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沈子昂沒有說下去,但是之淮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既盼着她記起,又害怕她記起。
如果憶起過往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他會坦然接受一切後果。
但是他不允許這件事成為任何人手裏的棋子。
更不允許任何人為了喚起念汐的記憶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
他擡頭,望着門前木匾上蒼勁有力的“何府”二字,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周圍景象在飛速倒退,不多時,他便又站立在喜廳之中。
不出意外的,又是熟悉的“夫妻對拜——”
他們被困在了不知何時才是終點的成親循環裏。
對面同樣牽着繡球的念汐聞言已經開始下拜,之淮只好一邊行禮,一邊卻是微微眯着眼睛在觀禮人群中來回掃視。
可惜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禮成——”
聞言,之淮也顧不得什麽禮數,将新娘子打橫抱起便往新房而去。
把門口守住,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之淮如是囑咐高德和狄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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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新郎還挺猴急的嘛~我們還沒鬧洞房呢……”外頭烏泱泱擠了一幫看熱鬧的人。
狄屠岔着腳擋在新房門口,淡定地拔出腰間佩劍,在不甚明亮的日光下照了照。
“切,嘚瑟什麽嘛,我們又不怕的……”雖然嘴上這麽說着,那幫人還是悻悻地離開了。
而之淮已經把新娘子放到了榻上,嘴裏喃喃道:“別動別動,先聽我說……”
邊說,之淮邊一刻不停地将新娘子捆成了粽子。
待得大功告成,他才伸手揭去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那蓋頭看着是幹的,摸上去卻又感覺濕噠噠。
蓋頭悠悠地落在念汐被縛在身後的手邊,她擡頭頗為不解:“夫君,這是何意?”
“念汐,你被幻術迷惑了,為了避免你再次自戕,我只能先把你捆住。”對眼前人解釋完,之淮便擡高聲音要将門外的沈子昂、高德、狄屠三人喊了進來。
他剛要開口,便聽得外頭“哇”聲一片。
“哇,這怪物怎麽又來了……”沈子昂原本正一臉壞笑,豎着耳朵聽洞房裏頭的動靜,斜眼卻瞄見一大群血盆大口裏淌着黑色不明腥臭液體的怪物一搖一擺地往這邊走來。
“救……救命啊!”高德見狀,手腳發冷,僵立在了當場。
只有狄屠二話不說,默默地扛起石化的高德,拉起尖叫的沈子昂,飛一般地開始跑。
“別叫了,你忘了,我們應該和和睦睦,洞房花燭夜,這裏怎麽容得下第三個人呢?”
之淮往門外一瞥,再回頭已是笑意盈盈:“你說得對,娘子,那我們幹些什麽呢?”
念汐微微垂首,似是話到嘴邊又難以說出口,堵在嗓子眼,害得她臉頰耳垂都騰起了紅雲。
這或許是尋常女子常有的嬌羞之态,恰似一朵蓮花不勝清風。
但是這種神态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念汐臉上。
在之淮的想象裏,此情此景,念汐只會拿小拳拳錘他胸口,一錘一口老血那種。
之淮微微移開視線,明知故問道:“你倒是說話呀。”
半晌,念汐才開口:“讓妾身伺候夫君洗漱吧……”
之淮暗暗生了一回雞皮疙瘩,頗為不自然地應了一句:“好……好啊……”
果然,察覺到一方更加害羞之後,另一方反而肆無忌憚起來,念汐勾起一邊唇角,笑着說道:“那夫君先給妾身松綁呀……”
“哦……哦……”之淮仿佛才意識到這個事情,趕緊過來解繩子,眼神卻不敢在念汐身上多做停留,原本如玉般的臉蛋此刻漲得通紅。
念汐仰着頭瞧着,突然嬌滴滴地痛呼了一聲:“啊……你弄疼我了……”
“對……對不起……”那聲音嬌媚,聽得之淮的手顫抖地更加厲害。
待繩子拿下,念汐卻是一個翻身,将之淮壓在了下頭,俯身便吻了上去。
之淮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裏暗嘆:還好還好,第二吻算是保住了。
他扶住念汐的雙肩将她放到一邊,自己翻身下床:“娘子莫急,還沒洗漱呢……”
不曾想還沒走出幾步,他又被念汐從身後抱住了。
身後人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四處游走點火。
之淮起初還在極力忍耐,誰知身後人婉轉嘤咛了一聲:“夫君,說不定只要我們洞房,這幻境就破了呢?”
