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功夫女星
第49章 功夫女星
這場群戲，完全為武俠劇的腎上腺素服務。
為完成一鏡到底，群演奢侈到全員使用黃澤團隊的武行成員。
……
武林盟主第一個懷疑，秦若男來自白玉京。
這讓他寝食難安。
暗自命當初滅呂世潘滿門的組織，再次傾巢而出，設下埋伏，圍剿秦若男。
他防備所有人，沒防備親生女兒尤五城。
尤五城跟蹤過來。
……
鏡頭給過來，先是元初一和唐穎，站同一根、粗壯被壓橫的竹子。
唐穎站前段，元初一站中段。
他們對峙過後，教主騎上馬背，抽出鲛紗白練，絞殺所有殺手。
最後，剩下兩個活口。
一個串在被斬斷的竹竿上，一個尤五城受傷倒地，齊齊等待陶姜趕來驗收。
教主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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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得到殺手組織領頭人，組織和尤不器的關系，終于徹底暴露。
尤五城想隐瞞父親陰謀，想揭露秦若男不簡單，陶姜和其鬧翻。
劇情簡單，重點在打戲。
……
【各單位注意，開始！】
……
疑惑秦若男突然消失的尤五城，站在竹頂，環顧四周。
元初一在威亞的作用下，飛身靠近。
右腳踩上竹竿、左腳勾住。
冷冽問道：“為什麽跟蹤我？”
尤五城原是要提醒她，這裏有埋伏。
秦若男這個态度，嬌蠻大小姐頓時情緒上頭。
她故作兇狠道：“大路朝天，規定誰能走、誰不能走了嗎？”
方便趕路起見，澹臺十二一襲男裝，只有腰帶雪白如故。
聞言，她神色冷峻，手持烏劍，耐性實在所剩無幾。
對面是尤不器的女兒。
澹臺十二拉下臉，保留最後一絲禮儀，垂眼冷飕飕命令：“那你先走！”
尤五城本就因發現父親的陰謀在難過。
眼前之人，陶姜又屢次為她打破原則。
原本該是“有人殺你”的提醒，被她一個情急，說成：“我來殺你！”
澹臺十二眼皮輕擡，漫天殺氣，瞬息蔓延整個竹林。
……
“啊！”唐穎一個錯身，雙腳從竹子跳開。
兩人平衡一根竹子。
為拍出動态真實感，竹子本身并沒有被固定。
唐穎跳開，她是被威亞吊住，安安穩穩挂在半空。
元初一不是啊！
她站在竹子中段啊！
按照劇情，下一秒，她将持劍上前，吓退尤五城，進而發現埋伏，上馬殺敵。
她的威亞軌跡，是向前拉動！
一個錯眼的功夫，工作人員想要搶救，猛地一拉……
竹子此刻，已經回彈。
眼看就要被回彈竹子打個正着，再被彈力撞進身後竹林，劃拉成一張花臉……
元初一無奈……
她只能打直右腿，繃直左腿，伏低身體，讓自己一字馬貼緊粗壯竹竿，放任工作人員動作。
威亞的前進動力，身體一字馬後的體重壓力，竹子再次被壓橫。
工作人員吓得更厲害。
越害怕，越出錯。
再度壓橫的竹竿，其方向已經偏離原軌跡。
元初一沿着滑行，眼看下一秒，威亞将把她拉出竹竿，撞到吊住半空的唐穎。
沒空再思考……
元初一憑空彈身而起，雙腿借力，蹬了一腿竹子。
力道讓她更往前。
她伸出右手，抱住唐穎的腰部，在唐穎正欲尖叫時，一眼兇狠橫過去，制止住她。
同時進行的，是左手兩指插進嘴裏，一聲尖銳的“噓~嗚~”
一匹神俊黑馬，被綠衣人牽着，候在一旁。
聽到元初一哨聲，立即甩開綠衣人，向元初一奔來。
拉唐穎威亞的工作人員，趕緊放威亞繩索。
……
元初一抱着唐穎，安穩落在馬背上。
……
吓得面無人色的工作人員們，屏息的那口氣，終于敢呼出。
……
一場事故，消融無形。
……
