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桂芳擺手, 轉移了話題：“時間不早了，我應該回去做飯了。”
孫白珊也不送了，心裏只覺得晦氣，恨不得擺上個牌子寫着：“媒婆與狗不得入內。”
不過她遇見這種事情多了去了, 雖然每次聽見都生氣, 但不會放在心上，吃完飯又跟着忙活, 也忘記這件事情了。
誰想那媒婆下午又來了。二妹看見她, 一臉嫌棄, 又看着桂芳旁邊跟着來的男人，很不爽。
桂芳對男人說：“性子是辣了點的，這說明能陪你闖蕩, 你本來不就是做生意的, 搭配起來正正好。”
男人面相普通，整個人瘦不拉幾，看着就有些賊眉鼠眼的。二妹還記得這人, 就是照片上的那男人, 當初媒婆給她照片的時候，她還沒讀書, 現在她都第二學期了, 這男人還要相親。
“讓他相了這麽久都找不到, 這才是賠錢貨。”二妹嘴毒, 瞪着桂芳說。
男人有些懵又怒氣起來, 很快反應二妹是在罵自己，擡手就要打她, 莫妗趕緊跑出來，手上還拿着菜刀, 站在男人面前，說：“幹什麽呢？”
周圍客人擡頭，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這個氣氛不對勁，議論紛紛。
桂芳跟莫妗打小報告：“丫頭片子嘴毒，說什麽賠錢貨，要不要臉了一點女孩樣子都沒有。”
“什麽？”莫妗說着話，将手上的菜刀擡起一些，“我家妹妹就這潑辣勁頭，你要是覺得不喜歡，那就看見我妹妹的時候記得繞路走。”
有大姐撐腰，二妹也得意起來，指着男的說：“上次這個嬸子給我遞了他的照片，要我不能沒有爸爸，我呸，我恨不得那家夥早點死，我一點都不需要爸爸。”
桂芳一向是跟着氛圍說話，莫妗和二妹都是嘴上不饒人的，她便放軟了語氣說：“那時候這不是不清楚你們家情況嗎？囡囡你先把菜刀放下先，我們都是過來照顧生意的嘛，你姑姑呢？叫大人過來呗。”
莫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跟二妹咬耳朵了幾句。二妹轉身回廚房，孫白珊正忙活着洗碗，沒聽到外面的動靜，二妹問她：“姑姑，早上那個嬸子又帶着一個男的來了。”
她臉上很嫌棄：“那男人真不好看。”
孫白珊回頭問：“什麽？你來跟小妹把碗給洗了。”她擦幹淨雙手走出去。
二妹想看，又怕被說沒幹活，側着腦袋從竈臺前的窗口看出去。
小妹問她：“發生什麽事情了？”
二妹吐槽起來，原先桂芳把照片給她的時候，小妹也看到照片的，想到那個男的長相，她也搖搖頭：“配不上我姐姐。”
姑姑出去不知道說了什麽，姐姐遲疑地從外面回廚房了，二妹好奇趕緊問：“怎麽樣了？”
“那個女的說讓姑姑和那個男的談一次，不行就不行，先聊了再說。姑姑同意了，我還說要不要直接趕走呢。”
二妹也跟着莫妗一樣懊惱：“姑姑不應該同意，說話客氣了這種人就蹬鼻子上臉，男的說話欠扁，我可知道了。”
莫妗撲哧一樂，想看姑姑跟那個男的交談情況，手上又有活，還是一心二用地忙活起來了。
孫白珊對這些事情還有經驗的，她臉上沒表情，說：“有房嗎？有車嗎？我聽說外邊都流行摩托車了，要是沒有那是不行的。”
男人笑起來，本來五官就小，這下都擠在一塊了，實在是沒辦法讓人看不下去。
“我在外面做生意的，當然有車有房了，市裏有一間，縣裏也有，我還有小轎車。”
孫白珊打量他，這個情況不應該相不中，她沒心動，但是有些女人會對這些條件心動的，她想到什麽，淡然問：“那你肯定已經有老婆了，想在外面包二奶吧？”
她在村裏生活，村裏的寡婦知道許多八卦，有些男的手裏有些錢了，本來是村裏有了老婆，在外面又找一個，一開始孫白珊聽得吃驚，知道得多了就麻木了，自己男人也是跟人跑的，除了想着要照顧這些丫頭們，心裏也确實抗拒結婚這事了。
何況她在縣城裏面生活，比村裏活着精彩多了，工作和家庭，已經填滿她的生活。
男人聽了孫白珊的話，臉上瞬間變化了一下，很快又恢複起來：“不瞞你說，我其實離婚過一次，年齡也比較大了……但是我資産是足夠的，能給你很好的生活的，你幾個侄女我也可以給點錢資助一下嘛。”
莫妗正好上菜呢，本來沒看清楚這個男人的樣子，現在仔細一看，明白二妹為什麽那麽嫌棄了，又聽這個男的說話，總令人覺得不舒服，好像施舍一般的。
她理解相親就是如此，可孫白珊根本沒必要跟他做一塊談，這男的不夠格。
孫白珊這時候扯出一個笑容來：“那挺巧啊，我也是二婚，你為什麽離婚？”
對方聽了孫白珊的話，臉上帶上疑惑，又很随意地說：“不瞞你說，我年紀也大了，想要個孩子，一直沒有，後來便離婚了。”
