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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九尾2

九尾2

第24章

玉璧裏傳出的聲音，只有蘇妲己和屏幕前的觀衆們聽得見。

那聲音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孩子，不是具體某個人的聲音。

透過冰冷的玉，傳來空靈的響聲。

告訴她：“蘇妲己，是九尾狐。”

【果然還是狐妖！！】

【所以是附身的戲碼？！不要啊！！】

【附身？有道理！以前的妲己還挺善良的，看起來也不壞，哎，可惜要被附身了】

冷冷清清的房間裏。

蘇妲己捧着脖頸上挂着的那塊玉璧，雙手都在顫抖。

她不可置信地問：“我、我是狐貍？”

可惜玉璧裏的“人”，似乎聽不到蘇妲己的聲音。

只是像一個說書人一般，講着自己的話，嘀嘀咕咕地說：“……蘇妲己……害死……軒轅墳……受女娲娘娘之命……和玉石琵琶精一起……迷惑殷壽……”

蘇妲己一臉茫然，甚至是有些害怕。

玉璧裏說的這些事情，她聽都沒聽說過，而且，還都是一些可怕的事。

她趕忙解釋：“我、我沒有接到過女娲娘娘的命令，也不認識什麽琵琶精……你大概是認錯人了吧……”

彈幕也是驚了。

【受女娲娘娘之命？？啊？？】

【尊嘟假嘟，我怎麽不相信呢】

【女娲娘娘已經犧牲了，妲己的事情怎麽可能跟女娲娘娘有關？這塊玉璧在撒謊吧！！】

【我去，這是什麽神展開？】

那聲音絮絮叨叨，仍還未說完。

說書人的聲音之後，是一個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這聲音語氣婉轉：“蘇妲己原本是個柔弱的善良女子，進宮後恪守本分……無奈……九尾狐善妒……附身……”

說着說着，聲音也弱了下來。

這回，蘇妲己倒是聽清了不少。

妲己的心上上下下，聽了半天，也沒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

她有些無奈，甚至覺得想笑了：“我到底是誰？”

玉璧好像也不是特別清楚。

咕哝兩下，又傳出聲音。

只不過，這一次的聲音更加模糊：“……蘇妲己……出生時……便與狐為伴……為伴……”

聲音結結巴巴的：“死去的狐……投胎……蘇妲己……為狐……”

蘇妲己看它說話稀裏糊塗，漸漸也不害怕了。

她終于無奈一笑：“我不是狐貍投胎的，也沒有與狐為伴，你一定搞錯了。”

只是一遍遍地重複着：“蘇妲己，是，九尾狐……狐媚，惑主……”

“我是九尾狐？”

蘇妲己有些茫然。

最後，那塊玉璧發出一些細碎模糊的聲音過後，就安靜了。

蘇妲己晃了晃那塊玉璧，不再聽到它發出聲音。

她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倘若被別人知道，大王的玉璧開口，指認自己是狐妖俯身，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

可是……

她真的是狐妖嗎？

蘇妲己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睡下，接連幾日被夢魇所擾，生了場大病，險些死在那間黑黢黢冷飕飕的房間裏。

沒有藥，沒有食物，只有宮女每天送來一些淡而無味的湯水，勉強果腹。

好在蘇妲己幼時随兄長習過武，靠着自己的身體素質，這才撐了過去。

蘇妲己病愈的那天，問侍女讨了些便宜的首飾，為自己梳洗，打扮。

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病中，她夢到了許許多多張面孔。

富饒又偉大的朝歌啊，有人高歌，有人吆喝，有人沉沉溺死在酒池，有人獻祭入泥土。

最後，一只白色的狐貍，默默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

蘇妲己病好了，也想通了。

蘇妲己洗淨臉龐，露出精致貌美的五官。

她向人打聽了殷壽的去處，得知大王又喝的酩酊大醉，醉在摘星閣了。

蘇妲己換上自己曾經最華麗的一套服飾，捧着一碗醒酒湯，過去了。

她要給自己掙一條生路。

雲咩：“和傳說不同的是，妲己并沒有被九尾狐附身。”

