的手機都在二樓的包裏,沒法打電話求助任何一個人;
當着灰衣男的面用教室裏的電話打出去求助也是不太可能的;
眼下只能拖着時間,至少先拖到保育老師回來。
言言蹲下身企圖将可可抱走。
比她速度更快的是灰衣男,在她要去抱可可的時候推了她一把,言言整個人毫無防備撞在一旁的教室門上,痛得她叫了一聲摔在地上。
幾乎同時響起的是可可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