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10月31日，星期六，萬聖夜
傍晚的三把掃帚酒吧中坐滿了人。我拉着馬爾福坐到了不起眼的角落裏，與四周談天說地、開懷暢飲的氛圍相比，我們這桌的氣氛略顯詭異。
我有些局促地開口：“馬爾福，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麽客氣。我的意思是，幫助學生是老師應該的，你不用請我——”
“勞瑞爾，你想喝點什麽？”
“……櫻桃汁，謝謝。”
馬爾福點點頭，起身去吧臺點單。
不一會兒，風情萬種的羅斯默塔夫人親自為我們送來了飲品。
我拿起加冰的櫻桃汁，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入喉，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馬爾福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要一杯黃油啤酒。”
“我不喜歡它的味道。”我環顧一圈，發現這裏每桌人手一杯黃油啤酒，撇撇嘴道，“老實說，我不知道它為什麽那麽受歡迎。”
“你不喜歡酒精的味道？”
“不，正相反，我很喜歡。我只是讨厭黃油。”我盯着馬爾福的黃油啤酒上漂浮的白色泡沫，“說實話，巫師的酒吧和麻瓜的比差遠了。”
馬爾福挑了挑眉，“你去過麻瓜的酒吧？”
“是的，去過幾次。”
“麻瓜的酒吧是什麽樣的？”
“棒極了！燈光、音樂、美酒、佳肴、骰子、撲克、狂歡的人群……我敢說，倫敦聚集着全世界最好的酒吧。”我湊近馬爾福，用手擋住嘴壓低聲音道，“反正比這裏有意思得多。麻瓜的酒調得又好看又好喝，連名字都起得詩意盎然。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麻瓜要比巫師有創意得多。”
“聽上去确實很有趣。”馬爾福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子，“你一個人去的？”
“不，和我爸爸。他經常和人約在那兒談生意，我跟着他去過幾次。”
“去麻瓜的酒吧談生意？”
“是的。馬爾福，你知道的，我的祖父是靠和麻瓜做生意起家的，現在和麻瓜打交道的工作落到了我爸爸頭上。麻瓜的生意場上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真正的信任永遠都不是在會客室裏談出來的。想要建立更深度的合作和更親密的關系，酒精往往是最好的催化劑。”
我将冰櫻桃汁一飲而盡，繼續說道：“馬爾福，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古老純血家族一直都看不起我們這樣靠和麻瓜做生意發家的‘暴發戶’。在你們心中，我們這樣親麻瓜的家族是‘純血叛徒’。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麻瓜的智慧不容小觑，他們不會魔法卻達成了今天這番成就，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相信巫師和麻瓜開展合作一定是未來的大勢所趨。”
我看向馬爾福，他正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黃油啤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澄黃的啤酒上漂浮的泡沫漸漸消散，馬爾福拿起酒杯呷了一口。
“勞瑞爾，麻瓜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告訴你的是我眼中的麻瓜世界，那是主觀的，不一定是正确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馬爾福，真實的麻瓜世界是什麽樣的需要你自己去感受。”
“你說得有些道理，勞瑞爾。”馬爾福的視線掠在我面前的空玻璃杯看向我，漂亮的灰眼睛中帶着笑意，“在那之前，要不要來杯蜂蜜酒？”
我們離開三把掃帚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擡頭看了看黯淡的天光，問道：“回去嗎？”
“時間還早，再逛逛？”
說是逛逛，但其實我和馬爾福都不知道要去哪兒，于是我們倆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霍格莫德晃悠。街道兩旁的樹上和房屋上都挂滿了施了魔法的蠟燭和南瓜燈，整個村落都洋溢着萬聖夜的歡快氣氛。因為今年霍格沃茨承辦了三強争霸賽，今夜的霍格莫德格外熱鬧——街上人聲鼎沸，可以聽到各式各樣的英語口音——那是結伴前來游玩的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
突然，馬爾福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
我順着馬爾福的目光看去——玻璃櫥窗中陳列着各式各樣的高檔禮服和珠寶，令人眼花缭亂。
“勞瑞爾。”
“嗯？”
“聖誕舞會的禮服你準備了嗎？”
“還沒有。時間還早，不急——”
“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
馬爾福說着，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風雅牌巫師服裝店！”
訓練有素的店員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臉上挂着标準的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嗎？”
