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沈朝愣在原地, 身體有些緊繃。
他眼裏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看向岑一清。
他從沒想過岑一清主動吻自己,也沒想到岑一清說出這句話,
兩件事一起發生,快要把他的心髒都震碎了。
很不真實。
沈朝呼吸亂了亂,輕聲開口:“...什麽?”
岑一清溫潤的眼眸裏閃着點點亮光, 他只是擡頭看沈朝,眉眼輕彎, 卻沒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沈朝聽見了。
此刻兩人都挨得很近,岑一清呼吸很熱,不自覺地退後一點。
只是腳下剛退, 沈朝就有些急切地伸手拉住了他,彎了點腰與他平視,眼神深沉如墨,快要融化在黑夜裏。
“岑一清,再說一遍。”
岑一清不依:“你都聽見了。”
“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沈朝低聲道,克制着自己的激動,心髒卻止不住地悸動起來。
“嗯,”岑一清點點頭, 帶着笑意看向沈朝, “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 沈朝就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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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一清鼻息間盡是沈朝的氣息。
他感覺到沈朝極力壓抑的情緒,通過不斷環緊的擁抱感知出來。
岑一清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抱着,擡手輕撫了下他的後背, 給了一個安慰的動作。
直到過了很久,岑一清感覺沈朝仍然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
“還沒抱夠嗎?”岑一清開口問道。
“不夠。”
沈朝半張臉埋在他的肩頸處, 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他蹭了蹭岑一清,很舍不得放開。
好像只有抱住他才是真實的。
“感覺像做夢一樣。”沈朝說。
“你夢到過我嗎?”岑一清打算就這樣和他說一會兒話。
“嗯。”
“幾次?”
“...很多次。”
“夢到我什麽?”
“......”
沈朝默了默,卻沒有回答。
岑一清不禁好奇,“怎麽不說話?”
沈朝又把他抱緊一點,悶聲道:“...什麽都有,你別問了。”
岑一清不禁感到好笑,果然沒再繼續追問,給沈朝留點個人空間,只當他是不好意思說。
但沈朝耳廓染上一層薄紅,岑一清這會兒看不見。
他不止一次夢到過岑一清。
青春期裏的第一次萌動,是因為夢到了岑一清。
在別的男生都絞盡心思去吸引同班女生的注意,沈朝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想法。
那時候他有了一個更大的煩惱。
他意識到自己對于女生的不感興趣,而當時岑一清又頻繁跑進他的夢裏。
沈朝不想告訴岑一清他羞恥的青春期。
過了會兒,沈朝才如夢初醒地松開岑一清,看着他,小聲道:“今天不回去了吧。”
岑一清笑:“誰說的?”
“我說的。”沈朝臉皮厚起來。
“要回去啊,”岑一清說,“灰灰在家。”
昨天他沒回,只給灰灰準備了一天的口糧,今晚必須回去了。
“那我跟你一起。”
“幹嘛,”岑一清看了看沈朝身後高大的建築物,他下巴擡了擡,“你的家在後面。”
沈朝不說話,神色暗暗。
岑一清剛答應他在一起,岑一清剛成為他的男朋友,馬上就要分開。
他怎麽受得了。
簡直一刻也不想放岑一清走。
岑一清伸手捏捏他的耳朵,“怎麽這麽黏人。”
以前就隐約覺得他有些黏人。
只是那時候還沒表現得太明顯,岑一清也沒敢往深了想。
昨晚沈朝喝酒之後,岑一清倒是察覺出來了,他黏人得厲害。
所以才會說沈朝是一只小狗。
“你嫌我。”沈朝不樂意道。
“沒有,”岑一清說完笑了笑,又捏了下他溫熱的耳垂,“聽話。”
他這麽說了,是一定要回去的。沈朝也沒辦法再說什麽,怕惹岑一清不高興。
“嗯。”岑一清低低地應着。
“我看着你進去。”
“那你再親我一下。”
岑一清看他回個家還磨磨蹭蹭的,捏他的臉,催道:“快點。”
沈朝沒得到親吻,又伸手舍不得似的抱了他一下,才慢慢往回走。
走到遠處的時候,他轉身,看到岑一清果然還在,心裏脹脹的,實在喜歡得不得了。
他心下愉悅,擡手沖岑一清揮了下,确定岑一清看見了,才邁開腳步快速回去。
岑一清低頭不禁笑了下,笑沈朝的幼稚,也笑自己這一晚上的沖動。
實在是太沖動了。
他居然和沈朝談起了戀愛。
一個小他這麽多的弟弟,還是個不到二十歲也沒畢業的學生。
岑一清想了想,這下可怎麽辦。
但他真的喜歡上沈朝了。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岑一清回到車裏,又不禁看向戴着的手串,內心悸動仍在。
他揚了揚嘴角,才回自己的公寓。
一開門,灰灰撲過來,特別不滿地哼唧起來,還“汪汪”叫了兩聲。
岑一清被灰灰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不要吵。”
小狗又眼巴巴地盯着他,嗚咽着,但尾巴沒忘記搖。
岑一清還在給小狗喂吃的,正打算給沈朝發個消息,沈朝剛好打來了電話。
“到家了嗎?”
