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串糖葫蘆
六串糖葫蘆
除夕那晚，我爹在酒樓買了幾個菜，我們和往年一樣冷冷清清地吃着團年飯。
他近來酗酒愈加頻繁，這會兒喝了幾杯酒，眼神不再清明，透過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受不了他追憶往昔的神态，放下筷子說，“張寡婦讓我去她家端餃子過來，你慢慢喝，我去找她。”
劉清撐着額角，嘴角扯起諷刺的笑，“施舍你幾頓飯，幾件舊衣服就真拿她當娘了？”
我板着臉說，“她對我好是為了誰你心裏清楚，別随便踐踏真心…”
“哈哈哈”劉清笑倒在桌上，“一個守寡的粗俗村婦，你難道以為我能看得上她？”
“你這種人，活該你一輩子求而不得。”我起身踢開板凳，一扭頭看見張寡婦端着碗冒着熱氣的餃子立在門口，神情晦暗不明。
我接過那碗滿滿當當的餃子，咚地一聲放在桌上，又轉身拉着張寡婦出了門。
家門口挂着一盞紅燈籠，還是阿岚昨天送過來的，對聯也是他幫忙貼的。
張寡婦站在燈籠底下，臉被映的紅紅的，朝我故作輕松地笑着說道，“我知道配不上你爹，沒想過要和他有什麽結果。只是希望他好過點，你也過的開心些。你們父女倆這日子過的不像日子，我看了難受……”
話還沒說完，她目光瞬間變得驚恐，手哆嗦着一把把我扯到她背後。
“你們是誰，想……想幹什麽？”
巷子口出現了三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渾身透露着凜然的殺氣，沒有人回答她。
其中一人行動迅速，飛身上前，一劍刺出。張寡婦推着我往屋裏跑，背過身擋了這一劍。
“劉清！”我從未如此驚慌失措地喊過他，張寡婦的血染紅了我的眼，我撲在雪地裏滾着躲閃殺手的劍招。
一聲劍撞擊聲劃過，劉清持着一把生鏽的破劍擋在我身前。
他看了眼血泊裏的張寡婦，擡劍直指兇手，語氣冰冷，“誰派你們來的？蕭诩嗎？”
蕭诩是當今太子，他知道了當年的事要殺了我掩蓋真相。
意識到自己的一個話本故事，一個試探引來了殺身之禍，我的心沉到谷底。
是我害死了張寡婦……
劉清逐漸無法招架三個殺手的圍攻，傷勢愈發嚴重。
他一把抱起我，左右揮劍帶我沖到了巷口，他身上的血糊了我滿身。
我的頭磕破了，血止不住地淌在臉上。
“照君！”
我聽見阿岚的聲音，擡起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見他将手裏的碗一扔，抄起路邊的棍子沖了過來。
“不要，不要過來……”我的聲音消散在打鬥聲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騰挪的身影被血色浸染。
沒多久，劉清的劍哐當一下砸在地上，他跪倒在地，手發着抖。
“要是我再年輕些，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咳咳…蕭诩那小子也敢跟知華鬥，活膩了吧！”
我聽不見他的話，眼裏只有倒在一旁的阿岚模糊的身影。
失血過多，我的眼前發黑，什麽也看不清。往他的方向爬了幾步，摸到熟悉的面具，撿起來，又摸索着拉住他冰冷的手，靠在他胸膛上，聽到了微弱的心跳聲。
上天啊保佑他吧。
我閉着眼睛等待死亡來臨，祈求上蒼放過無辜的阿岚。
一聲哨響，巷子裏又沖出十多個黑衣人，訓練有素地解決了這三個殺手，将我和劉清抗在肩上帶離巷子。
昏睡前最後一眼，我看到阿岚摔碎的大瓷碗，旁邊散落着被踩爛的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