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夜幕之下,山中悉數沉浸在這黑暗當中。
山道橫列着七零八碎的屍體,血渲染了青草樹木花朵,為它們填上一筆色彩。
銀光閃過,幾只精怪應聲而倒,噴湧而出的鮮血,濺了幾滴沾染在宋容兒的臉頰上。
宋容兒擡起腳步,衣擺擦過屍首。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批精怪了,只知滅掉一批又來一批,仿佛殺不盡。
無人能明白為何這須長山會藏有這麽多的精怪,但衆人心中皆認為,是忽而出世的秘籍所帶來的。
他們心中饒幸想着,或許殺光所有精怪,留到最後,就能搶到秘籍。
盡管他們壓根沒見到秘籍,心中卻深信不疑。
“哼,這些畜生。”秦伶撥出利劍,踩着已然死去的精怪的腦袋,不屑道。
宋容兒掃了她一眼,并不想搭理她。
宋容兒望了望這濃濃夜色,心中嘆了口氣,離天亮還有一段較長的時間,而這精怪也不會随着天亮消失。
他們已經很是精疲力竭了,也不知會耗多久。
宋容兒對着在包紮傷口的趙銀菱道:“嚴重嗎?”
趙銀菱搖搖頭:“還好,小傷。”
說出這話,她也不知道多假,她的臉已經慘白地不忍直視,明顯的失血過多,哪能沒事。
宋容兒本以為自己會被精怪揉虐的,沒想到,她居然能殺它們。
但僅限于自保,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其他人,所以,趙銀菱受傷需要人庇護。
宋容兒的心中人選早就出來了。
沒錯,是薛雯承。
自己的媳婦自己保護,況且瞧他那沒事的樣子,那就更加得此重任了。
于是,宋容兒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道:“師弟,師妹受了如此重傷,你照顧她一下可好?”
薛雯承看了看趙銀菱,道:“好,那師姐你呢?”
“我啊。”宋容兒摸了摸下颌,故作惱怒,“我是你師姐耶,還用的着你來擔心嗎?保護好師妹就行了。”
“你師姐,不是有在下護着嗎?”秦梵道。
宋容兒:哥,你別亂講話……
薛雯承怒道:“秦梵,閉上你的狗嘴。”
秦梵不甘示弱:“薛道友好教養,張口閉口粗俗話語。”
宋容兒真心想表示她從未見過這麽想起內讧的人,心中再怎麽吐槽,她還是道:“別吵了,事到如今,還想着內部不合,拉着陪葬?”
兩人互相不屑地看了對方,丢下出去後單挑的話語。
須臾,又一批精怪襲來。
這一次,幾人被分散了開來。
宋容兒踩過枯葉,踏過屍體,穿梭在密林之中。
一路上,她好不容易才殺出了一條血路,得以存活。
其他人的生死,她也不得知,不能停在原地,便茫然前行。
穿過這片林子,是一處斷崖,此地罕見地沒有任何一具屍首,一滴血跡。
斷崖邊有座石碑,宋容兒上近一看,是須長山的石碑。
她籲嘆,靠着石碑坐在地上。
坐不到一陣,林子又走出了一個人。
宋容兒提起的提防心微微松了松,來者正是那刁蠻的大小姐——秦伶。
“我當是誰呢。”秦伶收回方才狼狽的樣子,挺直腰杆。
宋容兒笑笑不語,秦伶走近,居高臨下道:“怎麽跟喪家犬似的?”
她說的話不顧人感受,鄙夷不止。
倘若跟她計較,宋容兒早就氣死了。
然而,宋容兒不想忍她,直言道:“再如何,也比不上妹妹的看門本領。”
秦伶咬牙道:“起來。”
“作甚?”宋容兒道。
“本小姐要跟你打一把,我不服。”秦伶道,“先前有我兄長攔着,否則我早就将你踩在腳下了。”
宋容兒自然猜想到她會這般,不然她也擔待不起惡毒女配的名稱了。
她其實不想打,因覺這很無趣,她也沒有打算跟她搶男主。
可她知道,這時不打,遲早會打。
于是,宋容兒站了起來,道:“我心本無意,既然你想如今,那麽我奉陪就是了。”
“廢話少說。”秦伶毫不留情地将劍刺向宋容兒。
宋容兒格擋住,轉了個反向,彈開她的劍。
後者騰掌襲來,宋容兒偏身躲過,那一掌下手快狠,收都收不住,徑直拍上了那石碑,将那石碑震碎。
粉塵揚了滿空,石塊翻滾在地面上。
這時,宋容才發覺,秦伶是想直接殺了她。
不容她多想,秦伶便再次逼來,直朝她的門面。
宋容兒被直直逼退,連忙伸出二指壓制住那劍尖,對上秦伶那張被嫉妒侵占的臉,道:“秦伶,你非要如此?”
