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發
突發
一切仿佛塵埃落定,餘瑤也算是為外祖父報了仇。
文傾藍完全是死不足惜。
她與顧遠骁的親事也提上日程,這次朝中無人阻攔,只言片語的不滿也沒人提,也正因為這份安寧卻讓餘瑤心中不安,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同顧遠骁提起心中的顧慮,顧遠骁只覺得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導致她心緒不寧。
讓她安心等着日子,什麽都不要想,什麽也不要做,靜靜等候就行。
越是這樣安靜,她越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但又說不上來。
夜裏,風吹動敞開的窗戶,發出激烈的碰撞聲,把夢中的人驚醒。風不停的吹,窗戶來回擺動,餘瑤只好爬起來。
剛走到窗戶邊,庭院裏閃躲到一遍的身影讓她定住。
借着月色,加上院子裏的路燈,她看到躲在柱子後面人露出的衣角,看了大約一分鐘,她随手将窗戶關上。
拿過長劍上床,一只手擱在被子上,一只手緊握着藏在被子下的長劍。
她不确定——
靜靜的等候着,卻始終沒有聽到料想中的聲音、舉動。
不知多久,她逐漸進入夢鄉,沉沉睡去。
清晨時分,落月整理被褥,看到被褥下的長劍,好奇的問:“主子,您把劍放在床上做什麽?”
餘瑤正坐在梳妝臺,轉頭看過去,“哦,昨晚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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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笑了一下,将長劍放在架子上。
餘瑤回頭看着銅鏡裏的自己,想起昨夜的那個人影。
餘瑤往勤華殿去,長廊上遇到顧懷淵。
他與顧遠骁假不和的事情曝光後,顧遠骁本打算重用他。
傳言,顧懷淵直接對顧遠骁說:“你我兄弟之間若想繼續保持情分,就不要讓臣弟參與朝中之事。”
顧懷淵說的不錯,一旦他涉及朝中事情,必定有人會挑撥兩人關系,結局可想而知。
不說帝王本就多疑,但世世代代的帝王似乎都有一樣的想法,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寧王。”
“公主。”
兩人客氣的打了招呼。
“聽說你只身闖東洲,差點被捕?”顧懷淵懷中帶着半分調侃,“堂堂東洲公主現在卻成了東洲的罪犯,哎,你說你到底圖個什麽?”
“圖開心。”
顧懷淵點點頭,“我看也是,當初拼死拼活要回去。”
餘瑤知道他沒有惡意,也不生氣,反倒是心底感謝他之前的幫助。
“走走?”
餘瑤點頭,正好她也想散散心,沒讓身邊的人跟着,兩人朝臺階下走去。
兩人之間隔着一定的距離,顧懷淵單手負在身後。
“現在是決定好了?”
餘瑤微微擡頭,顧懷淵也低頭,她知道他說的什麽,想了一會兒才答:“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和他在一起也不錯。”
顧懷淵淺笑,眼眸劃過異樣的情緒,不過很快恢複一貫的神色。
忽然,她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停住步伐。顧懷淵也跟着停下來,扭頭看向她,“怎麽了?”
餘瑤擡頭,秋日裏柔和的陽光灑下來,落在她白淨的臉蛋上。
突兀的對着顧懷淵開口:“昨晚上我看到一個人潛入未央宮裏。”
“誰?”
夜色撩人,月光時而淡出時而遮住,餘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反反複複不知道多少次,她突然驚醒。随即,吱呀一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流竄。
餘瑤身手敏捷,很快翻身起床,将準備好的長枕塞入被子中,床幔放下。
不一會兒,她看到走進來的聲音,匕首反光,正好打在她的臉上。只見那人掀開床幔,絲毫不懈怠的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插下去。
佟言看到床上,猛然一驚,反應過來準備逃走。反而,一把利劍悄然落下,架在她的脖子上。
“佟貴妃。”
昨夜,餘瑤關窗戶時,借着院子裏的路燈清楚的看到她的臉,衣着樸素,但她不太敢相信是她,半夜潛入未央宮。
佟言就着利劍轉身,兩人四目對望。
“動手吧!”佟言咬牙道。
“為什麽要這樣做?”餘瑤并不會殺她,畢竟顧遠骁放過她,她要是殺了她,豈不是不給顧遠骁留面子。
佟言冷笑一聲,“你害死我父親,你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莫非我要眼睜睜看着我的殺父仇人在我面前享盡恩寵,而我不僅失去了父親,還失去······”
最愛的人幾個字,佟言沒說出來。顧遠骁确實是她最愛的人,可惜她并不是顧遠骁最愛的人。
多可悲,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願。
或許顧遠骁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哪一次她的熱情換來的不是他的冷漠、無視。
顧遠骁這人城府極深,哪怕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都能隐忍二十餘年。一步步将權利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她佟家卻節節衰敗。
“我想你也不會放過我。”
“是啊,你想暗殺我,沒成功,我留着你難道讓你再殺我一次?”餘瑤口頭是這樣說,但心頭卻并不是這樣想的。
在她眼中,佟言和她一樣可憐,佟太後把她養在宮中,實則就是培養她成為棋子。
“別廢話,動手吧!”
