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文理分科，似乎是每個高中生都繞不去的坎。雖然我真的很想與你一個班，但我更想跟這命運作鬥争。」
——摘自《夏日記事簿》
*
這次的家長會上，若說什麽能給夏予初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必然是陳景延從美國回來的媽媽。
這是夏予初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原來女人可以保養的那麽好，她走在陳景延身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的姐姐。
而且她不光年輕，就連穿着都很時尚，穿的是當下很流行的法式複古風。
總之夏予初也不知道算是什麽風格，但她就是感受到了，反正是與班級裏大部分家長都不同的風格。
學生時代，誰又不羨慕誰誰誰有一個像姐姐的媽媽，或者像哥哥的爸爸，開家長會時，陳景延媽媽一到教室，整個教室就都已經傳開了。
夏予初是班長，跟幾個班委一起被老陳囑咐留下來服務家長。
她給她倒水的時候，她還跟她說了一句謝謝。
俗話說父母是最好的老師，夏予初那時就在想，陳景延的禮貌，一定是受他媽媽言傳身教的。
現在在路上聽着他媽媽這樣講，夏予初又在想，果然全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不過陳景延媽媽這話似乎跟張麗蘇有分歧，夏予初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見張麗蘇的聲音。
“哎，你這話可不能這樣講，那選文科的，以後長大了也能給國家做貢獻的嘞。”
夏予初明顯看到陳景延媽媽愣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她一眼。
Advertisement
“是的是的，你說的沒錯。哎，你是……是班…..”
張麗蘇趕忙接道：“夏予初的媽媽。”
“噢噢噢，就是景延他們班的班長吧，你好，你好。”
在家長會上，十班的一些同學被老師着重介紹過。其中自然有夏予初這個班長。
夏予初從不喜歡這種場合，聽着兩人的寒喧熟若無人，她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不由加快了點腳步，想逃離這種場合。
不用說，張麗蘇對她最為之“驕傲”的還是她的成績，逢人必說。
她已經能預想到事情的後續發展，即使是有陳景延在，她也一秒都不想多呆。
偏偏就跟有宿命般，她越不想聽到的話，張麗蘇越要講，不過這次還好，張麗蘇只是問：“你呢，你家這孩子是.....”
陳景延媽媽笑道：“就是個普通同學，在班上沒什麽職位。”
“這樣啊.....”
夏予初走在前頭，不用回頭就能猜到張麗蘇現在的表情一定是一臉失望。
她從小就教育她在班級裏要跟成績好的同學玩，即使她現在身處實驗班，張麗蘇也經常這樣跟她講，對學習不好的人，她都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夏予初不明白，明明參加考試與學習的人是她，為什麽最後的結果會被張麗蘇拿來這樣區分別人的好壞。
她真怕張麗蘇還要說下去，連忙打斷：“媽，今天夏時雨幾點放學，我們順路過去接他吧。”
誰知張麗蘇就跟沒聽見似的，問起了陳景延媽媽陳景延的各科成績怎麽樣。
陳景延媽媽很熱心回應，說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水平。
夏予初其實對陳景延的成績了解的很透徹，班級二十名上下，年級段大概四十多，在班裏确實中規中矩。
現在她真猜不透張麗蘇要說什麽。
“媽。”
夏予初故意加大了點聲，企圖打斷張麗蘇接下去的話。
陳景延媽媽這時候笑笑說：“好了，下次有機會再跟你聊，你家寶貝可能找你有事。”
連一個外人都看出來了。
夏予初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
接着陳景延媽媽朝張麗蘇揮揮手，帶着陳景延往另一邊走去。
夏予初注意到，陳景延全程只是跟在一旁，神色淡到話題的中心是他，他也不曾在意。
他大概是也不喜歡這種攀談吧。
“吵什麽吵。”張麗蘇這才回過頭看她，“沒看見你媽正跟人講話嗎。”
夏予初撇撇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全壓在了心裏。
少女的心思無人能懂，這一天她光是看，就已明确感受到自己與人的差距，她不想讓自己的家裏人再在他面前“出醜”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在他面前，真的會感到自卑。
*
回家的路上，夏予初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