一女化妝師站在一旁，靈魂生出感觸：“女人帥起來，壓根沒男人什麽事啊！”
秦磊狠狠瞪她一眼，糾正道：“是元元，才帥得起來。剛才多危險啊。”
旁邊有人犯花癡：“啊，我也想元元單手抱我，再飛身上馬。”
誰還沒有武俠花癡夢呢。
又有人雙手交叉捂胸，作夢女狀：“啊~~~~男友力爆棚啊！”
驚慌趕來的黃澤，聽到工作人員談論什麽男友力，什麽安全感……真是代溝深如海，不懂。
等他找到元初一，元初一已經解開威亞。
他想問什麽，莊導此刻，正一臉的風雨欲來。
元初一對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黃澤識趣退到一旁。
莊文中的臉，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
主演安全，事故沒發生。
莊導吊住的那口氣，終于“砰”的徹底爆炸。
他沖着唐穎咆哮：“你啊什麽？你啊什麽？是讓你和元初一對峙，不是讓你被元初一吓成老鼠！”
氣得失去的理智的莊導，一腳踹飛椅子，指着監視器大吼道：“你看看你演得什麽狗屎！你是武林盟主的女兒！不是哪裏來的陰溝老鼠！”
衆人瑟瑟發抖，好毒啊。
元初一不解，到底是因為什麽，讓莊導對唐穎反感到了這個地步？
她離組前，沒這樣啊。
唐穎不知道是不是剛經歷驚吓，刺激之下，頭也很鐵：“可元初一，剛才真的很可怕！”
她直接和元初一面對面，真心認為，下一秒，元初一會宰了她。
元初一：……也沒錯，下一秒，教主會殺得血流成河。
莊導心塞，他七竅冒煙：“這他媽是拍戲！拍戲！拍戲你懂嗎？元初一是白玉京教主，她殺人如麻，不演得可怕？像你那樣，當自己是只蠢兔子嗎？”
拍之前，反複講過動作要領，尼瑪開始用什麽表情，元初一抽劍應該擺什麽神情，掰開揉碎講了再講，還要怎樣？
才開拍，馬不停蹄捅簍子。
導演真的，被剛才的驚險，吓個半死。
摔的可能性不大。
威亞這個安全性還是能保證。
可這裏是竹林！
竹林啊！
竹葉的鋒利，竹竿的回彈力，把人搞毀容，打斷幾根肋骨，很難嗎？
他以為唐穎發生了什麽意外。
才發出尖叫。
結果唐穎怎麽說？
她竟然有臉說：“元初一，演得太可怕！”
他媽的，下一秒要大開殺戒，不可怕，難道可親？
莊導被氣到極致，一甩劇本，癱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向陽、王副導等人，都在B組拍攝。
真沒人敢輕易過去勸說，暴怒中的莊文中。
黃澤和元初一對視一眼，無奈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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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安撫好“莊碎嘴”和“莊雷公”的二合一體。
大家再次聚在一起，複盤突然事故。
避免下一次意外發生。
調整協商完，莊導不知道想到什麽，他掏出手機，撥出電話。
幾聲聲響過後，對面接通。
莊導不顧開會的人員還沒走完，面沉如水，陰森森質問：“杜少，你要不要過來這邊，看看你的演員，到底什麽德性？你看完，要再他媽有臉，讓老子改戲——把澹臺十二的戲份，改給尤五城，老子就同意！”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
被莊導打斷，餘怒未消極其不耐煩：“少他媽問，你自己回來看。只要你看過之後，還他媽有臉提，老子二話不說，一周內讓澹臺十二殺青。”
……
原來如此。
……