餘瑤動了動唇角,“我不會殺你。”
佟言眸中閃過驚訝之色,很快消失被其他複雜的情緒覆蓋,就在餘瑤準備放下劍時,突然見她臉色一變,冷聲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心軟。”
便見她手握住長劍朝自己脖子一抹。
餘瑤驚住,眼睜睜看着鮮血從佟言脖子處流出,緩緩倒下。而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劍,铛铛兩聲,與地面抨擊。
佟言倒下,嘴角殘餘一抹冷笑。
餘瑤呆呆杵立原地,直到耳邊想起尖銳的尖叫聲,她才回過神來。
“主子,這······”
落月起夜,看到寝宮門敞開,便進來看看,沒想到卻是······
在宮中十餘年,什麽場面沒見過,剛才只是被完全沒想到的場面吓到,大膽的走了過去,探了探鼻息。
她擡頭看着餘瑤,“主子,佟貴妃薨了。”
天一亮,宮中謠言四起,人人稱餘瑤将佟貴妃殺害。
未央宮裏的下人個個臉色難看,一走到外面總有人拉着他們問關于佟貴妃的事情。
顧遠骁來時,餘瑤正坐在椅子上發呆。
她微微動了動眸子,緩緩起身,走到顧遠骁跟前,“你信我嗎?”
外面的人都說是她殘忍的殺害無依無靠的佟貴妃,她無從解釋,也不想解釋。
“我相信你。”
顧遠骁将她攬入懷中,明顯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
餘瑤緊緊抱住他,心滿意足,只要他信自己,一切都好,都好。
他們坐在踏上,餘瑤依靠在他懷中 ,将事情的始末講述一遍。
顧遠骁離開未央宮時已經是黃昏時,顧懷淵修身的身軀立在勤華殿門口。
“臣弟參······”
“免了。”顧遠骁扶起他。
顧懷淵站直身子,緩緩開口,“佟貴妃的事情臣弟聽聞了,宮中所傳的也聽說了一些,昨日臣弟出宮時見到過思安公主,她說夜裏有人溜進她的寝宮,但沒得手。”
話已至此,相信顧遠骁能聽明白他說的。
逝者為大,他也不願提及佟貴妃的名諱。
顧遠骁負手而立,看着将要落下的餘晖,目光微沉,“朕想讓你在幫忙辦一件事情。”
顧懷淵扭頭看向他。
娟兒一邊給花壇裏的花草澆水,一邊憤憤不平。
“那些人真的很讨厭,他們又親眼所見嗎?怎麽也不生個腦子想想,若是公主真的要殺佟貴妃,為何要在自己的寝宮殺她。真要殺怕是還不趕緊把人弄遠點。”
“少說兩句吧!”落月小聲說着。
“公主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皇上還無動于衷,外面都怎麽說的,公主嫉妒心強,容不下人,這種人不可能當他們的一國主母。”
落月瞥見走出來的人,趕緊打斷娟兒,“別說了。”
餘瑤已經将她們說的話全部聽入耳朵裏,慢慢走出屋子。
“公主。”娟兒垂下腦袋。
“沒事,他們要說,你也堵不住他們的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是。”
夜裏,餘瑤坐在窗邊,一回頭便想起佟言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曾經上陣殺敵,再血腥的場面都見過。此時此刻,只是佟言自盡在自己面前,她卻接受不了。
恍惚間,顧遠骁走近她的視線。
“怎麽還沒睡?”顧遠骁走近她,餘瑤擡起微微泛紅的眸子看着他,堵在心中的那抹酸澀一瞬間湧了出來。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鹹鹹澀澀的味道竄入嘴巴裏,她低頭抹眼淚。
顧遠骁把她擁入懷中,知道這段時間她受了很多委屈,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文元忠的死對她打擊就很大,現在宮中又是流言四起。
“如果大聲哭出來能讓你好受一些,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這話一出,餘瑤是完全不顧形象,抱着顧遠骁精壯的腰肢嚎啕大哭,聲音此起彼伏,時而失聲時而哽咽,雷橫交錯。
上空的月亮也從雲層中露出光芒,灑在窗下相擁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