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一陣風吹過,宋容兒将手中落葉放開,任它随風遠行。
她緩緩垂下眼簾,輕聲道:“但至少,你沒被他殺掉,還能好好活着,不是嗎?”
話落,宋容兒擡頭望着他。
她敢肯定當時謝铮是能殺掉薛雯承的,只是他沒有那麽做,僅是把人教訓了一頓,便離開了。
從那天薛雯承挂彩的樣子及一舉一動看來,怎麽都不像打贏了的樣子,反而像是被對方揉虐了一頓,被踢出來了。
否則,以薛雯承的性格定不會閉口不談,偏偏待到這麽久後才說起此事。
薛雯承看着這雙清澈的眼睛,不由心中一緊,失落道:“師姐,你居猜到我打不過他了。”
随後,喃喃自語:“在師姐心目中,我還是那麽地無用。”
宋容兒哪敢要求他啊,是嫌女主不夠沖動嗎?現在也只是想套話,而故作高深莫測般地講話罷了。
“錯過了固然可惜,但未必不是壞事,別沮喪了,我沒嫌你。”宋容兒連忙救場,“快些吧,明天還要遠出。”
薛雯承得了安撫,一路上心情愉悅得一直嘴角上揚。
宋容兒不是沒看到他這個表情,只是當作沒看見,畢竟,她可不是他的白月光。
從集市采購了所需物品後,兩人回到派中已然黃昏,互相道別之後,便各回住處。
回到住處後,宋容兒便将自己淘來的書籍,整理起來。
現今的她對這個世界并不是了解得很全面,她跟大部分人的關系都不算好,唯一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男主,宋容兒并不想去跟女主搶請教。
于是,她便買了些關于這個世界基礎知識回來看,當然,她沒給薛雯承知道。
次日,宋容兒便背着小包袱,打着哈欠蹲在大門前等薛雯承。
暖陽曬得舒服,宋容兒不由想打盹,她支撐着下巴,眯着眼。
恍然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面前一閃而過。
宋容兒立馬困意散盡,打起精神來觀望四周,卻什麽也沒看到。
她疑惑不解,方才她仿佛看到了一團白毛茸茸的東西從眼前跑過。
不過仔細想想,這裏哪有什麽白色,還毛茸茸的動物,指定是她太困了,出現幻覺了。
宋容兒嘆了口氣,心中琢磨着這薛雯承怎麽還沒來時,就見男主跟一個窈窕淑女有說有笑地過來了。
宋容兒眼睛瞬間發光———是男女主啊!
他倆可算步入正軌,有談情說愛的模樣了,所以她是不是不用再擔心女主沖動拔劍了?!
“師弟師妹。”宋容兒打起了萬分精神,站了起來,朝着兩人揮了揮手。
兩人聞聲看來,薛雯承一愣,随後笑容滿面地跑了過來。
這次,宋容兒沒給他開口機會,直接對着後頭的趙銀菱道:“師妹,你是跟我們一起嗎?”
趙銀菱對這個冷淡師姐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不适應,但還是回答道:“嗯。”
宋容兒聽了這個答案後,開心得嘴角向上咧,急催着兩人啓程。
三人走後,一只渾身雪白的九尾狐從草叢走了出來。
随後,清脆的腳步聲響起,又停下,九尾狐邁着細長四肢圍着這人轉,俨然像只寵物般親昵地蹭了蹭這人的衣擺,衣擺的主人僅是伸出一只蒼白修長的手輕挑開枝丫,而那細長的鳳眸眺望着遠遠漸離的倩影……
一路上,宋容兒想盡一切辦法,讓男女主有獨處的機會。奈何這男主死活跟着她,為此她差點跟他翻臉,好在她忍了下來,繼續锲而不舍地撮合他倆。
一天下來,宋容兒就感到精疲力盡。
到了客棧,她就橫躺在床榻上,幹瞪着眼。
方才,她為了讓男女主有個浪漫的燭光晚餐,便聲稱不适,蹭蹭地跑回房裏。
想想,為了男主放棄白月光師姐,跟女主過上幸福的日子,自己操心得也真不容易。
這麽想着,宋容兒又從坐了起來。
就算再怎麽撮合他倆,也不能餓着自己啊。
宋容兒輕輕打開房門,從上往下地瞅着兩人,見兩人‘你依我濃’的樣子,宋容兒莫名有種欣慰感油然而生。
為了避開兩人的視線,她合上門,走到窗前,估摸了一下高度,就撐着窗沿跳了下去。
好在她這個客房靠近邊緣小巷,幾乎不會有人走得進來,所以她并沒有撞見任何人。
宋容兒擇了一條小巷,歡快地離開了客棧。
行出巷子,周邊是一條繁鬧的街。瞧着布郎滿目的各種玩意,宋容兒不由歡脫了起來。
她買了些小食,邊吃邊逛。
雖是只身一人,但她也絲毫不在意,照樣津津有味地閑溜達。
途徑一賣簪子的小攤,宋容兒不由頓下了腳步,目光停留在一支白玉簪上。
攤主見她對這白玉簪有意,便笑呵呵道:“姑娘,您眼光真好,這支白玉簪的材質啊,可難得了咯,像打造出它的……”
“不用說了,價錢多少?”