“不過，與傳說一樣的是，妲己最終還是成為了商王的寵妃。”

“自此，未來那位寵妃妲己的故事，也就此開始了。”

【居然沒有被附身？為什麽還是當上寵妃了？因為漂亮嗎？】

【當然啦！妲己還是非常貌美的~要是我，我也要娶這樣的寵妃！】

【想知道，妲己沒有被附身，也會做那些壞事嗎？】

【說不定在這個故事裏，妲己沒有做壞事呢~】

【也可能是屈服于大王的美貌了（嘿嘿）你們都喜歡妲己，我比較喜歡大王欸】

【我就不想做這個寵妃，太憋屈了，想出宮旅個游都不行= =】

【+1，會悶死的！！】

【妲己就不能不做這個寵妃嗎？】

【還不是為了虛榮~為了過好日子呗，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怪自己太貪婪】

【就是太貪婪，耐不住寂寞，忍不了貧窮！浮躁！】

看到有不少人指責妲己貪婪，雲咩輕輕地搖了搖頭。

“妲己這一生的路，本來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自從她被選入王宮，成為妃子之後，就只有受寵與不受寵兩條路可以走。”

“受寵，便有榮華富貴；不受寵，便是凄凄慘慘，潦草一生。”

“妲己天生麗質，為什麽就一定要承受冷落，屈辱和寒酸？她也有自己的欲望，有自己的私心。她可以為自己争出一條漂漂亮亮，光芒萬丈的路。”

“因為她和那些王侯将相一樣，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在成仙之前，雲咩也是人類。

所以她了解，一個人類想要什麽。

美好的生活，安全的住所，幸福的家庭，還有對于金錢與權力的無盡向往。

世人都說，女子要賢良淑德，不争不搶，不可有欲望，不可有私心。如此一來，便是人人敬仰的“聖女”。

倘若一個女子想要主宰她的欲望，愛錢愛權，那她便是“妖女”，人人唾棄。

雲咩如今已經是個小神仙，更覺得這樣不妥。

世人皆凡人，何苦為難彼此呢？

被雲咩這麽一說，彈幕也思考起來。

【說的……有點道理啊，妲己漂亮又有氣質，憑什麽一定要為虛名，忍受苦難呢？】

【我也覺得雲咩女兒說得對，別說妲己了，我也不想一直待在這個又冷又苦的小房間？沒有人喜歡受苦好嗎？】

【說那種話的人，肯定都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人吧】

【沒錯，換成我們，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啊】

【理解這樣的選擇，但是不認同。不過話說回來，我認不認同好像也沒啥用】

蘇妲己一直是貌若天仙，遠近聞名的美人。

此前，殷壽不過是聽旁人說了幾句，便看上她，要她入宮。

見蘇妲己不識趣，殷壽也不再去看她。

朝歌有一個不識趣的姜王後足矣，再來一個，他受不了。

如今美人突然換了性子，要與自己一同享樂，他自然是喜歡的。

于是陪伴殷壽夜夜笙歌的美人裏，也多了蘇妲己的身影。

蘇妲己想要近一步讨好，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她并不了解這位王。

好在蘇妲己很聰明，勤學習，多觀察。

商王殷壽。

天下的共主，殷商的王者，朝歌的主人，權力的頂點。

那些宗室宗親，厭惡他，也恐懼他，生怕被找麻煩；

姜王後敬重他，也疏遠他，和他相敬如賓；

後宮的女人，妃子們攀附他，也哄騙他，希望得到殷壽的寵愛。

“那時的妲己，下定決心，她要做這王宮裏最最不同的人。”

“她要利用他。”

“利用殷壽，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蘇妲己一點點了解殷壽，一點點把自己改變為殷壽所喜愛的個性，裝扮。