秦伶毫不退步,惡狠狠道:“他只能是我的,你必須死。”
說完,施加了法力,欲要一劍了結她。
宋容兒也用法力彈開了劍尖,她很明了,跟秦伶已沒有商量的餘地,唯一的機會就是打敗她。
坐以待斃,那是不可能的。
兩人纏打了一陣,不分上下,但宋容兒明了,對方上場經驗比自己多得要多,就怕人家使陰招,她得速戰速決。
宋容兒一劍挑開秦伶的劍,翩翩躍起,借力與秦伶的劍,彈跳起來,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在她身邊,運掌擊中秦伶的背後。
秦伶猝不及防受了這一掌,吐了口血出來。
宋容兒自然不會給敵人殘餘反擊的機會,舉劍放在秦伶的頸邊。
秦伶驚愕地看着她,似乎不可置信自己會敗。
宋容兒道:“服了?”
秦伶撇開頭道:“有本事,你殺了我,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話落,她笑着注視宋容兒道:“無論如何,你都得死。”
她這話的意思,宋容兒自然懂得。
秦伶是誓死要殺了她的了,她贏了,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同時,她輸了,宋容兒倘若殺了她,必然會給派中帶來後患,賢家莊不會放過她。
秦伶是個不為家族考慮,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她說真說假,宋容兒都知道她敢這麽做。
見秦伶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宋容兒對她笑了笑,在她未領悟之時,奪過她的劍。
快速将她的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在她驚愕未定的眸子中,笑盈盈道:“狗逼玩意,別以為我真沒辦法瞞天過海。”
宋容兒将臉逼近于她,一字一句地警告着:“你他媽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他媽連個屁都不算,威脅我?你怕是不撞南牆不清醒。”
秦伶張了張嘴,不敢相信這是宋容兒會講出的話,呆呆地道:“你說什麽?”
宋容兒早就想罵她了,一路上目中無人,話還難聽。
反正現在四下無人,罵她又怎麽樣,等會真惹毛了,殺都殺了。
要知道,對方可是不打算讓自己活着離開的。
“你最好給我想清楚,真的要鬥個你死我活?”宋容兒道。
老實說,她并不想殺人。
秦伶直直盯着她,道:“不然呢?但是,你死定了。”
下一刻,宋容兒感到一陣法力襲來,她伸手劈開。
秦伶借此掙脫,召回劍,絲毫不手軟地再次攻擊她。
宋容兒擋住,對上秦伶得逞的笑,道:“你還帶了人在暗處?”
方才那道攻擊分明是從不遠的密林裏出來的,從此看出,暗處一直有個人匿聲躲着。
是秦梵?
不,秦梵就算再荒唐,他也會顧全大局,況且她看得出來,秦梵無意殺她。
那麽不是秦梵定是他人了。
秦伶把宋容兒逼到斷崖邊,宋容兒既要擋住她的攻擊,還要防備着那暗處人,及保證自己不堕落斷崖。
眼看就要能擺脫困境,宋容兒手忽而一疼,松開了劍。
秦伶抓住時機,一劍刺來,同時,宋容兒只感腿也被那暗處人襲到了,瞬間腳下無力。
身體本能為了躲劍而往後仰,如今卻因腿疼,整個人往斷崖下堕。
宋容兒連忙召劍劈向秦伶,秦伶堪堪躲過致命之處,但臉上被割開了一個長痕,血迅速冒了出來。
秦伶尖叫着,捂着臉,憤恨地瞪着已堕入斷崖的宋容兒。
“該死,本小姐就應該先刮花她那張勾人的臉。”秦伶氣憤地罵着。
斷崖下一片烏黑,宋容兒掉下去,便立馬失了蹤影,叫人看也看不見。
秦伶捂着臉的手,已然沾滿了血跡,她見暗處人沒有搭理自己。
更是咬牙切齒:“你倒是說句話啊,都是你,怎麽不打開她的劍。”
“我也沒想到她會反撲一把。”那人在樹後道。
秦伶呸了一口,道:“沒想到?她刮花的是本小姐的臉啊。”
那人道:“先擦藥,或許能不留疤。”
“你給我閉嘴!氣死我了。”秦伶氣沖沖斬掉樹木。
“宋容兒已除,你還有什麽不滿?”那人說道,“這劍傷想辦法去了就是了。”
秦伶冷笑道:“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倘若是你的臉,我看你抓不抓狂。”
那人笑而不語,心中所想,無人得知。
秦伶瞥了那人一眼,慢條斯理地擦着血跡,又擦着藥,笑了笑,說道:“借此精怪不斷冒出的機會除掉宋容兒是最妙不過的了,死了也不了了之。”
那人似乎是想起什麽,眸子閃了閃,道:“這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