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寶玉是黛玉的。」
——摘自《夏日記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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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漸漸落大的趨勢,報告廳前堵着一堆不願淋雨的同學。
夏予初和江沅便是其中一員。
兩人猶豫了好一會,江沅說:“要不我們淋回去吧,跑兩步?”
夏予初卻同時說道:“要不我們回教室拿把傘?”
作為一個對生活很有規劃與調理的人,夏予初在教室和寝室各放了一把傘,為的就是在下雨天,自己可以不那麽狼狽。
現在還是那個原因,她不想弄髒戲服。
江沅的身上也穿着戲服與棉襖,她考慮的就沒有夏予初那麽多。
她想了想,搖搖頭道:“可是教室好遠,還是直接回寝室近。”
夏予初自然知道這個,但是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淋了雨就肯定要洗頭,晚上熄燈早,等她們洗完頭不見得還有時間可以吹頭發。
她把自己的顧慮告訴江沅,便說:“你在這邊等我,我跑回去拿,很快的。”
江沅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同意了這個說法。
這個點回教學樓的人不多,夏予初盡量快去快回,用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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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從報告廳去教學樓的路有天橋相連,并不會将人淋濕。
到十班教室時,很意外,教室燈是開着的,有人跟她同來。
夏予初認出是餘凱,大概也是回來找傘,就朝他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正當夏予初拿到傘,準備離開時,餘凱卻突然喊她。
“怎麽了嗎?”夏予初詫異。
餘凱:“那個,你的傘待會能不能借我一下。”
夏予初有點意外,餘凱趕忙又說:“我可以等你先回寝室再用的。”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那麽晚的時間,還需要用傘,夏予初很難猜測原因,但看餘凱的表情是有些着急,她才不由問道。
餘凱解釋說不是什麽大事,是陳景延和林南丞兩個人玩鬧,陳景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劃到了,他們要打車去外面醫院。
“嚴重嗎?”
“感覺不大好。”
“醫務室去了嗎?”
“關門了。”
“傘你拿去吧。”
現在外頭下着雨,聽到陳景延受傷,夏予初心都提了起來。
餘凱有點猶豫,只有一把傘,想想還是說了聲謝謝,便接過傘飛奔而去。
空手而歸的夏予初不免受到江沅的數落。
夏予初只得解釋原因,江沅最後罵了她一句重色輕友,兩人沿着籃球場往宿舍樓跑。
在半途中,江沅看到撐翠花雨傘的人,讓夏予初往那邊看。
夏予初順着球場的光看去,的的确确是陳景延、餘凱還有林南丞三人。
他們大概也等了一會,現在是往校門口走。
江沅嘀咕:“這看着也沒什麽事啊。”
夏予初的目光一直追随他們,就這一眼,正巧跟陳景延撞上。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着,透過隔着無數的路燈,有種別樣的情緒。
他們“擦肩而過”,兩方人都沒有招呼。
不過夏予初覺得,陳景延應該是看到她了。
晚上回到宿舍,夏予初和江沅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然後将戲服疊到一起,才上床休息。
今天是周五,但由于元旦彙演的原因,大家都還要上一天學,但也正是這個原因,老周把手機都發給了大家,因此上床後,整個宿舍就靜悄悄的。
夏予初打開□□,看同學們今天拍的照片與視頻,順手還保存了幾張舞臺照。
于大家來講,今天是高中生涯很值得紀念的一晚上。
照片都是文藝委員傳的,在看到自己與陳景延一起的一張照片時,夏予初一喜。
那個年代的畫質,用相機拍還是不錯的,她趕忙點了保存。
雖然畫面中還有其他人,但算是她與陳景延第一張合照。
值得收藏,而且必須好好收藏。
保存到相冊後,夏予初點了裁剪,在确保畫框只有她和陳景延兩人時,她按下了儲存。
誰能懂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像是有十萬頭小鹿在心中亂撞。
只是存完照片,她又忽然想到餘凱說陳景延受傷的事,心又不免為他擔憂。
她現在已經是有陳景延聯系方式的人了,在球場那遠遠一瞥,什麽都沒看清。
問他是不是受傷了?還是問他有沒有什麽事情?
夏予初想想這樣問似乎有些不妥。
寝室裏,突然有人開口,說表白牆上有人告白咋們班的寶玉。
江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誰敢告白我們的寶玉啊,不知道寶玉是我們黛玉的嗎?”
這話一出,寝室裏炸開了鍋。
王婷疑惑:“什麽,我剛剛聽到了什麽?”
有人立馬跟着附和:“是啊,黛玉,你知道這回事嗎?”
