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倫敦人的生活離不開酒吧，狂歡的平安夜更是離不開酒精與派對。
今夜的酒吧人頭攢動，侍者根本沒有閑暇功夫去查驗年齡，我和馬爾福順利地混了進去。
這是一家靜吧，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沒有勁爆火辣的熱舞，卻因着平安夜，比往日的多了幾分喧嚣和煙火氣。
酒吧裏播放着舒緩的輕音樂，絢爛的燈光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的液體的高腳杯中，觥籌交錯間歡笑聲不絕于耳，酒吧中央擺放着幾張斯諾克球桌，不時傳來母球與彩球相碰撞發出的聲響。
“那是什麽？”
“斯諾克，麻瓜紳士的運動。想試試嗎，德拉科？”
“我不會。”
“我教你。”
馬爾福挑眉看了看我：“你還會這個？”
“是啊。打得還不錯。”我得意地挑挑眉，徑直向一張空球桌走去，挑了一根球杆遞給他，“教你應該夠了。”
馬爾福接過我手中的球杆，站在球桌前。
我邊解釋着規則邊擺放好彩球和紅球的位置。
“我先開球。”
我彎下腰，架好手架，集中精神瞄準了紅球堆右側最下方的紅球，穩穩出杆，母球順着綠色的桌皮滾動，輕輕地擦着紅球堆三庫走回球桌上方貼庫。
我将球杆遞給馬爾福，示意他試試。
“打最右邊那顆紅球。”
馬爾福彎下腰，模仿着我的動作出杆，力道太輕，白球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沒有碰到紅球。
“我再試一次。”
馬爾福面無表情地将白球拿了回來放回原位，再一次彎腰出杆。
“砰—”
力道太大，球飛了出去。
我忍着笑意眼看着馬爾福面無表情地把球撿了回來。
“再試一次。”
一次、兩次、三次……不知道第幾次，都沒有打中。
“撲哧—”
我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馬爾福站直身子，不滿地看向我。
“抱歉，抱歉。”我舉起雙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但聲音中還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打了，去喝酒。”
“我教你。”
我走上前握住了馬爾福的手，邊擺弄着他的手指邊輕聲解釋道：“手架要這樣架，形成一個凹槽用來擺放杆頭。我習慣這樣的手架，你也可以根據自己的習慣擺，自己舒服、保證穩定性就好。”
擺好手架，我又扶住了他的胳膊，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握杆放松一點，你的胳膊繃得太緊了。持杆手用手臂帶動出杆，出杆前瞄好母球上要擊打的點，想好用高杆還是低杆，要不要加塞，出杆時不能猶豫，一定要穩、準。就像這樣……”
我走到球桌另一端，拿起一顆紅球發到袋口，又走了回來，握住馬爾福的臂膀，在他耳邊輕聲道：“打袋口那顆紅球。”
我牽着他的大臂前後晃動，帶着他感受出杆的感覺。
“就是這樣，打。”
“咚—”的一聲，紅球應聲進袋。
“好球！”
馬爾福站起身來，猛然轉頭望向我，臉上飛揚着興奮的神采，眼睛亮晶晶的，跳動着雀躍的光芒。
我将一杯色彩缤紛、清澄透亮的雞尾酒推到馬爾福面前。
“嘗嘗？”
馬爾福用好看的食指和拇指拈着櫻桃梗，垂眸掃了眼晶瑩紅潤的櫻桃，慢慢将它放入口中，咬了下來。
“很甜。”
他又端起酒杯，舉至眼前細細端詳。
“這麽清晰的分層是怎麽做到的？”
“是麻瓜的魔法哦。”
