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為了備課，這幾天我經常去圖書館。
每次我都會遇到格蘭傑。有時只有她一個人，有時她跟波特和韋斯萊坐在一起。不變的是，每次她都在小山高的書堆旁埋頭學習，偶爾擡頭督促波特和韋斯萊。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格蘭傑能夠蟬聯年級第一了。
自周六圖書館的交談後，格蘭傑每次都會熱情地和我打招呼，有時我們還會交談幾句。一來二去，我和格蘭傑熟悉了不少。
周三傍晚，我在禮堂用完晚餐，前往圖書館查閱資料。
要查閱的內容不多，我本想直接在圖書館看完再回辦公室。然而今天的圖書館人格外多，我一時找不到空座位，抱着書東張西望。
“勞瑞爾小姐！”
有人叫住了我，是格蘭傑。
“我們這兒有個空位，你要來和我們一起坐嗎？”她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波特和韋斯萊對我點了點頭。
我走過去坐了下來，向他們微笑道謝。
簡單寒暄幾句後，我們便低頭各做各事。
在感受到對面的人第47次投來欲言又止的目光後，我終是忍不住放下筆，擡頭問道：“波特和韋斯萊，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啊，沒有沒有。”波特和韋斯萊連忙擺手搖頭。
“你們一直在看我。有想問的盡管問吧，沒關系的。”
波特和韋斯萊尴尬地對視一眼，擠眉弄眼了一番，最終波特轉過頭看向我問道：“勞瑞爾小姐，你知道馬爾福為什麽會選麻瓜研究嗎？”
沒想到他們的問題和馬爾福相關，我一愣，旋即搖頭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那他在課上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嗎？”
“我想也沒有。馬爾福一直都表現得很好。”
韋斯萊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怎麽可能？！那可是馬爾福！那個傲慢自大又刻薄的馬爾福！”
我正要開口為馬爾福辯駁，身後傳來帶着怒意的聲音：“韋斯萊，你的窮鬼父母沒有教過你不要在背後說人壞話嗎？”
馬爾福走了過來，揚起下巴，眯起眼睛斜睨着韋斯萊，拖腔拉調地譏諷道：“我看也是，你那窮鬼父母一天到晚忙着掙錢養孩子呢，哪有時間教你做人的禮儀？”
聞言我皺了皺眉頭。
“馬爾福！”韋斯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被身旁的波特死死拽住。
平斯夫人警告性地瞪了我們一眼，韋斯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怎麽？我說錯了嗎？二手袍子、二手書、還有你那根二手魔杖。韋斯萊，鼻涕蟲的滋味如何啊？”
“閉嘴，馬爾福！”波特也站了起來，沉聲道。
“我差點忘了，還有你，波特！你的父母難道沒有教過你不要随便打聽別人嗎？”馬爾福狠狠地剜了波特一眼，叫波特的名字時甚至破了音，“想知道什麽就直接來問我，不要在暗地裏搞這些小動作！”
“夠了，馬爾福！這裏是圖書館，我們不想和你吵。趕緊向羅恩和哈利道歉然後離開！”
“喲，這麽急着維護你的小男友們啊，格蘭傑？讓我道歉然後離開？你當你是誰？你不過是個泥巴——”
“馬爾福！”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他，“請不要說出那個詞。還有，向格蘭傑、波特和韋斯萊道歉。”
“勞瑞爾？”馬爾福驚訝地看向我，“你竟然要我給波特他們道歉？！”
我第一次見識到說話如此刻薄的馬爾福，不由沉下臉嚴肅道：“馬爾福，你不應該嘲諷你的同學，更不應該用那個詞去侮辱你的同學。如果你再使用那個詞，我不介意給斯萊特林扣去一些分數。”
馬爾福難以置信地看着我，眸光閃動，嘴張張合合了半天終于擠出了一句話：“勞瑞爾，你竟然幫波特他們？”
“我沒有幫誰……”
“勞瑞爾小姐，不要試圖和馬爾福講道理，他就是個虛僞的混蛋！勞瑞爾小姐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來上你的課準沒安好心！”一旁的韋斯萊突然開口。
我皺了皺眉頭，剛準備批評韋斯萊兩句，馬爾福冷笑一聲：“好，很好！韋斯萊，波特，我們走着瞧！”
馬爾福黑色的袍角消失在圖書館的門口。
“馬爾福那混蛋終于走了。”韋斯萊望着馬爾福消失的方向，“你看到了嗎，哈利？這種家夥怎麽會上麻瓜研究？我就說這背後肯定有鬼。”
“韋斯萊，其實今天大家都有錯。馬爾福不應該嘲諷、侮辱你們，但你們在背後議論同學的做法也有些欠妥。我覺得你們對彼此的偏見太深了。我希望你們能向他道歉。當然，我也會想辦法讓他給你們賠禮道歉。”
韋斯萊還欲再說什麽，在格蘭傑的眼神示意下終是忍住了。
我起身向格蘭傑他們道別。想到馬爾福剛才的眼神，我快步追了出去，然而走廊上早已尋不到馬爾福的身影。
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他，我心中暗嘆一口氣，“算了，周五再找他吧。”
然而，周五馬爾福沒有來上課——這是他這學期第一次缺勤。
我看向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此刻那裏空落落的。
接下來一連幾天，我都沒見着馬爾福，甚至在飯點的霍格沃茨禮堂斯萊特林長桌上都不見他的人影。
以前走在路上都能經常看到他，現在哪哪兒都找不到他，我合理懷疑馬爾福在躲着我。
周三晚上，我吃完晚飯，環視禮堂一圈仍然沒有找到馬爾福的身影。