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他轉身将身後人打橫抱起扔到床上,翻身而上。
咬破手指将血印在了身下人的眉心,身下人的臉皮頓時便被灼燒出了一個洞。
饒是如此,傷口處也沒有鮮血流出。
這臉皮便如紙皮一般,傷口邊緣是一小片清灰。
那新娘子被之淮壓制住,也絲毫不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提起兩邊唇角,說道:“什麽時候發現的?”
看來之淮為了麻痹這邪祟,裝的還不錯。
“抱你進來的時候。”
之淮并不想告訴面前的邪祟,念汐的腰身纖細,不盈一握,哪裏是她能夠相提并論的。
臉畫得再像又如何,眼底的神采也不是能夠複制的
“你的血,又是怎麽回事?”
這邪祟還真是個好奇鬼。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你要是想知道,去閻王那問吧!”說罷,之淮拔下一根頭發化作一支利箭,眼睛眨也不眨便紮進了那女鬼的心口。
霎時,鮮血噴湧,濺了之淮滿臉。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女鬼得逞地哈哈狂笑起來。
“你親手殺了她!是你!親手殺的她!”
身下人的面容漸漸模糊起來,又漸漸清晰,青煙散去,依舊是那張臉,卻不是那雙眼。
念汐的眼睛此刻失去了一切生機和華彩,呆呆地望着床帳,瞳孔在慢慢擴大,眼角滑落一顆淚珠來。
“元汐!你振作一點!”
一陣白光閃過,呆滞僵硬的之淮又一次立在了喜廳之中,五步開外,新娘子又一次款款而來。
面上鮮血的溫熱似乎還沒有完全涼透,他擡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上頭一塵不染,不見一絲血跡。
他猶豫了,他害怕了。
或許,或許不成親,念汐就不會再次被穿心了吧……
他猛地沖上前掀開蓋頭,卻在看清新娘臉的那一刻怔愣當場。
“你是誰?”之淮見蓋頭下不是念汐,警惕地退開幾步。
“我是你的新娘啊之淮哥哥,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少廢話,念汐在哪裏?”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之淮是奔潰的。
“念汐就在你眼前啊,我就是念汐啊,之淮哥哥,你到底怎麽了?”
“豆腐西施,新娘子怎麽變成了豆腐西施?”狄屠繞到那紅衣女子面前一瞧,不禁開口道。
卻見那紅衣女子袖子一揮,狄屠便被一陣陰風刮出老遠,重重地砸在牆上。
狄屠順着牆壁滑落,花灑般吐出一大口老血,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便是他們原本要找的豆腐西施嗎?她怎麽會有這般法力?
她和這幻境有什麽關系?
何府或許藏着什麽秘寶,不僅能夠構建出此等幻術,還能壓制進幻境者的法力。
非常時期,之淮原本想要解除禁制使用法力的,奈何被法器狠狠壓制,能發揮的法力有限。
既然她不受壓制,至少說明她同幻境的制造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是一個難能可貴的,能抓住背後之人的線索。
于是之淮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容來:“念汐,還真是你啊……瞧我這狗眼,居然把這樣花容月貌的美人兒給認錯了,你打我撒氣好了,千萬別憋着,憋壞了我可要心疼的……”
他靠近那新娘,拉起她的手作勢便要往自己臉上招呼,實則是靠近敵人,乘勢接近新娘,将左手的符貼到她眉心。
計劃很順利,但是出乎之淮意料的是,眉心貼符之後,那新娘卻是面色不改,笑盈盈地反握住之淮那只手一拉,下一刻他們便來到了洞房之中,
豆腐西施将之淮推倒在榻上,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