我對馬爾福眨眨眼睛，你們倆對視了兩秒，同時笑出聲來。
馬爾福笑眼彎彎地看着我，光影交錯間他的臉時明時暗，唯有那雙漂亮的灰藍色眼睛閃爍着亮晶晶的笑意。他優雅地舉起酒杯輕抿一口，我看着他的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移動，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确實比黃油啤酒好喝多了。”他将高腳杯遞到我的面前，“幹杯。”
“幹杯！”
玻璃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琳琅聲。
“平安夜快樂，德拉科。”
“平安夜快樂，艾莉絲。”
一杯杯火辣辣的伏特加下肚，我感到渾身有些燥熱，酒吧的燈光撲朔迷離，刺得我眯了眯眼睛。
“回去吧，德拉科。再晚就要宵禁了。”
“好。”
我正準備結賬卻發現口袋裏的錢包不翼而飛，我将渾身上下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我驚恐地坐直身子，酒頓時醒了大半。
“怎麽了？”馬爾福的聲音慵懶，眼角帶着醉意。
“我的錢包不見了！奇怪了，明明剛剛買船票還用到的。”
我一邊繼續翻找着身上所有的口袋，一邊回憶着登上游輪後的發生的事。
【“走路小心點！”
在碼頭那個撞我的男人……難道是那時候？】
“該死！是那個時候！”我捂着眼睛往沙發上一靠，重重地嘆了口氣，“德拉科，我的錢包可能被偷了。”
“那我們跑嗎？”
我有些驚訝地看向坐在我對面的小少爺，他正一臉期待地看着我，神色間難掩興奮，眼中滿是狡黠。
“跑？”
他用力點點頭。
“吃霸王餐不給錢？這樣不太好吧，德拉科。”
“又不是不給，是晚點給。快宵禁了，艾莉絲。我們跑吧。”
身為一個正直誠實的赫奇帕奇，我知道自己應該義正言辭地拒絕馬爾福的提議，但是內心卻有個聲音催促着我答應他。
“好。”
我聽見我的聲音淹沒在酒吧的人聲裏。
“喂！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我們一定會還錢的！”我邊跑邊回頭大喊。
馬爾福拉着我的手在倫敦的午夜街頭狂奔，身後傳來酒吧保安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我們腳步不停，風一般地奔跑，驚得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抱歉！借過！對不起！我們急着趕時間！”
馬爾福牽着我的手靈巧地閃身躲過迎面而來的潮水般的人流，少年清朗的聲音飄蕩在夜空中。
“站住！”
“才不！”
馬爾福回過頭來對着身後大喊，我從未見過表情如此靈動的馬爾福，他額前金色的碎發晃動着，眼中蕩漾着淺淺的清光，笑得明媚又張揚。
“我們得再跑快一點。”
我恍惚地點了點頭，馬爾福握着我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我不知道我們要跑向何方，只是跟着他一往無前地飛奔，奔向遠方，奔向未知，奔向未來。
從這一刻起，我與無數人擦肩而過，但眼中至始至終只有他的笑顏。
身後的叫罵聲漸漸遠去，追趕我們的人被落下了老遠。
我們拐進一條蜿蜒的小巷，我扶着膝蓋喘着氣大聲笑道：“長這麽大這樣被人追着跑還是頭一次。”
“我也是。”
我和馬爾福相視一笑。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出逃麻瓜世界的王子要回到魔法城堡。
“Merry Christmas, Iris.”