夏予初忽然被cue,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在同學們之間的稱呼變成了黛玉,只是她全程在想怎麽給陳景延發消息,沒聽清大家在說什麽。
她愣愣回了一句:“知道什麽?”
王婷笑:“寶玉是你的啊。”
一句玩笑,夏予初能聽出王婷是在開玩笑,可是心中還是一愣。
這麽快就被別人發現了嗎?
夏予初不由想,她覺得自己平日的僞裝還挺不錯的,怎麽就給人發現了?
這時候,江沅趕忙道:“我的意思是在紅樓夢裏,那賈寶玉和林黛玉就是官配啊。”
強行挽尊,同學們也只當剛剛在開玩笑,沒有就着這個話題,只是笑了笑繼續說起陳景延今天演的确實不錯。
夏予初沒有再管大家聊什麽東西,把注意力放回手機。
最後,她猶豫幾秒,在和陳景延的聊天框敲下一排字,按了發送。
夏予初:「聽餘凱說你受傷了,剛剛我們在學校看到你去外面,現在好點了嗎?」
也許正如餘凱所說的那樣,陳景延是手受傷,直到夏予初入睡之前,她都沒有收到陳景延的回複。
第二天放假回家,一大早夏予初就在寝室收拾東西,因此也沒時間看手機。
等到去了教室,夏予初坐到位置上,夏予初才想起自己沒等到陳景延的回複,正想趁着教室沒有什麽人看一眼手機,陳景延跟林南丞就從後門走了進來。
夏予初一開始沒有注意他們來了,是有個同學喊道陳哥你手怎麽這樣了,夏予初下意識回頭。
這一回頭,就看到只背了一個書包,手上卻包着繃帶的陳景延。
夏予初沒有想到,他受傷居然那麽嚴重。
陳景延笑笑聳了聳肩,沒答那人的話坐到了位置上。
夏予初回過頭,不由出聲:“那麽嚴重?”
陳景延意外了一下,意識到夏予初在跟他說話,搖了搖頭:“還好,只是小傷。”
夏予初想說你這是怎麽弄的,但是想想自己問這話沒什麽立場,他們還沒熟到那個地步,她只裝詫異的樣子問:“那你寫作業怎麽辦?”
陳景延傷的是右手,真的好不湊巧。
“嗯....”陳景延想了想,“或許我可以用左手。”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夏予初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刻外頭的風吹過教室,峻冷卻不令人畏寒,風吹起他額間的碎發,平添了一絲溫和。
不像他說的話,又很像他。
“你左手也能寫字?”夏予初突然好奇。
“或許可以試試。”
恰巧這時,林南丞過來放陳景延的東西,聽到這話,他笑了笑說:“寫應該是能寫,但是肯定寫不快,就是可惜我們陳哥那麽熱愛學習,上課的一些重點肯定是來不及記了。”
兩人說話簡直是一樣的一本正經,夏予初可算知道陳景延突然男神濾鏡變為逗比,那一定是受林南丞的影響。
林南丞都這樣說了,看上去是有話要說。
夏予初還沒反應過來,林南丞就已看向她:“班長,這事我看還得麻煩你照顧我兄弟一下了。”
林南丞到現在還喜歡叫她班長。
夏予初現在是聽明白林南丞的意思,只是她有點意外,于是便詫異地看向林南丞。
林南丞沖她眨眨眼睛。
“嗯,我倒是沒問題。”夏予初的嘴已經比腦子快,“就是他要是不嫌棄我字醜就行。”
“這有什麽的。”林南丞搭上陳景延的肩膀,“他都這樣了,學習怎麽跟得上,感謝你還來不及,是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成功把陳景延繞暈。
只見陳景延不解的看向林南丞,那眼神,是只對兄弟才透露,仿佛在問他又想搞什麽名堂。
林南丞:“我這是在幫你,你學習跟不上肯定需要人幫助,班長離你最近,學習還好,你小子就偷着樂吧。”
夏予初看到陳景延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好在沒有說什麽,似在思考這話的可行性。
漫長的安靜後,他才出聲:“那麻煩你了,我請你吃飯。”
夏予初真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陳景延會這樣說。
“好。”她極力保持鎮定,抿抿唇說,“不過等你手先好起來吧。”
誰能懂一種把若無其事演作巅峰的感覺,夏予初是做到了。
這時,陳景延又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牛奶遞給她。
他說:“之前在圖書館的時候,謝謝你幫我借書。”
“.....啊...沒事的。”
夏予初忽地愣住。
這接二連三的喜悅,真是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