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天,盛知煦開車帶易煊去了浦東新區的一座商廈。
商廈的外觀看起來有些年頭,布局規劃也很傳統。下面五層是商場,從六層往上到20層都是出租的寫字間。在一樓等電梯的時候,易煊看到旁邊牆上釘着各樓層公司的銘牌,大大小小,一個個往上排列到了很高的位置。
那些公司五花八門,有做貿易的,有做IT的,有做廣告的,有做中介的,也有的從公司名上根本無從判斷經營範圍。
易煊不知道盛知煦帶他來這兒要做什麽,或是找什麽人,他問過,盛知煦保持神秘感不肯告訴他。
坐電梯到12層,因是周末,大多數公司都休息,電梯上人并不多,到這層時電梯裏只剩了他倆,盛知煦在前,電梯門開時,他非常自然地拉住易煊的手走了出去。
易煊回握住他,他們很少在外面有親昵的舉動,偶爾拉下手也會很快放開,所以他并不太在意,想着出去也許會看到某某公司的門臉,盛知煦自然會松開他的手,如此短暫的親昵,他不想主動的松手。
結果沒有。
從電梯出來看到的并不是某某公司堂皇的門臉,只有一條不算寬的無人的走道。
走道兩側都是牆,光源來自頂上的日光燈。牆上是些易煊看不太懂的塗鴉,用色很大膽,圖案很抽象。走道不遠的盡頭,漆成黑色的對開門閉着,右側的門扉上挂了塊兩尺見方的牌子,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毛筆字,隔得遠看不太清,走得近了,才認出來那上面寫的是“老楊工作室”。
這幾個字的筆跡似曾相識,易煊仔細辨認,扭頭向盛知煦投去疑問的目光,盛知煦一邊推門進去一邊說:“我寫的。”
易煊不禁又看了眼那塊牌子,字是草書,跟盛知煦給他留在紙上的名字是不一樣的字體,透着股狂放不羁的勁兒,但筆劃間又讓他感覺出熟悉的氣質。
他果然沒有認錯。
進去之後入眼是一個裝修得挺樸素的前臺,乍一眼沒見到人,再一看才看到臺子後面有個只露了個頂的團子頭,透過玻璃臺面就發現前臺的小姐姐趴在桌上,捧着手機看小說看得正動情,鼻頭紅紅的,眼睛泛着淚光。聽到響動她擡起頭,愣了愣,急忙将手機往桌上一扣站起來:“盛先生,好久不見。”
“我約了老楊。”盛知煦淡淡一笑說道。
“嗯嗯,老板說過了,你進去吧,”前臺小姐姐看看他身後的易煊,熱情地招呼,“好帥的小哥哥。”
易煊有點尴尬,盛知煦一直拉着他的手沒松開,前臺小姐姐的目光也從他的臉自然地垂落到他們相牽的手上,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司空見慣,這讓他心裏突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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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喝什麽,我給你們送進來。”前臺小姐姐看着他倆說。
此刻易煊越發好奇,到現在他也沒看出來這間“老楊工作室”是幹什麽的,前臺旁邊是扇玻璃門,門後拉着簾,看不到裏面的樣子。
盛知煦說:“兩杯白開水就好。”
前臺小姐姐點頭:“好的。”
盛知煦便轉身推門撩簾子進去,易煊緊跟着,還不忘轉頭對前臺小姐姐說了聲“謝謝”。
簾子後面沒有什麽奇怪的場景,這裏是一個大平層,大概有近兩百平米,正對門口的中間區域放着幾組沙發、小桌,似乎是個休息區。左邊一側有幾個分隔的小房間,房間沒裝門,只有金絲絨的門簾,右邊傳來馬達的“嗡嗡”聲,幾張椅子上都有客人,師傅在埋頭工作,看來是工作區。
等看清師傅手下在做什麽,易煊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裏是個紋身店。
他們進來後,最靠裏的一位師傅擡起頭看過來,他臉上戴着口罩,易煊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覺得一雙濃眉很有些銳利的氣勢。
盛知煦朝那人擺擺手,那人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朝那排小房間揚了揚下巴,悶在口罩後的聲音低沉地說:“你先等會兒。”
“不急,你慢慢來。”盛知煦笑笑說。
身後的簾子撩開,前臺小姐姐端着兩杯水進來,易煊急忙去接,盛知煦自然地松開他的手。
易煊接過兩杯水,又說謝謝,前臺小姐姐笑得眯起眼睛,對盛知煦說:“盛先生,你這位小哥哥好有禮貌。”
盛知煦笑笑,看了眼易煊沒有說話,易煊遞給他一杯水,等前臺小姐姐轉身出去了,他低聲問:“你是又想紋個什麽嗎?”