“請問有參加舞會穿的禮服裙嗎？”
“當然。小姐，請跟我來。”
店員領着我走到櫥窗前，微笑道：“這邊都是當季最新款。”
櫥窗裏陳列着數條禮服長裙，顏色、款式不盡相同，唯一的共同點是它們都十分的華麗。
我一眼就相中了最中間那條墨綠色宮廷裙——抹胸收腰的設計，胸口處繁複精美的紋路勾勒出一朵盛開的金色玫瑰，飄逸的蝴蝶袖顯得俏皮可愛，層層疊疊的輕紗構成華麗蓬松的裙擺，墨綠色的面料上綴滿了碎鑽和金線織成的繁星，燈光下墨綠色的輕紗瑩瑩發光，宛若暗夜中流動的月華。
“小姐眼光真好，這是今天店裏剛到的貨，其材質為月绫紗，在光下會散發出如月光般柔和的光彩，低調卻奪目。整條裙子由數十個妖精純手工織成，做工絕對精良，每一處細節都十分考究。”店員十分有眼色地上前一步進行推銷，“小姐如果喜歡的話可以試穿一下。”
我回頭看向馬爾福，“我想試一下裙子，如果你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馬爾福點點頭。
我在店員的引導下進了試衣間。
禮服裙的穿戴過程非常繁瑣，非常耗費時間。所以當我終于穿戴整齊、走出試衣間時，我非常驚訝地發現馬爾福竟然還沒走——此刻他正翹着二郎腿靠坐在沙發上低頭玩着手指。
“梅林啊！小姐，這條禮服裙您穿着真是太美了！簡直就是為您設計的！”店員小姐發出誇張的驚嘆聲。
馬爾福擡頭看了過來，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去向試衣鏡走去。
“先生，您覺得小姐穿這條裙子怎麽樣？”
我搶在馬爾福回答之前說道：“我覺得腰這裏大了些，請問能不能改小一點？”
“當然可以！如果您确定要買下它的話。”
我站在鏡子前面前後左右看了一遍，點點頭道：“我買了。”
“好的，小姐！那您先到更衣室裏把衣服換下來，我再幫您量一下三圍用作尺寸修改。”店員拿出一卷羊皮尺，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請。”
當我換好衣服出來時，我看到馬爾福正和店員說着什麽。見我出來，店員對馬爾福點了點頭，笑着迎了上來，“小姐，請您先支付一下定金，再留下您的收信地址，等改好以後我們會及時通知您來取的。”
我付了錢剛踏出店門，馬爾福突然開口：“勞瑞爾，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趕不上了。”
“趕不上什麽？”
“有趣的東西。要一起去看看嗎？”
馬爾福的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想着昨晚的火弩箭，我對他口中“有趣的東西”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好啊。”
“那我們得快點。”
我看着馬爾福步履匆匆的模樣一頭霧水，想了想開口叫住了他：“如果要回霍格沃茨的話，我知道一條捷徑。”
我和馬爾福從密道裏爬出來，來到了霍格沃茨三樓的走廊上。
“真沒想到蜂蜜公爵糖果店裏竟然有連通霍格沃茨的密道。”
我看着馬爾福驚訝的樣子，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說的沒錯吧？這條通道就是通往霍格沃茨的。”
馬爾福看着我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故作老成地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馬爾福。我畢竟比你在這裏多生活了四年。這座城堡裏多的是你不知道的秘密。”
“是嗎？看來我有機會得好好請教請教勞瑞爾學姐了。”
馬爾福在說到“請教”一詞時故意拖長腔調，調侃地看着我。
“所以你要去哪兒？不是說趕不上了嗎？”
“跟我來。”
我跟着馬爾福一路向上，爬過陡峭的螺旋樓梯來到天文塔。
“我們來天文塔做什麽？”我扶着膝蓋微微喘氣。
“噓！”馬爾福食指抵唇，“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馬爾福擡頭望向夜空。
“來了。”
一顆流星劃破天際，墜落在天地相吻之處，明亮卻短暫。
“是流星！”
我撐住護欄，踮起腳半探出身子，長發在風中飛揚。
下一秒，數不清的流星在如墨的夜空中劃出優美的光弧，霎那間，黑夜頓時亮如白晝，光華流轉，美輪美奂，夢幻燦爛。
我伸出一只手，想要接住墜落的流星。
身旁傳來一聲輕笑，“勞瑞爾，小心別掉下去。”
“馬爾福，你怎麽知道今晚有流星雨？”
“天文課上算出來的。”
馬爾福彎腰上半身倚在護欄上，雙手交握，星輝映亮他的臉龐。
流星雨過後，光痕淡去，天空恢複了絢爛的寧靜。
“勞瑞爾，你許願了嗎？”
“Oh no!我忘了！”我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看向馬爾福，問道：“馬爾福，你許願了嗎？”
“當然。下次見到流星記得許願。”馬爾福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糖遞給我。
“勞瑞爾，萬聖節快樂！”
他對我眨眨眼，星子墜入灰藍色的海洋。
深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起身走到窗邊。
秋天的夜空清澈高遠，墨藍色的夜幕繁星點點，好似天鵝絨布上綴滿了碎鑽。
我突然想起口袋中的糖，剝開糖紙，放入口中，酸甜的青蘋果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今夜，我看到了最美的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