張麗蘇問起剛剛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夏予初裝沒聽見。
張麗蘇又問了遍，夏予初不情願答了，張麗蘇又問：“成績好不好？”
夏予初說：“就她媽媽說的那樣，中等。”
“那他媽媽呢？”
“？”
“真從國外回來的？”張麗蘇在後視鏡裏瞧夏予初，“我聽你們班同學講的。”
“不知道。”
夏予初知道也不想答，此時她還沒到這個年紀，她不知道，其實女人無論到了多大，碰到比自身條件強的人，都喜歡多打探幾句。
回到家，夏予初直接把自己關進房間。
此刻她急需冷靜，需要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選文還是選理，對她來講是個很大的難題。
在回家路上的後半程，張麗蘇一直在給她分析選文的好處，還有以及未來的規劃。
夏予初從小所有有關學業或者是升學考的事情全都由張麗蘇一手規劃，可這一次，她想叛逆一回。
拿出那張文理分科表，她思索幾秒，還是在理科上頭打了個勾。
不過在晚飯時，張麗蘇提起分科表的事情。
夏予初含糊道：“我吃完飯了自己填。”
張麗蘇說：“待會拿過來讓我寫，這可是全家人的大事，要一起商量。”
夏予初有點不願意。
夏海清看出來了，也勸道：“是啊，這文理分科确實是大事，跟你以後考大學，還有工作都有關，待會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夏予初是真的不願意父母來幹涉她的決定，不用想也知道，張麗蘇會覺得她選文科好。
可夏予初本人覺得，她在選文選理上，二者成績差不了多少，選哪個對她來講都沒影響。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覺得陳景延會選理科。要是跟他一個班，她學習的熱情，多少會高漲一些。
“我想選理科。”猶豫再三，夏予初決定把真實想法告訴父母。
“理科？”張麗蘇一聽就不樂意了，“不行，我不同意啊，你知道到了高二高三這理科有多難嘛，你女孩子學起來吃力，腦子沒有那些男孩子轉的快的。”
腦子沒有男孩子轉的快。
聽到這話，夏予初心裏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是啊。”夏海清也附和道，“你媽媽說的有道理，等之後學習難度高了，你學起來會很吃力的。”
“我能學好的。”夏予初不知道說什麽，小聲反駁道。
“這哪是你說學好就能學好的。”張麗蘇不以為意，“那這男孩子和女孩子在思維上是有差異的，等你學理科東西學的多了，你就會發現自己比不上有些同學，那确實是吃力的。”
夏予初不知道張麗蘇從哪聽來的這些歪理，她根本不信這一套。
“我真的能學好。”
她清楚張麗蘇固執，最想看到的就是她能考好。
“而且我弱科是英語，選文選理我都得學。”她只能這樣保證道，“主要是我覺得我選理，就不用花時間去背文綜那些東西，我就有時間可以多看一些英語。”
飯桌上一時沉默下來。
片刻後，張麗蘇沉聲道：“不行，選文。”
那無形的手，仿佛一下掐上夏予初的咽喉。
不行。
選文。
短短四個字，竟有那麽大的威力。
夏予初不想再與張麗蘇說下去，站了起來。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想與張麗蘇抵抗的決心。
抵抗這從小都是她一手安排命運的決心。
“幹嘛？”張麗蘇看了她一眼。
夏予初說：“我要選理科。”
說完，她也不管張麗蘇是一個怎麽樣的表情，徑直就離開了餐桌。
回房後，外頭的一切都與她隔絕。
可張麗蘇的話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口。
為什麽說女孩子就不如男孩子，她偏偏就要證明自己也能行。
*
晚上七點，夏予初登上□□。
班群裏的消息跟瀑布似的，延綿不斷，一條接着一條，大家談論的話題，無外乎都是關于文理分科的事。
江沅也在私聊她，問她決定好了沒有，到底選文還是選理。
夏予初想想，很鄭重給她回複：「想好了，選理」
江沅那邊似乎就是一直在線，馬上秒回。
「真的假的，我聽說到了高二高三理科會很難诶」
夏予初：「決定好了，你呢，你選什麽？」
江沅：「我還不确定呢，我想先看看林南丞選什麽」
夏予初：「他要是選理，你也選理嗎」
江沅：「當然了」
夏予初記得江沅的理科不大好，對她來講與文科相比稍有薄弱。江沅敢這樣選，确實是真很喜歡林南丞了。
她倒是很想勸江沅好好考慮一下，但一想到自己一開始也這樣想過，半斤對八兩，想想還是什麽都不要說了。
這時江沅的消息又進來了。
江沅：「你到時候幫我看看，記得告訴我啊」
看到這話夏予初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幫她看看，再記得告訴她。
她要是能有讀心術，那她肯定第一個去看陳景延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