盛知煦喝了口水,沖他笑笑,卻不回答。
易煊沒想到他這麽能保密,心裏有點小郁悶,擡頭去看牆上挂的大大小小的照片。
照片應該都是拍的工作室出過的紋身作品,有的很小巧,可能是指背上一朵蓮花,有的很大氣,滿背的怒目金剛,易煊多看了幾眼只覺得眼花,還頭暈。
突然有點心亂。
易煊轉過身,站到盛知煦面前,将工作區那邊的景象擋在身後,微蹙着眉低低地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麽?又紋身?不疼嗎?有只翅膀挺酷的了,你還要弄什麽?”
他臉上寫着不安,盛知煦看了他一會兒,摸摸他的臉,安撫地說:“沒事,不會太久。”
答非所問。
說完也不管易煊,轉身就往小房間那邊走,随意挑了一間,人站在門口,一手扶着門框一手端着紙杯,轉頭看易煊:“要不,你就在外面等?”
易煊立刻說:“不,我要陪着你。”
盛知煦想了想,點點頭:“行吧。”
易煊跟過去,小房間裏面積不算大,十多平米,中間有張椅子,牆上依然挂着些紋身的照片,釘了一排衣帽鈎。靠牆有一溜高低櫃,高點的櫃面上放着些工具,房間裏還随意地放着幾把帶滾輪的高腳凳。
“現在要做什麽?”易煊忍不住好奇。
“等。”盛知煦說。
他把水杯放到一邊的櫃子上,小房間另一邊是面落地窗,今天天氣晴好,秋日的暖陽從窗戶透進來,把一間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易煊正要再問,門口沒拉上的簾子動了一下,他回頭看,是老楊來了。
老楊站在門口沒進去,他的口罩和手套都還沒摘,看了眼易煊,沖盛知煦點點頭:“還要五分鐘,你可以開始準備了。”
“嗯。”盛知煦應了一聲。
老楊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又走了。
易煊茫然:“準備什麽?”
盛知煦朝門口點了點下巴。
“做什麽?”易煊問。
“拉簾子。”盛知煦說。
“哦。”
易煊把手裏的紙杯也放到櫃子上,過去拉上簾子,轉過身來,看到盛知煦在脫衣服。
今天盛知煦穿了一件薄風衣,裏面一件襯衫,下面是略緊身的長褲,出門前,他又往脖子上挂了條純屬裝飾的細圍巾,走了雅痞風。
易煊轉過身時,盛知煦已經脫了風衣挂在衣帽鈎上,正将圍巾取下來往上挂。他脫衣服的動作從容沉着,帶着似乎與生俱來的優雅,骨節修長的手指撚住鈕扣慢慢解開的樣子都有說不出的性感。
易煊背靠門邊站着,他覺得背上有點燙,又或者是他感覺錯誤,燙的不是背,而是心。
盛知煦沒看易煊,他脫下襯衣轉身挂到衣帽鈎上,順手捋了把前額的頭發。
他背對着易煊,動作帶動了背上薄而結實的肌肉,左肩上的“翅膀”逆光中像附上了魔法,仿佛下一秒就要透體而出。
易煊掐了掐指尖,他的目光順着盛知煦背上肌肉的線條緩緩向下。
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筆直的脊柱到接近腰的位置漸漸凹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再往下,兩個小巧圓潤的腰窩半隐進褲腰,視線轉而沿着褲腰平移,在右邊腰側一圈不太明顯的淺坑處停住。
愣了愣,易煊驀地想起那是什麽。
是今天早上,被他咬出來的牙印。
昨天晚上盛知煦接到通知,有個緊急的視頻電話會要開,這一開開到早上将近四點鐘,臨睡前盛知煦大概是預感自己肯定會晚起,于是讓易煊早上務必要想辦法叫醒他。
他今天約了人,因為不好約所以不好随意改,而且天也要涼了。
到早上盛知煦果然起不來,不僅起不來,因為沒睡好,他極煩躁,易煊去拉他他還還手打人。
總之,不管易煊是溫言軟語地哄,還是故作兇狠地吓,都不能讓盛知煦從床上爬起來,不得已,擔心誤了事的易煊只好采取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被子被掀掉的時候,盛知煦只是不耐地擡起胳膊擋住眼睛,為了表達不滿,還蹬了蹬腿。他的意識還在混沌和清醒間掙紮,并沒有察覺到易煊在做什麽。
直到感覺身下突然一涼,接着就被一腔溫暖濕潤包裹。
盛知煦倏地睜開眼,放下胳膊半撐起身子瞪着埋頭在他腿間的人:“你在做什麽?”