“到了。”
“那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岑一清輕笑,“我正準備給你發消息。”
他坐在邊上,一邊看小狗吃飯,一邊和沈朝講電話。
灰灰埋頭幹飯,又擡頭看岑一清,确定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走,繼續吃。
“你在做什麽?”沈朝問。
“看灰灰吃飯,”岑一清問他,“你呢?”
“在想你,和你說話。”
沈朝的聲音有點低沉,聽得岑一清耳朵熱,他換了換姿勢,說:“我們剛見完面。”
“嗯,那也想。”
岑一清不跟他說這個了,換了話題繼續聊天。
兩人低聲說着話,小狗吃完飯就乖乖窩在岑一清的懷裏,要他摸。
岑一清給它順完毛,又陪着玩會兒,感覺時間有點晚了,才對沈朝說自己要去洗漱。
“那我就...先挂了?”
“別挂,”沈朝說,“不要挂電話。”
“嗯?”
“我等你回來。”
岑一清沒反對,就先把手機擱在一旁,通話頁面還在。
洗臉的時候岑一清忽然想起來他以前說岑遠膩歪,沒想到現在自己也這樣了。
談戀愛可不就是膩歪嘛。
他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忍不住陷入愛河。
岑一清動作很快地洗漱完畢,不想沈朝等久了,他躺回床上,靠着靠墊,這才感覺有些累。
畢竟他今天畫了很久的畫。
他想到沈朝又等了自己很久。
岑一清便問沈朝:“你累不累啊?”
“不累,”沈朝疑問,“我很高興,怎麽會累。”
“因為你今天等我很久。”
“等你也開心,”沈朝頓了頓,又說,“我很擅長等你。”
岑一清心髒微熱,覺得沈朝很會說這種好聽的話。
但他同時又知道,沈朝說得是事實。
沈朝的确等了自己很久。
這個等待不止是他表白後等自己答複,還包括很久以前的夏天,兩人見面後,他就在等自己出現。
岑一清想到這裏,心就酸酸的。
他躺下去,側着身睡着,用很輕的聲音問沈朝:“如果我一直沒出現怎麽辦?”
“不知道,”沈朝默了兩秒,“也許我還會繼續等吧。”
他覺得自己似乎很難喜歡上別人。
因為岑一清在他的記憶裏是個很美好的人,他的溫柔和漂亮和任何人都沒辦法比拟的。
在他們見不到面的日子裏,又被時間繼續美化。
成了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岑一清不确定地問道:“你會...”
會喜歡別人嗎?
