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潑婦痛經
潑婦痛經
姜桂英痛經疼得渾身冒冷汗，兼帶着惡心想吐，趙鳳山不問，她還咬牙堅持着，趙鳳山這一問，她分了神，肚子裏的疼瞬間暴漲，疼得她當即停下腳步，放下扁擔，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呼呼地喘着粗氣。
趙鳳山連忙彎下腰，歪着腦袋問她，“你這是咋的了哪兒不舒服”
一個五十出頭的小嬸子挑着水桶路過，見此情景，停下腳步，放下水桶，也來關心姜桂英，“桂英啊，咋的了吃壞肚子了”
姜桂英疼裏偷閑地搖了搖頭，“不是，來那什麽了。”
“啊。”小嬸子明白了，趙鳳山也明白了。
雖然，趙鳳山還沒成親，可是家裏有媽，上學的時候學校裏有女同學。對于痛經，他不是全然了解，但是知道女人每個月來歷假，有時候會肚子疼，而且疼起來還挺厲害，他媽跟他說過，他也見過他媽痛經的樣子。只是這些年不在家，而且，他媽也不經常痛經，他幾乎忘了這回事。
經這位小嬸子一提醒，他馬上想了起來：他媽有一次痛經，痛得滿臉是汗，臉煞白，兩天沒下炕，甚至頭一天疼得都吐了。他記得他媽還跟他說過，女人來事的時候，不能幹重活，怕抻，抻着對身體不好。
“我背你回家。”趙鳳山轉過身，在姜桂英面前蹲了下來。
姜桂英有氣無力地推他，“不用，你去忙吧，我沒事。”
“別硬挺着了，你都疼成啥樣了。”趙鳳山不由分說，一回身，扯起姜桂英的兩條胳膊往自己身上搭，那位路過的小嬸子幫忙托着姜桂英的屁股，把姜桂英扣在趙鳳山的背上。
姜桂英實在是疼得不行，無力再跟趙鳳山客氣，可是心裏還記挂着自己的兩桶水，“我的水……”
趙鳳山邁開大步朝賈家的方向走去，“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再幫你把水挑回去。”
姜桂英的頭靠在趙鳳山的肩膀上，疼得幾乎沒有力氣說話，“那就麻煩你了。”
“你咋……來事兒了還挑水”趙鳳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兩個令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字眼。
“我不幹誰幹”姜桂英的頭自然而然地靠在趙鳳山的脖子上，兩只手松松地摟着趙鳳山的脖子，“我爸去年腰間盤突出，不能再幹重活了，豔紅才四歲。”
趙鳳山沉默了兩三秒，“以後，你那什麽了，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家挑水。”
姜桂英有氣無力地笑，“你的心意我領了，我沒事，回家喝點姜湯就好了。”
趙鳳山又沉默了兩三秒，“女人這時候怕抻着，你不知道嗎”
“知道又能咋的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我命賤，不怕抻。”
二人對話的時候，遇到了好些屯民，有挑水的，有揀糞的，有三三兩兩結伴上學的。大家看着新任生産隊長背着潑婦姜桂英，急匆匆地往老賈家趕，充滿了好奇，有的駐足，有的回首，有的指指點點，有的小聲探讨。
“這是咋的了”
“不知道哇。”
因為趙鳳山的事，宮士貴氣得一宿沒睡好。他本想睡個懶覺，可是一想到若不早點起來，那些本該被他揀走的羊糞、馬糞就會落入別人的糞筐，他就再也無法安心躺在炕上。沉着臉，撅着嘴，他穿好衣褲，蹬上鞋，頭沒梳，臉沒洗，連早飯都沒顧上吃，背起糞筐，手握糞夾子，出門揀糞。
今天村道上的羊糞和馬糞都不多。不知是在他之前有人捷足先揀了，還是今天屯子裏的羊、馬集體大.便.幹.燥。宮士貴半低着頭，把一雙老眼眯了又瞪，瞪了又眯，也沒發現多少可揀之糞。
這讓他本就壓抑的心情又向下低落了幾分，忽然，村道的另一邊，趙鳳山背着個女的迎面而來，宮士貴定睛一看，趙鳳山背着的不是別人，正是讓他兒子二進宮的姜桂英。
頓時，他心裏蹿起一股火來，好哇，昨天剛跟我姑娘說分手，我姑娘回家哭了大半宿。今天一大早，就背着這個妖精招搖過屯。把你能耐的！
他停下腳步，斜着眼睛，冷冷地瞪着趙鳳山。
趙鳳山也看見了宮士貴，但是因為背着姜桂英，不可能停下來跟他聊天，再說也沒什麽可聊的。是以，他對宮士貴一點頭，腳步不停，接着趕路。
宮士貴的脖子随着趙鳳山的步伐移動，眯起眼睛看了趙鳳山背着姜桂英走出老遠，他咬了咬後槽牙，糞也不揀了，一腔怒火地回了家。
進了院門，扔下糞夾子，卸下糞筐，他一拉房門，進了屋，回到了自己的南屋，往炕上一坐，生起了悶氣。炕上已經擺上了飯桌，飯菜早做好了，只是怕拿早了晾涼了，他老伴把做好的飯菜放在竈間的大鐵鍋裏，蓋着鍋蓋焐着呢。
“咋這麽早就回來了宮士貴他老伴察言觀色，看出來宮士貴在生氣。
宮士貴斜了老伴一眼，“秀玉醒了沒”
“哎呀，別提了，秀玉發燒了。我剛才一摸，腦袋滾燙，臉燒得通紅，跟我說腦袋疼，我給她吃了片索米痛。”
聽聞愛女病倒了，宮士貴連忙下炕，趿拉着鞋，進了宮秀玉那屋。宮秀玉躺在炕上，身上蓋着一床棉被，露在外面的，兩個臉蛋通紅，宮士貴伸手一摸宮秀玉的額頭，燙得他一皺眉，又摸了摸臉蛋，還是燙。
“秀玉”宮士貴平常跟老伴、女兒說話鮮有好聲氣是一回事，但是老伴和女兒若真出了事，他也是真心疼。
迷迷糊糊間，宮秀玉聽到有人叫她，她強将眼皮挑開一線縫隙，下一刻，她爸寫滿關切的臉，進入了她的視線，“爸。”她有氣無力地叫了宮士貴一聲。
“你現在感覺咋樣”
宮秀玉緩緩一眨眼，“我沒事。爸，你去鳳山哥家勸勸鳳山哥，讓他別推了縣城的工作。你是長輩，他肯定聽你的。”
宮士貴哼地一笑，“那小子根本沒把你這個爸放在眼裏！他要是眼睛裏有我，他能事先不跟我打個招呼，就去選生産隊長”
“爸……”
宮士貴臉色鐵青，“你別惦記他了，那小子不是個物兒，這還沒等咋地呢，就跟姜桂英勾搭上了！”
“咋回事呀”宮秀玉她媽插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