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結局
結局
雞鳴三聲,天才剛亮,許竹卿緊忙起床,來到呂公子所住房間探望。
昨天得知他姓呂,索性稱他為呂公子。
呂公子睡覺很輕,許竹卿蹑手蹑腳的才推門進屋,呂公子便警覺起來,“誰!”
“是我,許竹卿。”許竹卿忙自報家門。
“原來是許姑娘。”明顯呂辰居松了口氣。
“天才亮,今日我要回涼州城了,昨天已經和獵戶大哥說好,他說他會帶我們進城,我想來問問你,是否也要跟我一起,畢竟涼州城裏有許多大夫。吃住都要比在這裏方便些。”許竹卿昨夜一夜無眠,恨不得飛回城去,一夜未歸,恐怕譚松吟已經快要急瘋了。
呂公子微微思襯,昨天與刺客一場惡戰,自己險些丢了命,若是去涼州城也好,只要亮明身份便安全了。
“好,我與你同去。”
呂公子話音才落,便聽見門外一片嘈雜聲,許竹卿去門口查看動靜,只見院中幾位獵戶大哥被打翻在地,院中幾人兇神惡煞。
“莫不是呂公子的仇家尋到這裏了?”許竹卿心想着。
院中動靜驚動了呂公子,強撐着起身,一臉警惕,低聲問:“是誰?”
“竹卿,你打算躲到什麽時候?”未等許竹卿答話,白擇一便自人群中走出來,手中握着一直四方錦盒。
很顯然,他已經知道自己在此,可是向來客氣的白擇一這次明顯來者不善,許竹卿猜測,定是譚松吟不肯再替他作畫的事讓他惱羞成怒。
許竹卿不禁又聯想到馮素涵,只覺得頭頂發冷,說不定馮素涵找她出來,并非巧合,更不是普通的惡作劇。
“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在屋裏不要出聲,若是一會我出了什麽事,勞煩呂公子,去涼州城裏譚府報個信,就說許竹卿在白擇一手裏。”許竹卿眼下躲無可躲,與其連累無辜的人,還不如自己痛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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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呂公子答話,許竹卿便奪門而出。
呂公子眉頭深鎖,嘴裏自言自語,“白擇一,涼州城,難道是那個白擇一?”
“怎麽,白公子是來接我回涼州城的嗎,”許竹卿悠哉悠哉的邁出門開,捎帶着将門帶上,“真是太好了,昨天我貪玩,迷了路,正愁回不去呢。”
“許竹卿,你比我想的還要狡猾。”白擇一像是換了一副面皮,往常友善的模樣不再。
心照不宣,許竹卿已經知道他對自己不懷好意,見這架勢,恐怕是要用自己去要挾譚松吟。
“有話便直說吧,我想馮素涵也是受你的指使才将我帶出譚府的,你們卻忽略了一點,我對仙女廟的路很熟悉,原本我只以為是她的惡作劇,可是現在看來,你們兩個是有關聯的。”
“知道便好,我勸你乖乖的跟我走,不要讓我對你動粗。”白擇一皮笑肉不笑。
“你要做什麽?拿我威脅譚松吟?”許竹卿也是冷笑,“白擇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譚松吟在你背後做畫手,等于是将榮華富貴送給你,這麽多年也夠了吧,你何必要不依不饒,難不成譚松吟要為你畫一輩子?更何況他為什麽現在不肯為你畫了,你心知肚明。”
“許竹卿,有些事你不會明白,有些榮華一旦擁有就不願意再失去。”白擇一不願再啰嗦,給身旁高瘦男子使了眼色。
高瘦男子功夫不俗,随即得令,眨眼的功夫已經近身,虎口捏住許竹卿的脖子。
這樣的速度讓許竹卿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只要他稍稍用力,自己的脖子便會被扭斷。
許竹卿被帶到白擇一面前,白擇一冷笑,親自将手中錦盒打開,裏面是一只一指高的瓷瓶,瓷瓶上的花紋在中土不常見。
“許竹卿,知道這是什麽麽?”白擇一舉着瓷瓶在許竹卿面前晃晃,自問自答道,“這裏面的東西,叫做蠱,來自苗疆,只要你吞了它,從此你的生死只能放在我手上,只有我可解。”
許竹卿終于明白他的手段,原來是要這般對譚松吟相要挾。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世界上除了生,還有死,我不會讓你要挾譚松吟的。”許竹卿伸長了脖子,死不可怕,跟譚松吟相比,一點我不可怕。
“好,好,”白擇一說不出的苦笑,“譚松吟真有福氣,憑什麽他什麽都有,有摯愛他的女子,有高超的畫技,從小他就處處高于我,即便是他毀容,他都可以高高在上的鳥瞰我,憑什麽!”
