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盟申請
結盟申請
穆奚無法忘記，那一日空氣質量達标，沒有霧霾的天空團着棉花糖似的雲。
想必她的未婚夫，與她“自小”視為兄長般的男子，正手拉着手，快樂地奔跑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不對！
沈夫人尖銳細長的哭聲掐斷了穆奚放飛的思緒。
“你說什麽？！”她的反應不出所有人意料，吃瓜群衆紛紛搖頭，惋惜嘆息。
沈将軍半生戎馬，誰成想會栽在這麽一個混兒子上，他喝令發妻莫要再哭，轉而對穆奚道：“丫頭，是我們沒有管教好，讓沈家出了孽障。”
又體貼地補上一句：“婚事我們從長計議。”
怎麽能從長計議——
穆奚霎時就急了，憑她爹的德行，還不得立即将她轉手。
強烈的不詳感從穆奚心頭湧起，她握住沈将軍的手，哆嗦着嘴唇，神色悲憤。
“我不信。”
三字落地，沈老将軍老淚縱橫，穆奚仿佛看見奧斯卡小金人在頭頂普照聖光，她拼着半刻急智，再接再厲，“我不信阿翮是彎的，我會等他回來。”
不久前還哭的悲切的沈夫人立即變了臉色，現場表演起什麽叫“別開生面”的“破涕為笑”。
她抓緊穆奚的手，穆奚的手抓着沈将軍，畫面簡直是大型認親現場。
“好姑娘，阿翮必然有他的苦衷，婚事我們再議，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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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跟來的穆家大夫人跳出來附和，“咱再派人找找，小孩兒叫人唬了眼，勸一勸就醒了。”
蘭姨剛想開口，被大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立即有丫鬟将她扯拽下去。
雲管家情緒起伏過大，當初哭厥過去，讓人半拖半擡地弄走了。
一群人風風火火來，沒多久便風風火火去，群衆作鳥獸散，唯有一人留在原地。
沈屹仍是霜雪般冷漠，她裹在一身華服中背光将她來望，沉聲道：“荒唐。”
穆奚大步走到她面前，擡頭迎上她的視線，“你講我荒唐？三姑娘，那你來給我指一條明路。”
人高馬大的三姑娘意外地沒和她嗆聲，眉頭擰起，穆奚轉身将房門一關，隔開了滿院晨光。
穆奚往床上一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整張臉都埋在枕頭裏，将自己悶了個大紅臉，又伸手在腦門上拍了三拍。
蛛絲馬跡在記憶中串聯，細節逐步突顯，穆奚仰天長嘆：“我都幹了什麽……”
什麽狗血女主劇本，明明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脆皮鴨女配。
誰會想到男主居然和男二有一腿！
不過也沒人說穿書必定要按原劇情走，憑她先前那些計劃，早與一波三折的原文跑偏。
既然允許主角翹班不幹，就不許題材來個大翻身？
難怪每回沈翮來，必然要叫出雲謹之，她以為對方是想盯住情敵，可那分明是在看住對象。
還有他扇子上的詩，穆奚跳起來在屋內來回打轉，彼時她随口借了句“雲中誰寄錦書來”，對方聽罷笑了好久，她甚至以為沈翮面部肌肉抽了瘋。
他扇子提上詩後，便連冬天都不會離身，總在衆人面前扇來扇去，穆奚猛扇腦殼，那扇子好像還是雲謹之送的。
再看真心話大冒險那次的擁抱——
穆奚将前因後果順了一遍，愣生生把自己虐得不要不要。
在她瘋狂海淘古風耽美那段時間裏，沒少看過類似的情節，沈翮身為大公子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斷袖不能明着斷，喜歡了雲公子，還得借着探望未婚妻的由頭。
而穆奚那句“雲中誰寄錦書來”暗含的意味太重，足以讓沈翮誤以為她對他們知根知底，且有縱容的意思。
可在不久前商量婚期時，穆奚的回答是：“越快越好。”
于是這對以為得到了女方支持的雄鴛鴦猝不及防，叫她倒打一耙，最後豁出去雙雙私奔了。
“不對不對，他們跑了，我怎麽辦？”穆奚頻繁換氣，呼吸節奏遠掉隊于過濾信息的速度。
現在劇情猶如一匹野馬脫缰，早就遠離了古風言情的劇本，男主和男二跑路，女主價值不存，穆奚能穩住一時，之後種種卻要重新計劃。
沈家夫人的态度不能再明顯，就是不希望自家兒子斷袖還和人私奔的消息透露出去，依然想迎穆奚進門，穆家為了讓沈家欠他們一個大人情，也願意将聯婚進行到底。
這是一個突破口，穆奚灌了杯涼水，在嫁入沈家和被迫重新婚配的選擇下，後者不确定性更大，并且極可能會受大夫人報複，到下一家去當妾。