放下電話，莊導看元初一沒走，突然想起一事。
問元初一：“道具組租用的馬，怎麽你吹聲口哨，它就跑過來接你？”
“嗯……可能，因為我一到片場，做的第一件事，是和它培養感情？”
綠衣人瞪眼咋舌，他弱弱舉手：“我……我和馬兒培養了好幾天感情。”
為了走位精準，馬兒不半路撂挑子。
避免讓元初一落不到馬背上。
他真的……真的有好好和馬兒培養感情。
莊導不在意培不培養感情的，他只是追問：“如果讓你再吹口哨，你能保證馬匹聽你指揮嗎？”
如此，一鏡到底，才更加灑脫自如。
是的，和投資方扛上的導演，還沒放棄一鏡到底。
可見投資方，提出改澹臺十二的戲份，真踩到莊導底線。
元初一點頭，言簡意赅：“能！”
莊導還有些猶豫，擔心安全問題：“還包括打戲哦，沒有綠衣人牽馬，你走位能準确嗎？你……有把握吧？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元初一笑，篤定道：“莊導，真的可以。我馬術很好。”
呵呵，想讓澹臺十二提前殺青？
在她簽約海川之後？
時代娛樂怕不是想屁吃！
……
元初一說好，莊導就知道，那是真的好。
她從不妄言。
導演和演員建立起堅固的信任之後，拍戲就是這麽舒服！
時代娛樂哪裏來的大臉，非讓他莊文中改戲？
……
接下來的拍攝很順利。
唐穎面對元初一，這次更添畏畏縮縮。
休整過後，元初一殺氣，像是要化為實質。
這次，她真的不敢跳開。
也跳不開，改過的威亞把她固定在那。
……
莊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接放水。
這場戲尤五城壓根不重要。
他需要的，是攝影組全方位無死角拍攝元初一。
用來暴露和體現教主的反差。
劇情裏，前一場戲，是教主在客棧救過一個被江湖人打鬥牽連的女孩……
轉身殺得留下一地屍體……
……
澹臺十二吓退尤五城，敏銳察覺多人氣息。
呼嘯一聲，愛騎奔騰而來。
……
這裏，原本該是綠衣人牽馬過來，好讓飛身而下的元初一，成功上馬。
進而牽着馬，跑進武行同仁扮演的殺手群裏，拍攝打戲。
原本，考驗的是綠衣人的速度和跑位精準度。
……
現在不需要。
整體畫面，銜接如絲順滑。
鏡頭之下，元初一的落馬，更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很好，綠衣人今天出了一天白工，照樣可領取工資的那種。
……
鏡頭不停，大搖臂上的攝影機，再加另外兩個地面軌道機位，直接跟随元初一向前。
武行群演有序出現……
元初一布條裹住烏劍，插入馬背的“勝鈎”。
抽出腰帶……
鲛紗白練上下翻飛，駿馬随着元初一的雙腿用勁，不停在人群跑進再跑出。
白練舞出殘影……
元初一需要完全釋放雙手，人馬合一……
沒有後期，白練全靠元初一手腕使暗勁，再加道具組對白練的特殊設計。
……
教主第一次暴露真實實力……
摧枯拉朽，所有殺手抽飛再落地，五髒破碎，吐血而亡……
……
只剩被殺手誤傷的尤五城，以及被白練震傷五髒、串在竹竿上的殺手組織領頭人。
滿地的猩紅，一地屍體，澹臺十二的鲛紗白練幹淨勝雪。
冷眼掃過，面無異色的教主，轉身策馬，飄然離去。
……
“咔！”
莊導仔細過了三遍監視器，很流暢，大家配合很好。
他大喊一聲：“過！”
所有工作人員，癱軟倒地。
這一個禮拜，莊導化身噴火龍，一天爆發沒十次，也有八次。
是沒有罵唐穎那麽毒。
可大家還是怕啊。
大前天的群戲，比這簡單得多，可反複NG，最後足足拍了二十一遍。
群演又經常地裏打滾，一動不動，蚊蟲能把人擡走。
哎呀，不用重複拍……真好。
……
莊導還在拉回放。