他沒問完,但沈朝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不會,”沈朝很肯定,“我只喜歡你。”
他是個很長情的人。
喜歡岑一清後就沒有再喜歡過別人。
又或者說,是因為曾經夢見過岑一清,才讓他知道他是喜歡男生的。
但沈朝對于周圍的男生,從來沒有過心動的感覺。
只有在那個露天籃球場上,時隔很久,再次遇到了岑一清。
那天也仿若一場夢境。
最開始岑一清只出現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見,沈朝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他當時心就亂掉。
後面岑一清站在了場地邊緣,在岑遠身邊。
那一刻沈朝心跳驟然加快,清晰地傳遞過來。他愣了神,甚至都沒來得及注意籃球砸過來。
猛烈的痛感提醒他這不是夢。
是真實的。
岑一清也是真實的。
“我們真的很有緣。”岑一清說。
“可能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沈朝說着,忽然低聲笑了下,“只能我當你的男朋友。”
岑一清也笑,聽他說到男朋友三個字,不禁臉熱,“你适應得挺快。”
“嗯,”沈朝絲毫不害臊,“做夢都想。”
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岑一清覺得很快就有點困了。
他想睡覺了,明天還要繼續畫畫的。
沈朝聽出來他話音裏的困意,便主動跟他說了晚安。
岑一清迷糊地回了一聲。
這一夜睡得很久,也睡得很好。
第二天醒來,沈朝又給他發了早安,還挺早的,應該是去上課了。
岑一清回過去,自己開始收拾,吃了個早餐,又出門溜了會兒灰灰,才出發去畫室。
-
沈朝下午第二大節沒課,被岑遠和周星川叫上幾個朋友一塊兒,約着打球。
但他今天明顯不在狀态,雖然打球還算認真,但時不時就下場喝水,順便看手機。
打完一場他就不繼續上場了,坐在一旁休息,給岑一清發消息。
那會兒岑一清也在休息,他畫累了,補充能量。
兩人就這樣聊聊天。
沈朝問他要不要吃東西,他來點。
岑一清正在吃姜咛烘培好的曲奇,就說不用。
沈朝又問他要不要喝咖啡。
岑一清将他手邊的咖啡杯子照了張照片,發過去。
沈朝:哦。
沈朝:看來用不着我。
岑一清:?
岑一清:幹嘛。
沈朝:不幹嘛。
沈朝:我是個沒用的男朋友。
岑一清:...
岑一清:你是個鬧脾氣的小狗。
岑一清順便把他的備注也改了,從“沈朝”變成了“沈小狗”。
沈朝看着這消息,不禁笑了下。
一擡頭,正對上過來休息的岑遠。
他笑意收了收,把手機擱在一旁,問:“你不打了?”
“歇會兒,”岑遠噸噸喝了半杯水,拿着手機一邊給宋纖發消息,一邊對沈朝說,“你這也太過分了,看手機比我還頻繁,離譜了嗷。”
沈朝喝了口水,淡淡接話:“還好吧。”
“喲嚯,”岑遠看他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在跟喜歡的人聊天,不禁感到好奇,“你到底喜歡的誰啊?”
他問:“她魅力這麽大嗎?把你都給迷住了。”
沈朝應了聲“嗯”,又說:“是很大。”
岑遠看他不否認,一副完全陷進去的樣子,忍不住問:“長得好看嗎?是不是頂好看的那種?”
“好看。”
“那性格呢?”
“很好,也溫柔。”
岑遠開玩笑道:“又好看又溫柔,那不就跟我哥差不多了嘛。”
岑遠尋思,可惜他哥是男的,跟沈朝這個直男是不可能的。
沈朝也沒否認,“...是差不多。”
不止差不多,還一模一樣。
岑遠聽他這麽一說,也能理解,他哥魅力本來就很大,沈朝喜歡的人要是像他哥的話,那必然也是很受歡迎。
怪不得沈朝這麽喜歡呢。
“我理解了,”岑遠笑道,“那喜歡她的人豈不是很多?跟我哥一樣。”
沈朝轉過頭問他,只問關于岑一清的事情:“喜歡你哥的人很多嗎?”
“很多啊,我哥從小就受歡迎。”
岑遠看着周星川還在場上打球,他回憶道:“小時候嘛,那些人全買零食往他書包裏塞,我哥吃不下,都讓我吃了,結果我牙差點壞掉...”
岑遠想起來也有些無語,現在他不是很愛吃甜的了,不過看到甜品還是會給他哥買。
“高中收斂很多,他們就寫情書,送小禮物啥的,塞他的課桌裏面,過節的時候也塞不下,就讓初中部的我幫忙帶回家給他,有一封我忘記了,被我媽洗書包翻到,情書也沒寫名字,她還以為我早戀。”
岑遠挺倒黴的,不過那會兒跟着他哥,也享受了不少好處。
“大學就不太清楚了,隔得太遠,打電話時我哥也不說這些八卦。”
周星川過來時岑遠還沒說完,他問:“聊啥呢?”