白擇一怒吼,雙目猩紅,歇斯底裏,仿佛要将這些年的不平和委屈通通吼出來。
“你只見別人優秀,卻不知別人為何優秀,我愛他如命,是因為他對我亦是,他畫技高超,是多少個日夜伏案苦練才有的結果,而不是你心安理得的吃着別人的成果!你對人從未付出過真心,別人又憑什麽将真心送你!”許竹卿身子挺直,無視捏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白擇一分明見到許竹卿眼中盡是鄙夷。
“好,好,很好。”白擇一怒極,許竹卿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痛處上,他怎麽能忍。
白擇一上前擡手捏住許竹卿的臉頰,許竹卿見那瓷瓶就在自己嘴邊。
“住手!”譚松吟高呼一聲,從門外走來,手上還牽制着馮素涵。
白擇一與馮素涵對視,臉上沒有絲絲溫情,倒是馮素涵見到白擇一的瞬間再次梨花帶雨,當從白擇一眼中沒有尋到對自己的絲毫心疼後,恍然大悟。
“白擇一,你将她放了,你的蠱我來吃。”譚松吟将馮素涵放開,雖然是對着白擇一,目光卻一直盯着許竹卿,眼中是萬般留連。
許竹卿原本铿锵,卻在見到譚松吟的那刻崩潰下來。譚松吟說過,在他面前不必故作堅強。得了這句話後,許竹卿果然照做,因為她懂,無論何時他都會在身邊。
“譚松吟,你當我傻?”白擇一暫且放開許竹卿,“你這個人是不怕死的,可是你怕許竹卿有所閃失對嗎,實話告訴你,我就是要控制許竹卿,讓你生生世世為我作畫,你若不從,我便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你讓我騙許竹卿出來,你利用我。”馮素涵朝後跌了一步,明朗只在一瞬間,馮素涵以為自己得了良緣,沒成想是這個結果。
“你說對了,蠢女人,你也不照照鏡子瞧瞧你那副德行,我白擇一怎麽會娶你,若不是那日我知道你是譚松吟的表妹,你以為你能爬得上我的床?”白擇一雙目牽起一抹鋒利的線條,和之前彬彬有禮溫柔無限的白擇一判若兩人。
許竹卿和譚松吟對視,已經得知發生了什麽。
“我要殺了你!”馮素涵如夢初醒,卻無地自容,沖上前便要撲打白擇一,白擇一随侍皆是高手,随便一腳便将馮素涵踢到一邊。馮素涵翻倒在地,一口鮮血吐出來。
“你們快将馮小姐送回去。”譚松吟忙蹲下來查看,又吩咐衆人道,得知今日恐怕不能全身而退,生怕讓人因此送了命。
白擇一怎麽會讓這裏有活人出去,于是便使了眼色,剩下衆人被團團圍住。
白擇一唯恐夜長夢多,再次捏住許竹卿的臉頰。
譚松吟沖過去想要阻止,卻白擇一的人攔住。
“白擇一,你好大的膽子,原來這麽多年,你一直欺騙朝廷的人。”呂公子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白擇一萬萬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人,可這聲音明顯不識。
房門緩緩而開,呂公子從門內邁出來,身上還裏三層外三層的綁着紗布,身上只批了件褂子,傷口重新撕裂,呂公子強忍着疼痛依靠在牆邊,面無血色,一雙鳳眼目光如劍,随時就要殺人一般。
許竹卿皺眉低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出來做什麽!”
許竹卿急得跳腳,他一身重傷出來無疑是白白送命。
“你是何人!”白擇一上下打量呂公子,見他身上紗布已經滲了血色,傷得不輕,并不放在眼裏。
“我是取你命的閻羅,”呂公子嘴角輕挑,“你的畫聲名遠播,朝廷不少人都對你的畫喜愛有加,就連皇上都連連稱贊,想不到你居然是這般龌龊不堪。”
“你究竟是誰!”白擇一聽言,方知此人來頭不小,非富即貴。
“我姓呂,名辰居。”
輕飄飄的自報家門,卻讓衆人都驚掉下巴。
呂辰居乃是當朝司禮監掌事,當朝第一宦官,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可能,”白擇一将信将疑,“呂掌事在京城,怎麽會跑到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呂辰居淺笑一聲,似是随意朝牆外掃了一眼,剎那間圍牆外躍進幾個人來,眨眼間的功夫将白擇一的人踢翻在地,白擇一的人好歹也算高手,可在這些人面前不值一提。
見挾持許竹卿的人被打翻,譚松吟忙沖上去将許竹卿護到自己身後。
許竹卿終是一顆心落地,抓着譚松吟的衣角無比心安。
牆外而來的人迅速又圍到呂辰居身邊,為首一人雙手抱拳道:“屬下來遲,讓掌事受驚了。”
“無妨,”呂辰居輕咳一聲,“将這個人帶回去,欺君是大罪。”
“是。”
白擇一這才意識到即将大禍臨頭,寧為玉碎,他扔掉瓷瓶蓋,試圖将瓷瓶內的東西吞下,卻被人制住,瓷瓶掉落在地,一灘黑水流出。白擇一再無力回天。
“許竹卿,”呂辰居朝許竹卿招招手,“過來!”