莫妗出聲笑起來：“因為你年紀大了所以才沒有的吧？精.子質量不行了。”
她聲音不小，店裏有小孩有年輕人也有中年人，大多數表情都是茫然，年輕人臉上不好意思但也跟着笑起來，她們倒是通過那些醫院發的小雜志知道莫妗說的是什麽意思，只覺得她說話也忒大膽了。
男人聽見，臉色瞬間就好了，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你個丫頭說什麽胡話。”
“你生氣了，那證明我沒說錯了。”
孫白珊也看着莫妗，倒是不明白莫妗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看着大家的笑容，又覺得莫妗說的話不對，拉了拉她：“你別亂說話，我能處理，你去忙吧。”
莫妗看着姑姑，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又淺顯地解釋了一番：“看媒婆給他介紹的勁頭，看見一個年輕女孩就介紹，指不定是覺得年輕姑娘好生育，可這精.子質量太差，跟女人可沒什麽關系。”
“莫妗，別亂說。”孫白珊這下明白了，臉上是浮現着一絲窘迫，好似莫妗是在揭她的短一般。
男人臉色跟豬肝，周圍哄笑起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如坐針氈，但還是硬着頭皮待着了，要是現在走了這不就着證明這丫頭說對了嗎？
“女孩家家不應該說這種話。”
莫妗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走，看一眼孫白珊，對方擺擺手，無聲說：“別耽誤做生意。”她只好走開。
看見莫妗走開了，男人很快恢複臉色，覺得孫白珊這個脾氣是好，不像桂芳說的那麽潑辣，便繼續說道：“女人總是要生孩子的……你這樣好的基因總是該傳下去的。”
孫白珊沒搭茬，但是在男人認知裏這是同意的意思，他又接着說道：“你這些侄女，也得需要一個依靠，有個表弟，要是結婚被欺負了弟弟也可以幫忙。”
終于說到這了，孫白珊淺笑：“我不生男孩的。”
男人詫異：“哈哈，女孩也好，不過懷上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對吧？”
“沒事，生下來，可以枕頭捂死可以河裏淹死土裏埋死，不行就直接扔桶裏餓死。”孫白珊還是淺笑，她知道這些人對這些話害怕，她說得平靜，這些死狀她很熟悉，村子裏面許多女嬰都是這樣死的，她聽得多了。
男人覺得孫白珊的笑容很可怖，一時之間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可對方眸子沒帶着笑意，他蹭地站起來，笑呵呵：“我忘記我有事情要處理，先失陪了。”
人走了，孫白珊也洩氣，她心中忍不住有些難過，下秒二妹的聲音傳來：“姑姑，他怎麽像見鬼似的跑了？是不是不會再過來了？我很不喜歡他。”
孫白珊看着二妹，腦子又飄遠，劉鳳雅這個人腦子總是只有兒子，可也沒殺死這幾個女孩，但轉念又想，那樣苦哈哈每天幹活又沒飯吃的日子，又是不知道是死去的幸福還是活着的幸福了。
莫妗和小妹也出來了，嘴巴一開一合在說什麽，她沒聽見，心裏想：不過，她們現在跑出來了，手中有存款，自己有固定工作，莫妗也開了小工廠和店鋪，日子比在村裏，甚至是比嫁人還要幸福了，那還是活着要好多了，總歸是有希望的。
她笑起來：“好了好了，應該都被我吓跑了，估計不會來了。”
二妹聽了，還是氣憤着：“我應該一開始就拿着掃把将她趕出去。”
小妹在一旁點頭：“我也同意。”
這件事情倒是讓莫妗有了些想法，得空的時候就找到姑姑，說：“你要是有再成家的想法，我會想辦法把戶口遷出去的。”
孫白珊似乎正好也要說這事：“我正想跟你說呢，我估計暫時沒考慮這件事情，靠人靠不住，當時我跟那男人走的時候，對方信誓旦旦，說一定給我一個好日子，誰想呢才多久呀就膩味了。要說過好日子，還比不上你帶着我出來過得開心。”
莫妗笑：“你也幫了我很多。”
姑侄二人又說了閑話才洗漱睡下。
日子過得枯燥，她們都忙碌着。
莫妗的店鋪站穩腳跟，她也一直這樣腳不沾地忙活着，可人不是機器人，繃緊了總是得有斷弦的時候。
這不，莫妗睜開眼就感覺整個人口幹舌燥的，一看外面都已經天亮了，房間外面傳來了孫白珊和妹妹們說話的聲音，過一會兒孫白珊就開門了，走到莫妗床邊：“我看你單車還在家裏，怎麽了？”
她伸手摸上莫妗的額頭：“好燙。”
莫妗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