好幾次後，他對黃澤招手，顯擺道：“怎麽樣？就問你，怎麽樣？”
武俠劇，打戲、意境、江湖氣，非常重要。
這場打戲，劇情中重要嗎？
重要！
重要到必須采用一鏡到底嗎？
并不是！
莊文中堅持。
因為有了它，《白玉京》就敢吹電影品質！
黃澤點頭，“确實好。電影也不過如此。”
他和電影劇組合作更多。
自是更明白，這場景拍出來，還是一次過，有多難得。
正因如此，黃澤忍不住問：“出意外那段，有沒有拍下來？”
莊文中理所當然點頭，“拍下來啦。攝影組沒拍，花絮組也會拍下來。”
他樂滋滋，害怕勁頭過去，再想起事故元初一的表現，他大樂：“多好的營銷點。真功夫女星！”
一聲口哨，道具馬匹都聽從她的安排。
莊導想到播出時，網絡同步放送花絮……唉喲，可以預見造成的轟動。
提到花絮組，黃澤忍不住大皺眉頭。
莊文中專注拍戲，他可沒有。
“你去看看，先看攝制組，再找花絮組。兩者對比看一下。”
劇組攝影，和拍花絮，毫無可比性。
黃澤這麽說，自有原因。
莊文中正喜呵呵再度拉回放，聞言戛然停住，他慢慢擡頭，虎目怒瞪：“花絮組也搞事？”
拿開放在監視器上的手，莊文中一拍大腿，如夢初醒：“他媽的！忘球……花絮授權給時代娛樂在拍！”
這是新的嘗試，時代娛樂的長處在營銷。
當初授權，所有投資人一致同意，也是基于推廣考慮。
心累抹一把臉，莊文中忿火中燒：“時代他媽的這是幹什麽啊？啊！非把劇整黃，他們才高興嗎？”
黃澤神色淡淡：“不遭人嫉是庸才。小元，拍得太精彩。劇如何不論，肉眼可見，小元絕對能以這個角色出頭……”
莊文中疲倦癱坐在導演椅上。
一時心灰意懶，“這都在幹嘛啊。好好拍個作品，不行嗎？對劇情負責，對角色負責，對鏡頭負責，不行嗎？我還要怎麽妥協？唐穎這樣的女一號，我都認了……”
情緒低落，對導演來說，也只是一時。
他沖片場大喊：“小張，小張你過來下。”
場務小張手裏還拿着亂七八糟的道具，聽到導演喊，火急火燎跑過來，“莊導，什麽事？”
莊導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小張，指揮道：“你，去把攝影組和花絮組都找來。”
小張點頭，應了句：“好嘞。”
轉身就離開。
“等等……”莊導叫住他，思索幾秒，改口道：“不，你先叫攝影組長。注意我這裏，攝影組長走後，你再去把花絮組叫過來。哦，對，花絮組叫過來的時候，讓他們把設備一并帶過來。”
“好，沒問題。”
黃澤不免為他懸心：“你……委婉點，別讓人下不來臺。時代娛樂也是真金白銀的付出，怎麽着，不可能劇沒播，他們企圖壞事吧？再說，制片人剛走，也沒人給你打圓場……”
制片人因為莊文中和時代鬧翻，火急火燎趕來。
調解完畢，風塵仆仆離開。
莊文中難掩挫敗：“你信不信，這幫孫子，你要不加以幹涉，他們能把澹臺十二這個角色給毀掉。《白玉京》，被這班渣滓搞來搞去，最終搞成雷劇一部！”
真他媽心煩意悶：“老黃，你不明白。鏡頭之下，張冠李戴，胡亂剪輯，能把事情拖到何等深淵。這些人，一人一個心思。時代花絮組，拍攝的時候，心思也許沒那麽壞。可時代的營銷呢？”
黃澤也嘆氣：“你哪裏管得了這麽多。小元，也沒簽個公司……”
所以，知情的人，才敢任意拿捏。
老莊為什麽拉仇恨、也要給小元擡莊？還故意營造小元有背景的錯覺……
不就想好好打造這部劇嗎？
莊文中灰頭土臉，他一直羨慕伍路那老家夥。
“你說，紀明玉怎麽就不和我搭檔呢？你還不知道吧？《長樂宮》立項，有投資人叽歪兩句劇情，紀明玉轉身就把人踢了出去。”
為啥你心裏沒點數？
就你的暴脾氣，你倆能人腦袋打出狗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