許竹卿從譚松吟身側過去,想要笑卻極力克制,福身請了安,“民女許竹卿拜見呂掌事。”
許竹卿做夢都沒有想到,面前的英俊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司禮監掌事。
涼州城山高皇帝遠,任誰都想不到宮裏的人會跑到這裏來。
誰都不知,呂辰居受皇帝之命來涼州城查一樁要事,卻被朝中有狼子野心的奸臣派刺客暗殺。好在危難之際被許竹卿救下。
呂辰居的暗影刺客一到,便是安全了。
暗影訓練有素,一路順着呂辰居留下的暗號追随而來,終是在此解了燃眉之急。
“平身,”呂辰居難得露出點笑意來,“你救了我的命,想要什麽賞賜我都會答應你。”
“真的?”許竹卿眨巴兩下眼睛問道。
呂辰居笑着點頭。
許竹卿雙手扯住兩側裙子,謹慎思量,面前這個人權勢滔天,只要她說的,必定會答應。
許竹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面上笑容褪去,關上一臉鄭重:“民女鬥膽,我的未婚夫是譚松吟,白擇一的畫其實都是出自他手,他為了報答當初白擇一的恩情才會為他作畫,他一身才華,一腔報國熱血,奈何年少時因為救人被毀容,從此錯失科舉的資格。民女求掌事開恩,讓他去考一次試,只要試試便可!”
一番話,讓呂辰居和譚松吟頗為意外,譚松吟萬萬沒想到,自己曾經随口一提的話她居然記到今日。
“竹卿……”譚松吟喃喃喚道。
“我本以為你會要些金銀珠寶。方才你說了這麽多,我又以為你是為你的未婚夫求個功名,沒曾想只是讓他去試一試,”呂辰居除了自己在宮裏的心上人,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澄澈的姑娘,珠玉在前,他對這樣的姑娘是沒有什麽抵抗能力的,“本朝确有明令,毀容者不得科舉,不得入仕,可我看這位譚公子面上似乎并無不妥。”
“回掌事,草民臉上本有一道疤痕,是被竹卿用法遮住了。”譚松吟上前,将面上的遮蓋稍稍撕去一個口,但這次的露面并不讓他覺得難堪,反而讓他感到驕傲。他的竹卿這般蕙質蘭心,萬金不換。
“原來是這樣,方才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們的确是光明磊落之人,實屬難得,許竹卿要的并不難,為朝廷選拔人才,實再不該以貌取人。這件事,我應允了,不過接下來還是要靠你自己的能力了。”
這在呂辰居手中确實是小事一樁,他急需人手,若真是人才,他願意收為己用。
“多謝掌事。”譚松吟跪拜下來,如若夢中。
“譚松吟,得妻如此,你有福氣。”呂辰居淺笑,腦海中浮現一張清麗的臉龐。
譚松吟側頭與許竹卿對視一笑,譚松吟何嘗不知這是天大的福氣。
衆人将呂辰居送往涼州城,白擇一即将被押解回京。而接下來譚松吟便會好好準備考試。
連日的陰雨天在今日徹底放晴,譚松吟拉着許竹卿的手一步一步朝涼州城的方向走去。
路途泥濘,二人攜手而行卻不覺疲累。
“如果我考不中豈不辜負了你一片好意。”譚松吟說道。
“那是你的事,我才不管,”許竹卿露出幾分調皮的笑意,實則不願他心裏負擔過重,“反正我打定主意要一輩子吃你的喝你的,你跑不掉了。”
“好。”譚松吟看向許竹卿的目光帶着十二分的寵溺,遇見她方知,一輩子太短。
春風拂面,雨過之處日光接洽,一道彩虹現在天端,至此驅走譚松吟生命中的黑白。
正文完。
正文完結^O^解圍《宦寵》男主呂太監悄悄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