“回憶我哥被追求的光榮歷史。”
周星川古怪地看了沈朝一眼。
沈朝神色淡淡,沒表現出什麽。
過了會兒周星川偷摸給他發消息:你就裝吧,別把自己醋死。
沈朝看了看,沒回,他起了身。
“去哪兒?你不來了?”周星川問。
“不來,我回宿舍洗澡。”沈朝回了句,就走了。
下午快要結束,晚上他還要回系裏弄一下比賽的事情。
沈朝洗完澡,換好衣服,卻沒立刻去建築樓,先去了一趟校外。
忽然有件別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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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有花店的人往畫室送了一束花來。
收件人寫的是岑一清。
來送花的人是個女生,見到岑一清眼眸一亮,不禁誇了句他好好看。
岑一清受寵若驚,說了聲“謝謝”,又問是誰送的。
那女生簡單形容了一下外貌。
她記得來買花的男生也是個帥哥,看起來有點冷冷的,跟面前溫柔的人完全不一樣。
但那男生不僅是親自挑的花,連卡片都是他自己寫的。
一看就是要送給喜歡的人的。
她在心裏直呼好配好配。
姜咛在旁邊一臉羨慕,“好漂亮的花啊,岑老師,這花好襯你。”
“是嘛。”岑一清笑了下,拿過上面的卡片,只簡單寫了句祝他今日愉快,也沒有寫署名。
岑一清知道那是誰的字跡。
“這花挑得很用心诶,”姜咛看了看,覺得真的很漂亮,好奇問道,“誰送的呀岑老師?”
之前也有追求岑一清的人來送過花,但那些花大多是清一色的玫瑰,看多了就覺得不夠吸引人。
現在這束花看着是用心挑選過的,一點不落俗,和岑老師氣質特別配。
岑一清淡淡笑了下,也沒過多解釋。
姜咛見岑老師笑而不語,立刻懂了點什麽,追着岑一清就問,到底什麽情況。
“上班時間,禁止八卦。”
岑一清讓她去工作,先将花放在了一旁。
他給沈朝發消息。
岑:怎麽突然送花過來?
沈小狗:喜歡嗎?
岑:喜歡,很好看。
沈小狗:以後也給你送。
岑一清笑了下:不用了吧,多了家裏也放不過來。
沈小狗:我會注意時間的。
沈小狗:晚上你畫多久,我想來找你。
岑一清:可以。
岑一清:那你晚點來。
沈朝答應了聲,就繼續忙他自己的事情。
岑一清看了看這花,還挺大,家裏應該是放不下的,便讓宋纖幫忙把這束花的包裝拆掉,插進瓶子裏,直接擱在畫室這兒,營造點氛圍,就不帶回去了。
“這麽好看的花也要拆啊。”宋纖挺舍不得的。
“拆了吧,不帶回家了,放不下。”
岑一清看他這裏瓶子不夠,讓姜咛跑到林老板咖啡館去拿了些不要的窄口瓶子回來。
兩人悄聲忙活了下,把這花給插上了,擺上。
不過那張卡片岑一清是自己留下了,揣進了口袋裏。
忙玩這些,才去繼續畫他的畫。
晚上岑一清又畫到很晚,沈朝來的時候,畫室只有他一個人了。
沈朝也沒打擾他,讓他先畫。
他看到自己的花被插在花瓶裏,放在了顯眼的地方,很好看。
沈朝等了會兒,看岑一清拿畫筆的手放了下來。
他坐着沒動。
沈朝感覺他應該是畫完了。
所以自覺地走過去,問:“畫完了嗎?”
“嗯,畫完了。”
“手累不累?”
沈朝在他身邊半蹲下,在岑一清手腕和小臂的位置都揉了揉。
“不累,”岑一清任他動作,解釋道,“我昨天休息好了,今天不怎麽累。”
沈朝頓了頓,聞言擡眸,“...你休息好了?”
“嗯,睡了好覺。”
岑一清見他忽然問這個,反應過來,不禁問道:“你沒睡好嗎?”
“沒有。”沈朝淡聲回答。
他擡起眼眸,目光深沉又炙熱地看了過來。
“想你想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