再者她對沈家雖不算知根知底，卻還是家風優良的大戶，沈老将軍出了名的耿直剛正，人品沒的說。
而即便最後她被困沈家，也未必沒有機會與之一搏，畢竟她全的是沈家的面子。
“穆奚。”
木門緩緩開啓，沈屹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穆奚眼見進來的是沈屹，着實吃了一驚，方才她沒工夫和這人打嘴架，怼了她一句就跑。
可如今再看沈屹，穆奚油然生出一種都是女配的同病相憐感。
再轉頭一想，這人段數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男主這袖說斷就斷，她怎能容忍輸給一個出身低下男人，定是要在搞事之路上越走越遠。
“你來幹什麽？”穆奚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沈屹合袖坐在椅子上，标準大家閨秀坐姿，目光卻是閃爍，“你……當真這樣喜歡他？”
完犢子，她這是怒火攻心要先找個人發洩發洩？
想想也對，人跑沒了找不着，沈大公子夫人的身份還擺在這，如今自己舔着臉要往上湊，沈屹怎麽會看她順眼。
穆奚将茶杯往桌上一磕，道：“談何喜歡，不過是自保罷了，三姑娘放心，我要是得了機會，絕不會留戀沈夫人的頭銜。”
沈屹一震，她見穆奚鬓發散亂，還倒是她竟真對沈翮情根深重，短時間內接受不了沈屹叛逃，要是真是這樣，沈屹便想斷了心思，可轉眼穆奚又是這番說辭，卻叫人捉摸不定。
“沈翮此人，遠沒有平日相處時那麽随性肆意，穆奚，你執意嫁入沈家，對你而言沒有益處。”沈屹難得說了這麽一長串，用詞慎重，幾乎是語重心長了。
可穆奚臉上寫滿了，得得得，還是吃醋呗。
穆奚将茶杯在手中來回撥轉，“但我在沈家沒有地位可言，唯一的用處就是聯婚，都是女的，你是名門女，有的是人來攀求，我要是給人當了妾，妾室想要和離，比正妻難了不知多少。”
“難道你們除了嫁人，就沒有想過別的出路？”沈屹沉吟。
這回輪到穆奚愣住，沈屹的思想似乎比這個時代的理念要超前不少，難道劇本翻版後，她也是一個穿書者？
“兩情相悅的婚姻最好，但世上有多少人是為了某種目的才去結婚？”穆奚試探道：“婚姻是一種籌碼，一種公平交換，交換身家，容貌，孩子……你怎麽看？”
“不對。”沈屹立即道：“你說的如同一種交易。”
“成婚可以是賭博，是孤注一擲，卻不應該是一門生意，如果還有其他選擇，姑娘們應當優先自己，而非男人。”
“WHO ARE YOU？”穆奚牽住沈屹的手，作勢要去親吻她的手背，沈屹怔怔看她，卻猛地回神，迅速抽離了手，穆奚的唇好巧不巧，擦過她的手背。
“你在幹什麽？”沈屹脊背後傾，活像下一秒穆奚要撲上來将她就地辦了。
“噗哈哈哈哈！”穆奚難得見沈屹失态，“我以為咱們是老鄉。”
沈屹疑惑地看向她，穆奚手裏的小杯子都要被她玩出花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和我想的确實不大一樣。”
“你認為我是怎樣？”
當然是到處耍心機，給人下絆子的辣雞配角。
穆奚沒敢說，只換了個話題道：“道理的前提，是姑娘們要有其他選擇，那麽我又有什麽選擇呢？”
“還有一條路。”沈屹與她對視，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穆奚，這句話還給你，你近來性情翻天覆地，我幾乎以為你被換了一個人。”
穆奚背後的冷汗刷就下來了，她自以為将過渡性把控地不錯，也沒個旁人看出她性情上的轉變，都以為是丫頭日漸活潑起來，卻沒想到第一個瞧出不同的，是這幾乎沒怎麽交流過的沈屹。
“我猜你已知曉了一些事情。”沈屹的聲線沉落，“我覺得我們可以結盟。”
“三姑娘，我知道什麽？”穆奚攥緊袖口，直覺告訴她這是要跑劇情的節奏，可這是哪條支線，是否真的在原文中存在這條支線都是未定。
“你在套我話。”穆奚甩出必殺臺詞，“三姑娘，你要先獲得對方的信任，再談結盟合作。”
沈屹目光深幽地凝視她，末了灑脫一笑，這神情卻與平時大不相同，“那便證明給你看，雖然你恐怕早已猜中。”
話音剛落，沈屹竟将衣領扯開，當場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穆奚從椅子上跳起來，特麽這個世界不會人人都要搞同類吧！
可接下來的一幕，倒令她終身難忘了。
由于沈屹力氣過猛，兩團軟乎乎的綿花“撲通”“撲通”接連跌落。
绫羅長裙掩藏下，竟是八塊頗為壯觀的腹肌！
“我的個神唉……”
穆奚咽了口唾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