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
古代成婚步驟繁多,三書六禮的流程走下來沒一年半載還真整不完。
然而原書作者頂着虛構世界觀的萬能帽子,愣是把男女主的婚禮準備時間縮短到十天。
穆奚清楚地記得那一章的作者有話說下,原書大大特意強調:本文架空!本文架空!本文架空!
也正是因為加緊了成婚的日子,女配才怒火攻心,在婚禮上狠坑了女主一把。
現下沈屹的臉色,估計和原女配差不了多少。
他将那印花的婚書撚在手裏正面看看,反面看看,末了“啧”了一聲。
沈屹今兒一身青衣配着銀簪,簪子上垂下幾縷銀穗子,随着他搖頭的動作,那穗子晃出一道白光又遮出一道陰影,将沈屹的目光襯地無比冰冷。
穆奚狠狠一哆嗦,“且去問問沈老将軍,這是怎麽回事。”
即便不問,沈屹也大概能猜出事情的經過,必然是趙呈安抵死不肯交代出沈翮的下落,同時驚動了沈夫人,愛之心切的沈夫人會答應趙呈安提出的任何要求。
沈家正廳此刻異常安靜,靜得有些令人害怕,穆奚一踏入他們家門檻就感受到森森涼意。
沈老将軍板着臉,沈夫人面色慘白地靠在椅子裏,地上滾了個渾身是傷的趙呈安。
大刑現場啊,穆奚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沈老将軍将茶盞狠狠往地上一摔,站起身大步向穆奚走去,“丫頭,跟我過來。”
穆奚硬着頭皮跟着沈老将軍,沈屹卻被沈老夫人拉住,兩人就此分開。
似乎不大妙……穆奚走到回廊,正心中打鼓,眼前沈老将軍忽而雙手抱拳,向他彎了腰。
“沈将軍,你這是幹什麽!”穆奚大驚,想沈老将軍一把年紀給她這麽個小輩鞠躬,定是遇上了極難處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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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內沈老夫人抱着沈屹哭得快要閉過氣去,原來趙呈安起初什麽都不肯講,關了一夜後,忽然大早上叫來了人,說他想起一件大事。
大事就是,沈翮身上中了毒,半月毒發,發作一息之間,人頃刻送命。
沈屹從正廳出來,正碰上趕來尋他的渺渺。
渺渺眼眶通紅,早上她一聽說沈翮中毒的事,立即跑去醫館,讓大夫查一查雲謹之是否同樣被下了招。
結果如她所想,雲謹之體內有一暗毒,他持續昏迷不醒也可能是因為毒的關系。
“所以趙呈安昨天那一場,是想博取我們的同情,但沈家沒他想的那麽心大,一晚後他就打算撕破臉,軟的不行,打算來硬碰。”
穆奚走進沈屹房中,折身關上門,沈屹仰頭灌了杯涼茶。
“趙呈安用玉石為條件,有一群靈巫在幫他。”沈屹整理着從沈夫人那裏得來的消息,“那塊石頭有古怪。”
“能不有古怪嘛,靈巫的修成完全靠天賦,要是擺塊石頭在家裏就能子子孫孫都是靈巫,不得高興瘋?”
“阿奚倒是對靈巫了解不少。”沈屹笑了一聲,穆奚心頭一緊,糟糕,把設定都說出來了,她摸摸鼻子,“就是閑的沒事到處淘的話本,他們這種神神鬼鬼的還是怪好玩的。”
在設定中,靈巫的精神力起源純粹是老天尚一口飯的意思,天生有精神力就是靈巫,如果沒一絲精神力,那這輩子就和靈巫的職業沒緣。
“有人想要批量培養靈巫。”穆奚奇道:“這就怪了,他們難不成是想平一平出生和死亡的占比?要那麽多靈巫幹什麽……”
“等等!”穆奚一個激靈,“沈屹,你知道靈巫他們能在哪些地方發揮他們的精神能力?”
沈屹繞到書架後,從櫃子第三排精準地抽出本書,“靈巫的能力多通過眼睛與敵方直視,以達到使對方眩暈,甚至昏厥的效果。”
“這只是一個基本條件。”穆奚也給自己倒了杯水,涼水入喉,卻不能熄滅她心中的焦躁。
“我看過的話本裏,靈巫是一群能夠靠操縱精神力的人。”
“沒錯,只要是與人精力有關的事件,他們都可能去控制,比如治療頭痛,夜不能寐,我這裏有過記錄,十幾年前靈巫曾将一個因受驚吓成傻子的少年治好。”
穆奚咬住下唇,腦子裏極力回憶着《千載謀深》的設定,“他們可施展範圍也是不同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戰場上就有靈巫于城頭廣彌精神力,但由于參與戰争的靈巫都會被隐匿姓名,将士們又不能确定靈巫是否對他們産生幹擾,至今這一項都沒有人能明确證實。”
沈屹幹起正事口氣活脫是個理工男,一板一眼,信息給的充足。
但他的不确定在穆奚這裏就是篤定了,因為在後續劇情裏靈巫登臺參與戰争的事情實有發生。
“且不論真假,你之前發現靈巫大批次死亡,而現在有人想要大批次制造靈巫,怎麽看都不像是閑的沒事想造兩個人來玩玩啊。”
“我答應了沈老将軍的請求。”
穆奚忽然來了這麽一句,正在翻閱資料的沈屹一頓,擡起頭,眉頭皺起:“你是說……你
答應了他為了沈翮,與那個冒牌貨成親?”