早已過了宵禁時間，午夜的霍格沃茨走廊裏鴉雀無聲、空無一人。
我你探出頭張望，确認無人後我轉身對着躲在拐角陰影裏的馬爾福輕聲道：“費爾奇不在，出來吧。”
馬爾福從角落裏緩緩走了出來。
“艾莉絲——”
“噓！有貓叫！”
我循着聲音望去，駭然對上一雙黃色的燈一般的貓眼——諾麗絲夫人！
“Run！”
諾麗絲夫人發出一聲令人驚悚的尖利叫聲，追了上來，遠處傳來了費爾奇的聲音：“我親愛的，又找到在角落裏夜游的小老鼠了嗎？”
諾麗絲夫人如同幽靈鬼魅一般緊緊地追逐着我們，怎麽甩都甩不掉，身後費爾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該死的貓怎麽陰魂不散！”馬爾福咒罵了一聲。
我們正巧跑過一間狹小的儲物室，我一把拉住馬爾福把他推了進去。
“待在裏面別動，千萬別發出聲音！”
說完不等馬爾福回話，我關上了門，理了理自己亂掉的頭發和裙子，深吸一口氣，從容地轉過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近了近了，我已經聞到慌不擇路的小老鼠的氣味了。”
拐角處傳來費爾奇的聲音，他提着煤油燈走來，身旁跟着諾麗絲夫人。
“晚上好，費爾奇先生。”我調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這麽晚了還在巡夜嗎？”
“勞……勞瑞爾小姐？”費爾奇看到我顯得有些驚訝，“你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
“明天聖誕節舞會嘛，太興奮了睡不着，出來散散步。費爾奇先生會參加舞會嗎？”
“可能會。勞瑞爾小姐，你剛剛有看到夜游的學生嗎？”
“夜游的學生嗎？他們剛剛和我擦肩而過，往那裏跑了。”
“小老鼠們，你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費爾奇的臉上扯出一個興奮詭異的微笑。
我心中暗松一口氣，突然諾麗絲夫人“喵”了一聲向那扇關着的門走去，費爾奇也跟着望了過去。
“怎麽了？有什麽新發現？”
我心中一緊。
“費爾奇先生，那個……我有點怕貓，能不能請你将諾麗絲夫人抱遠一點？”
費爾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抱起諾麗絲夫人向我剛剛指的方向走遠了。
“走吧，去抓那只小老鼠。”
我看着費爾奇和諾麗絲夫人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松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出來吧，德拉科。”
門被輕輕推開，馬爾福拍了拍身上的灰，長腿一跨從裏面走了出來。
“快走吧。”
馬爾福一路走一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心砰砰直跳，終于忍不住開口：“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
“那你笑什麽？”
“因為我看到一個赫奇帕奇為我撒謊。”
我腳下一頓，看向馬爾福，發現他正一臉認真地看着我，眼中的歡欣幾乎溢了出來，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德拉科？”
他上前一步與我靠得更近，從懷中拿出一本筆記本遞了過來，我伸手接過，看這封面只覺得很眼熟—是他每周五都帶來寫寫畫畫的那本。
“艾莉絲，你那天問我都在這上面寫着什麽？翻開看看？”
我像是預感到了什麽，顫抖着手翻開了那本筆記本。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但她是赫奇帕奇。”
“她很漂亮。”
“她的魁地奇打得很好。”
“該死！她好像很喜歡那個波特，眼光那麽差！”
“我今天在黑湖遇到了她，但是她沒有看到我。”
“我今天在走廊上碰到了她，她對我笑了，她笑起來真好看。”
……
“她要畢業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
“聽爸爸說這學期霍格沃茨招了一個新的麻瓜研究課助教。呵，這種課取消了最好，要什麽助教？”
“那個新助教竟然是她？！”
日記本上的時間來到了這個學期。
“我和她說話了。”
散發着清香的紙張上每頁都畫着一個少女，發呆的少女、托腮思考的少女、微笑的少女、垂首寫字的少女……
“我又在黑湖邊遇到了她，這次我和她說話了。”
“她送了我一朵鳶尾花。”
“那個該死的紅毛韋斯萊和波特竟然當着她的面說我壞話！她竟然幫着他們教訓我？！我還不如那個紅毛？？？”
“我不理解，她一個純血，為什麽那麽喜歡麻瓜？我真的不理解。”
“不想再見她了。”
“有點想她。”
“我想邀請她去霍格莫德。”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麻瓜世界，我要不要試着了解一下？”
……
“她叫我德拉科了！”
“我想邀請她做我的聖誕舞伴。”
“我想告訴她，我喜歡的女孩叫Iris Laurier.”
我無比震驚地盯着日記本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字，整個人幾乎石化在原地。與此同時，頭頂傳來少年輕柔的聲音。
“德拉科喜歡艾莉絲。艾莉絲，你喜歡他嗎？”
我擡起頭，正對上馬爾福漂亮的灰藍色眼睛，他的眼中的深情與熾熱灼得我睜不開眼，我慌亂地移開眼神，“砰砰—”，心中小鹿亂撞。
“我……”
“艾莉絲，看着我的眼睛，赫奇帕奇不能撒謊。”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過速的心跳，但整顆心越跳越快，快到要跳出胸腔。
“是的，我……我喜歡你。德拉科，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