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抱歉我那段時間的狀态并不好。」
——摘自《夏日記事簿》
*
操場上,兩人走了一圈又一圈。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夜晚的燈,配着操場上人來人往的影子,有種說不出的割裂感。
夏予初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更需要情緒價值的人,消沉了整整兩周,再次出現,沒想到陳景延看上去比她的狀态還不對。
偏偏陳景延不是一般人,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又特別按部就班,夏予初知道自己要是問他發生了什麽,就會像是石頭沉入大海一樣沒有回聲。
但逛到第三圈,夏予初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氛圍,她忍不住問道:“你真沒事嗎?”
她是個忍不了一點不對勁地方的人,有時候情緒上頭,就很難讓人不去多想。
不出所料,回應她的只有陳景延的一聲“嗯”。
夏予初感到自己有點失落。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不知為何,腦子冒出這個想法,夏予初直接就說了出來。
至少是朋友,朋友之間就會有什麽說什麽。沒想到同陳景延認識那麽久,連朋友大概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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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嗎?”
陳景延意外的語氣,讓她心中一怔。
不知說什麽好,夏予初側過頭悄悄看着他。
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不知不知覺在少年臉上留下了痕跡,明明還是和初見時的一樣耀眼,夏予初又感覺和以前有些不大相同。
許是她誤會了陳景延的意思,她輕聲道:“應該算吧。”
“應該?”他還是那麽意外,片刻後竟笑了笑,“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夏予初愣了一下。
他笑起來的樣子,一直是她所喜歡的,仿佛能驅散她所有的陰霾。
下一秒,她聽着他說:“我還以為我們不是呢。”
說完,他偏頭看着她:“畢竟你家發生這些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
如一瞬間被雷擊中,夏予初說不出話來。
他也是在意她的對嗎?
“我....”再怎麽解釋這種事都是徒勞,夏予初猶豫道,“....抱歉,我那幾天情緒不對。”
這種時候,夏予初也無法思考陳景延到底是從哪得知的這回事。
說完,她感覺自己說這話時莫名像極了只有他會說的話,原來跟一個人呆久了,确實會越來越像他。
沒等陳景延開口,她又問道:“那你呢,今天是怎麽回事?”
“我?”陳景延笑了起來,“我真沒事,剛剛在想事情。”
好吧。
夏予初當是自己多想,陳景延都這樣講了,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
一個人的狀态騙不了人,他不願意說,她也沒辦法。
兩人沿着操場又走了兩圈,夏予初走累了,帶陳景延坐到操場中央的草坪上。
夏季的校園,其實有不少小情侶會這樣飯後散步,等散累了,就會一起坐到草地上看星星。
曾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發生,其實等真發生了,也算不上有多浪漫。
也許是橫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還未捅破,但總歸是有些不同,或許總有路過的路人會将他們認成是一對,夏予初心裏還是高興的。
五月的夜晚,說到底還是有些微涼。
吹了些風,夏予初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回去嗎?”
陳景延聲音響起的同時,他的外套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夏予初搖了搖頭,這種美好的氛圍,于她很很珍貴,她想讓時間長存一會。
“你....不冷嗎?”
她回頭,看到陳景延裏頭穿的是一件短袖。
“沒事。”
夏予初其實也不是很冷,特別是披上他的外套,心裏就像泛過一汪暖流。
都說嗅覺的記憶最為靈敏。
他外套上的香氣,幾乎是一瞬就将她帶回了高一等那場籃球賽。
那場籃球賽,一個不經意間,她拿到了他的衛衣。
不變的香氣,給人都是永恒的記憶。
夏予初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其實我最近狀态有點不好,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跟你說句對不起。”
“我知道,沒關系。”
“還有,我沒不把你當朋友,就是....就是.....”
夏予初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東西,聲音也越來越輕,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說完,夏予初也不敢看陳景延。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今晚的夜色很美代表着我想你了,那在月光下我說你能不能抱我一下,她覺得他應該能懂。
些許的沉默,時間久到仿佛凝固。
夏予初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那麽荒謬的話來,只是對上他的眼睛,她有一瞬間也會錯愕,覺得或許他們之間是沒那麽簡單的。
就當是她糊塗了,多日的壓抑,她就是很想有個人來抱抱她,告訴她一切都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風聲、同學們間的聊天聲此起彼伏,正當夏予初準備自認全是她一箱情願的時候,她聽着陳景延問:“現在嗎?”