“能不答應麽,沈老将軍就差給我跪下了。”
沈屹神色陰郁,穆奚想了想,道:“你肯定覺得我耳根子軟,但我做出這決定也不僅是因為沈老将軍,我幫他們一回,以後條件不得任我提?也算是給自己再多留一條後路。”
兩人默了一陣,穆奚小心翼翼觀察着沈屹,“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賊壞了?我其實也就那樣,反正以後都是要跑路的,多留點備選,希望你能……理解吧。”
結果沈屹忽然就笑了,笑得還老燦爛。
“你氣瘋球了?”穆奚被他突如其來的表情失控驚到,沈屹面上一派春風,“我卻覺得這樣很好。”
“如果你只是因為別人求你,連自己的原則都不顧,我以後還真不敢帶着你走。”
唔,差點忘了,沈屹本人就是個心機boy,還頂着前朝皇子的大頭銜,不得狡兔三窟,防殺身之禍,保不定他的後路比自己還有多。
婚禮定在十天後。
對此穆奚無力吐槽,這時限短的,得要賓客們騎着千裏馬過來才能來得及赴宴哦。、
但細節不重要,原文裏說趕得上,就一點趕得及。
大魏的婚禮參考了古代婚禮儀式,具體流程卻已經被作者魔改地七零八落。
女方從本家出發,坐轎子被擡到天華門,男方立在天華門下,等自家娘子前來。
由于這個世界民風開放,也無甚麽男女大防,新嫁娘不必遮遮掩掩,新郎将新娘牽下轎,此刻有一位靈巫,或是親近之人在門後手握花枝,高聲問:“遙見吉瑞,前方何人”
男女先後報上姓名,那位又會說:“何緣”新郎答:“良緣。”複問:“何許”新娘答:“許君。”再颠倒過來問一遍,得到答複“許卿”後,對方就會将花枝交與新人,念:“吾有桃花雙枝,來日莫遲。特予有緣人,相識相知,白首不離。”
可以見得作者懷着一顆少女心,參考了西方的宣誓和古代的婚書誓詞,特地要弄出個大場面。
只是這些誓言還真的狠戳了穆奚的心,女主那場婚禮最後雖是讓女配攪和了,但問答間那感覺又蘇又羅曼蒂克,加上是春天的婚禮,真有幾分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的美滿。
現實裏誰要搞這一些花樣,沒準就被笑錢多得沒地方燒。
但其實哪個姑娘家不希望來一場要麽潇灑快意,要麽纏綿浪漫的婚禮呢
只是穆奚這場婚禮恐怕不會太順,一來眼下是大冬天,什麽桃花灼灼都是說辭,而他的新郎官究竟是誰,穆奚也拿不準。
沈家不同意讓讓趙呈安假扮沈翮,鬼知道他到時候會捅出什麽幺蛾子,雙方各退一步,沈家派人去往覃山柏的隐居處送請帖,趙呈安将站在天華門附近觀禮。
直到穆奚穿着大紅嫁衣端坐在自家閨房內,她都不能想明白兩件事。
為什麽趙呈安要自己潛入沈家,而不是直接用沈翮來威脅,以及他怎麽就确定,隐居多年的覃山柏一定會派人來。
蘭姨又哭又笑完全是嫁親閨女的模樣,穆奚抱着她,從她的角度能看到蘭姨脖子上皮膚的褶子,這個女人大半輩子都在穆府,說不上很苦,但也沒有盼頭。
真不知道自個以後會怎樣……穆奚想,她不會走蘭姨的老路,而如果本文時間線不亂,幾年後諸國開戰,日子會非常不好過。
大概需要很多黃金,穆奚擡手彈了彈頭上的金簪子,心道要麽躲到山裏去,可是到山裏我也不一定活的下來啊……
穆奚越想越悲憤,蘭姨見她愁眉苦臉,以為是姑娘離家難受,還想拉着她寬慰幾句,然而跟過去的丫頭和物件還要她去打點,只得再抱了抱穆奚,想打點好了再過來。
穆奚拿着鏡子照來照去,鏡中的姑娘頂多算得上五官端正清秀,這樣的年紀,化化妝總是添彩。
不知道這套金首飾能撐幾年,還是要攢點碎銀子,穆奚托着下巴昏昏欲睡,腦子裏一會兒是窮窮窮的嚎啕,一會兒說那段應答的說詞。
只聽窗戶“咔噠”一響,穆奚揉揉眼,遲緩地感慨道:“我靠……白日做夢了啊……”
沈屹一身新郎官的喜服,頭發松松散散紮了,他臉上幹幹淨淨,沒了脂粉的掩藏,青年俊朗的容貌在冬日的清晨,驅散了穆奚屋內的愁雲慘淡,破來了一縷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