我不認識馬爾福的朋友，也不想托斯萊特林的人幫我帶話。我突然意識到我和馬爾福除去麻瓜研究課外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煩悶，我離開禮堂來到黑湖邊散心。
“馬爾福！”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我以為他會避開我可能去的所有地方。
馬爾福看了我一眼，起身就走。
“等一下！”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馬爾福皺了皺眉頭，調轉方向想要繞開我。
他往左我也往左，他往右我也往右。
“你到底想幹什麽，勞瑞爾？”
“我們聊聊。”
“我們沒什麽好聊的。你和波特他們聊去吧！讓開，我要回休息室了！”馬爾福語調冷硬，轉身向反方向走去。
情急之下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馬爾福一愣，整個人僵在那裏，緩緩回頭，垂眸看着我抓住他的手。
我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出格，慌亂地想縮回手，卻被馬爾福一把握住。突如其來的冰冷吓了我一跳，我錯愕地望向他。馬爾福垂眸緊盯着我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知過了多久，馬爾福慢條斯理地将我的手從他的手腕上拿了下來，卻并沒有松開。
“你想和我聊什麽？”
見他有所松動，我暗自舒了口氣，開門見山道：“你在賭氣。”
“什麽？”
他錯愕地擡頭，我們的視線有一瞬間的相接，馬爾福迅速移開眼神。
“你覺得那天我在圖書館偏心格蘭傑他們，你生氣了。”
“我沒有。”
“沒有嗎？那你為什麽不來上課？”
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生硬地說道：“我不舒服。”
“不舒服？那我送你去醫療翼，讓龐弗雷夫人幫你看看？”
我作勢拉着他就往城堡方向走。
“不用！她治不好。”
心知他還是在賭氣，我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解釋道：“馬爾福，我那天在圖書館不是在幫格蘭傑他們對付你。”
提到那天，馬爾福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他語速飛快地說道：“那是什麽？明明是波特他們先亂嚼舌根，你不僅要我給他們道歉，竟然還要為了他們扣我分！而且……”
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我追問道：“而且什麽？”
“而且你竟然有那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勞瑞爾，我以為在你眼裏至少我們的關系比你和波特他們的要更近一些。”
馬爾福的聲音悶悶的，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從中聽出了一絲委屈。
“馬爾福，我是一個老師，我一視同仁地對待所有學生。那天韋斯萊他們不該在背後議論你，我會讓他們給你道歉的。”
馬爾福臉色稍霁，然而聽到我接下來的話，他的臉又沉了下來。
“但你也有錯，馬爾福。你不應該挖苦你的同學，也不應該用他們的父母和家庭做文章，更不應該用那麽惡毒的詞去攻擊格蘭傑。而且我聽說這不是你第一次這樣做了。馬爾福，你應該向格蘭傑道歉，向波特和韋斯萊道歉。”
“讓我和他們道歉？不可能！”
“你們是同學，不是仇人。不要被偏見蒙蔽雙眼，也不要被舊框架約束。抛去血統和學院的矛盾去認識一個人，說不定你會發現你們意外地合得來呢？”
他抿着嘴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馬爾福，你為什麽選麻瓜研究？”
“什麽？我…”馬爾福顯然沒有跟上我跳躍性的思維，被我問得一愣，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我認真地說道，“你別聽韋斯萊瞎說，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只是單純地想知道你為什麽選這門課。其實我一直都挺好奇的。你應該也知道吧？大家都挺好奇的。”我笑了笑，語氣輕快，對他眨了眨眼，“或許，馬爾福先生願意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馬爾福微微錯開視線，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略一思考道：“我想更了解，它很有用。”
“就這樣？”
“嗯。”
“進一步了解的基礎是尊重。”
我見他嘴唇微動，輕笑一聲搶先說道：“麻瓜天生低巫師一等？你又想說這個？”
我望向夜空。
“看！今晚的月亮很美。”
馬爾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月亮，輕輕“嗯”了一聲。
“你去過月球嗎，馬爾福？”
“沒有。”
“可是麻瓜去過。幾十年前，麻瓜就造訪過月球，然而直到今天都沒有巫師到過那裏。馬爾福，永遠不要小瞧麻瓜的科技。科技和魔法，各有千秋，沒有哪個是更好的。我們都有喜怒哀樂，都會經歷悲歡離合，我們都流淌着紅色的血液，都無法避免地走向死亡。”我對他微笑，“你看，其實我們沒什麽不同，不是嗎？”
馬爾福不說話，沉默地望着月亮，我靜靜地看着他。
半晌，他輕聲道：“勞瑞爾，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
“沒關系。別着急，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