……
宋容兒将簪子随意插在發間,繼續咬着手中的青團子。
這白玉簪跟她之前收藏的,有些相似,讓她不禁想起在原世界的日子。
宋容兒未來得及沉思于回憶,就被前方的吵鬧給吸引了過去。
幾個壯漢邊罵罵咧咧,拳腳邊落在地上的縮成一團的人。
宋容兒走過來時,見到的是滾起的沙塵缭繞着少年倔強,鼻青臉腫的臉,盡而他管被人按在地上欺淩,也僅是咬牙撐住,雖打不過,卻沒有絲毫服輸。
圍觀人群當中,沒有人上前救助于他,皆在一旁讨論着。
而他們話中內容讓宋容兒停住了上前的腳步。
“這娃也是慘,五歲時父母被人陷害致死,無親無故,磕磕絆絆長成少年樣,意外得知了父母為賢家莊所殘害,小孩也是沖動,急沖沖就上門,他哪能打得過賢家莊的人啊!”
“真是造孽,這賢家莊也不好惹,哪有人敢上去幫他喲。”
“可不是嘛,這賢家莊占着勢力大,為非作歹,但咱哪有人家那資本,也就忍忍就過了。”
“他父母黃泉之下,看到了,得多傷心啊。”
“真是婦人之見,人死都死了,早投胎去了,哪還記得人間的這個兒子?”
“要是你兒子被這樣打,我看你會不會這樣說。”
“你這婆娘,還咒我兒子?!”
談話期間,那邊的動靜已經停了下來。
宋容兒杏眼微微轉了轉,倘若她方才上去,也只會将事惹得更大,反而會對那少年帶來更不好的影響。
要知道賢家莊可是這個世界裏,最有錢有勢的,橫行霸道并不是偶然,許多人被壓迫着,卻又默默忍受。
如果沒記錯的話,賢家莊最後被謝铮給滅門了,原因僅是莊中有人頂撞到他了,還全莊強詞奪理,盡把錯的往謝铮頭上扣。
而被他滅過的門,數不勝數,宋容兒也沒能明白,他為何那麽貪于殺戮。
想想,這人真不是一般地冷漠無情,心狠手辣。
為首的壯漢唾罵了幾句,便帶人離開,留下傷痕累累的少年,人群也漸漸疏散,沒有人敢上去扶,就怕引火燒身。
賢家莊打完的人,幾乎都是丢在原地,讓他們等死,因為他們知道沒有人敢觸碰賢家莊的權威,也正是如此,他們丢完的人,時常不會去記得。
少年微弱地呼吸着,他沒有暈厥過去,反而愈發精神,準确來說,他是在強撐。
此時此刻,他只感到渾身的骨頭都斷了,亂竄了,交纏在一起了,所以他才會這麽疼,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腦袋還受了牽連,一直嗡嗡響。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死了的,但他還不能死,他還有事沒做,可他也無能為力,只能幹瞪着眼。
“哎,你還活着嗎?”
細軟而輕柔的聲音在上頭響起。
他連眼神都沒有給予,就絲毫不猶豫驅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