易煊兩頰微紅,擡眼看看他,慢慢将已經脹起的那處吐出來,他垂眸看看受到寵愛得意般翹起的東西,低喃道:“盛知煦,你這裏,長得真好看。”
腦子裏“轟”一聲響,盛知煦只覺去年夏天那道驚雷穿越時光又劈到了他頭上。
自從兩人關系進階,盛知煦還從來沒讓易煊為他做過這種事,現在易煊不僅做了,還說出這樣的話,再深重的睡意也全飛到九宵雲外,他急忙說:“我醒了,我這就起。”
往後縮的腿被易煊按住,他看一眼盛知煦,低下頭繼續,他的動作很生澀,更談不上什麽技巧,只是憑着本能,小心地取悅着盛知煦。
盛知煦感覺身體裏的疲憊和興奮在将他瘋狂地拉扯,一陣陣難言的過電般的舒暢從那一點傳遍全身,他一手撐着身體,一手去推易煊的頭:“夠了,你別這樣。”
只是讓你叫起床而已,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
易煊撩起眼皮看看他,松了嘴,稍稍擡起頭,舔了舔嘴唇說:“我不是想叫你起床。”
盛知煦心跳得很快,易煊這狀似無辜的回答卻像往他心裏添了把火,他咬着牙問:“那你是想什麽?”
易煊眨了眨眼,抿了抿嘴,輕聲地,帶着點委屈地說:“我想讓你高興。”
盛知煦屏住呼吸。
易煊垂下眼簾看看昂揚起來的那一根,又看向盛知煦,眼神裏流露不解:“你不喜歡嗎?”
沒等盛知煦回答,他又低下頭,攏住的手指在那頭上輕輕撚了撚:“我可以學。”
伸出去推他的手并沒有收回,盛知煦手心裏是易煊短短的頭發茬帶來的刺癢酥麻,手指在少年的頭頂輕輕撓了撓,他張開手掌将少年的頭朝下按去。
有些事情開了頭,難免會失控,沒那麽容易收場。
等兩人終于收拾好匆匆出門,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還好盛知煦明智,跟人約的下午。
路上易煊下去買了蛋糕和牛奶,盛知煦要開車,易煊就舉着蛋糕送到嘴邊一口口喂他。
盛知煦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狼狽過,咬一口蛋糕瞥一眼易煊,眼神裏帶着警告還有些微的譴責。
易煊看懂了,想想說:“下次我注意時間。”
盛知煦覺得小孩真是不能太寵,聽聽這叫什麽話,以前的小孩就會說“下次不會了”,或是“我會改的”,現在說“下次我注意時間”。
呵。
轉念卻又笑起來,自己寵的,還想把責任往誰身上推?自己受着吧。
牙印提醒了易煊,讓他想起今天荒唐而瘋狂的一個上午,只覺得渾身都燙了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剛才盛知煦會提議他在外面等,原來只是看盛知煦脫了衣服他就能看出一身激情澎湃來。
啧。
以前還覺得自己挺能忍的,果然還是應了盛知煦的那句話,開了葷就是不一樣。
易煊走過去,伸手捂在那個牙印上。
盛知煦微微一愣,腰上傳來易煊掌心的溫度,很暖,甚至有點燙。他擡手覆住易煊手背,偏過頭問他身後的少年:“怎麽了?”
易煊擡起另一只手攬住盛知煦的腰,稍稍前傾貼住他,小聲地說:“盛知煦,我可能病了。”
“嗯?”
“我現在看着你就……”易煊沒說下去,只是輕輕往前頂了頂。
愣了愣,盛知煦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