怎麽還有人會問這個,但從陳景延嘴裏問出來,夏予初并不奇怪。
她笑着搖搖頭,給自己打起退堂鼓:“我開玩笑的吶。”
只是沒想到,話落的這一秒,她徑直跌入他的懷抱。
溫暖的胸膛,身上披着的也是他的衣服。
夏予初感覺自己被他包裹着,原來同喜歡的擁抱是這種滋味,她的心感覺都要跳了出來。
“這樣有好點嗎?”
陳景延的手放在她的後背,似乎還不放心似的替她攏了攏衣服。
“嗯。”夏予初眼睛突然泛酸,不敢貪戀這種滋味,“好多了,謝謝。”
他沒有問原因,與她退開些距離。
“那個….”
陳景延似有話要說,夏予初打斷他:“要不我們回去吧,确實有點冷了。”
*
這天之後,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一切照舊般,他在圖書館幫她占座,她下了課就會過去。
兩人的交談最多都是關于學習上的,只有偶爾夏予初提議去操場走走,兩人才會聊一些關于其他的話題。
夏予初看得出來陳景延一直狀态都不好,可以說他更像是因為某些原因捆綁在她身邊,對她也更像是一個陪伴的附屬品。
六月,四六級考試将至,考試前宿舍裏的林汝汝和莊婧儀提議要上寺廟去拜拜。
原本夏予初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但林汝汝一直強調說這個寺廟很靈,還說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可以約陳景延一起去。
夏予初便抱着僥幸的心理試了一試,沒想到陳景延竟然答應了。
幾人約定周六同行,在校門口集合。
因為夏予初提前跟陳景延說過自己的室友也去,便讓陳景延也喊上自己的室友。
夏予初原以為陳景延會喊張添翔,只是到了周六看到陳景延喊的是肖毅,讓她有稍許震驚。
關于肖毅和林汝汝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肖毅跟林汝汝告白,但是被林汝汝拒絕了這回事。
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大概是陳景延不知道這回事,夏予初把他拉到一旁。
她問:“你知道肖毅和林汝汝的事情嗎?”
陳景延搖了搖頭。
“算了。”
無知者無罪。
為了杜絕尴尬的場面發生,去寺廟的路上,夏予初只好“忍痛割愛”,陪在林汝汝身邊。
一行人坐地鐵去寺廟。
寺廟建在江北市郊,地鐵出行要兩個小時。
兩小時後,地鐵到達寺廟附近的地鐵站,一行人步行入院。
寺廟是清朝年間的建築,現在是國家重點保護單位,進去要買門票。
幾人都是學生,拿着學生證可以免費。
一進寺廟,大家就都受寺廟這種莊嚴的氛圍的影響,大氣都不敢吱一聲。
到底是江北重點開發的風景區,入院前,寺廟左側的步廊就有免費領香的地方。
一人三支香,不準多拿,全靠個人素質。
夏予初原對這些不感興趣,但領了香還是跟着大部隊去香爐那邊點香。
林汝汝邊走還邊給大家介紹說:“偏殿的文殊菩薩很靈,我們求考試的話待會還可以去那邊拜拜。”
夏予初不知道原來拜佛還有那麽多講究,這你領來的香,是必須插在正殿前的香爐裏。
上過香之後,幾人轉戰文殊殿。
文殊殿可以進去參觀,那幾人一聽這廟最靈的的就是文殊殿,一窩蜂全往裏頭湧。
夏予初對此是真沒興致,便坐在外頭的長椅上等大家出來。
她是一個一直堅信有多少付出便有多少回報的人,剛剛在正殿,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清明。
透過廊門,她看到陳景延跪在佛前的蒲團上拜了三拜。
那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讓她無端想起這些天,他的情緒狀态一直不大好。
他會求什麽呢?
夏予初不經意想,在文殊殿,求的大概是學業吧。
沒一會,陳景延率先從殿裏頭出來。
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坐到她的身邊。
他看上去似有些好奇,問她:“你不去拜拜嗎?”
夏予初搖搖頭,低聲說:“有點不大舒服。”
當着菩薩的面,她總不能說自己不信這個。
“那你還好嗎?”陳景延問。
夏予初笑笑:“坐一會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
這時,夏予初聽得他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莫名讓她好奇。
她擡眼看着他:“你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