甚至是舉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要令他魂牽夢繞，愛的無法自拔。

這個過程，比她想象的還要容易許多。

蘇妲己以自己豔壓群芳的美貌，很快就獲得了最最特殊的寵愛。

漸漸的，大王身邊的那些女人不見了。

王後與衆妃的後宮，變成了蘇妲己一人的後宮。

她所住的宮殿也愈來愈大，愈來愈華麗，再也沒有寒冷與疾病。

不過，閑言碎語倒是從來沒少過。

她聽見那些大王曾經寵幸過的妃子，受了冷落，只能暗戳戳地罵她不知禮數，說她定是什麽狐媚妖孽。

蘇妲己想起脖頸上那塊玉璧，用漂亮白皙的手指撚起來，把玩着看了看。

狐妖？

她真是狐妖又如何。

如今榮華富貴皆握于她的手中，她想要的，也都得到了。

她沒有走錯，絕對沒有。

“妲己認為，自己走了一條最最正确的道路。”

“從此，世間再無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

“有的，只是朝歌皇宮內那位美若天仙，人人垂涎的寵妃妲己。”

可，即便如此堅信自己，

妲己的內心，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走入一片漫野彌天的瘴霧之中，看不清周圍與前路。

這時，她脖頸前的那塊玉璧，忽然再次發出了聲音——

“妲己……烙……”

妲己吓了一跳，連忙看了看周圍。

确認沒有旁人，她才敢拿起玉璧，小聲問：“你說什麽？”

玉璧用說書人的語氣，繪聲繪色地說道：“說來叫人害怕！寵妃妲己，竟要治大臣的罪，為此，造炮烙之刑！”

【炮烙！我就知道，還是來了啊！】

【媽呀，終于到這一天了嗎，希望小雲咩能給屏幕打個碼……我真的不敢再看一次了……】

【這玉璧到底是什麽妖孽？怎麽連這個都知道？？】

【神神道道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妲己快把它丢掉】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越來越好奇故事的發展了！期待】

這一次，玉璧的聲音比上回清晰多了，也更有自信了。

它字正腔圓地說：“如今，天子信任妲己，以此酷刑，拒谏殺忠，實乃大商之不幸也！”

妲己問：“炮烙是什麽？”

玉璧似乎對此頗有興趣，津津樂道，将那炮烙之刑說的繪聲繪色。

妲己沒有被酷刑吓到，只問：“大王真會像你說的一樣，對我唯命是從？”

這玉璧的說法雖不靠譜，但是妲己卻被勾起了興趣。

玉璧停頓幾下，又磕磕絆絆，語氣僵硬地說：“……炮烙……為纣王殷壽所創……懲罰臣子……妲己……笑……為虐……”

妲己嘆了口氣：“到底是誰所創？”

那玉璧滋滋幾聲，末了，又安靜了下來。

妲己敲敲那玉璧，不見聲音，心裏真是生氣的想把它砸了。

隔日，妲己在群臣面前，與殷壽提起了炮烙之刑。

那嬌豔欲滴的紅唇，每吐一個字出來，都令堂下百官汗顏發指，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殷壽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問她想要殺誰。

妲己下巴一擡，點了個人。

那是一個常常與殷壽意見不和，總是與他鬧出不快的臣子。

殷壽笑笑，只道這刑罰有趣，不如在他身上一用。

“那個呢？”妲己又點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殷壽非常信任，常常與之商量政事的大臣。

殷壽眼色微微一變，不過也沒有說什麽，只說這刑罰太過無趣，不如歌舞音樂來的好。

妲己的笑容淡了一點，不說話了。

“妲己終于意識到——”

“無論她怎樣靠近權力的中心，她也始終無法得到真正的權力。”

“因為，她在殷壽的手裏，終究只是個漂亮的‘玩物’”

玩物的心願若是也順了主人的心願，便皆大歡喜；

倘若玩物的心願背棄主人的心願，那就是罪該萬死。

那一天，妲己早早回了宮。

她關上房門，再次把玉璧取下來，問它話。

這一次，玉璧回答她了。

馬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