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薛陵
薛陵
目标？
望着眼前的一堆廢墟和這個笑容惡劣的女人，薛陵神色怔怔，她的目标是什麽？
猶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薛陵還是個食不果腹的瘦小女孩。
按後來的話說，那應該是一個封建男權制的社會。
作為農家女的她，生來就不被待見，當然窮苦的生活只是讓她更差了些，她周圍的人也不比她好多少。
從懂事以來，薛陵的腦子裏只有兩個字：活着。
為此，她用上了一切自己能用的，入目所及，不管是天上飛的水裏游的還是地上跑的，只要能送到嘴裏那都是好的。
然而天不遂人願。
大旱連年，糧食銳減，飛鳥都成堆成堆地餓死，更不要說人。
所謂天災人禍，在這時候，恰逢王朝末年，戰亂四起，依舊是為了活命，薛陵加入了過往的叛軍。
開始了新一輪的奔波。
許是天賦使然，她漸漸在隊伍中嶄露頭角，從第一次帶身邊的人加餐，到以主人的身份接受第一個難民。
擁趸的形成，似乎極其自然。
身在底層，只要挺過出生那道關能活下來，男女的問題不會被那麽顯眼地拎出來，畢竟活着都挺難。
而當她一步一步為了自己及身邊的人争鬥向上後，她已經沒辦法停下。
到了最後，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之前，曾經生死相依的同伴露出了醜陋的獠牙。
他們說：“我們承認你的實力，但你終究不過一屆女流……”
場面話說再多，目的也不過是為那至高的權利。
這一路走來，薛陵早已嘗過權利的滋味，當然也見識過人心的底線。
她能交付後背，亦能剜肉補瘡，其目的還是那兩字：活着而已。
後來，她陷入了所有帝王既定的軌跡。
平叛亂，鞏權勢，與命争，與人鬥。
龍傲天的出現不止改寫是她生命的，更是影響了整個世界。
那個時候，薛陵才知道，原來世界不止眼前之大，原來真的有人不屑那至高皇位，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那般絢麗多姿。
當一個鬥了一輩子的封建帝王體驗過修仙之道，感受過魚水之歡，大概沒人會無動于衷吧？
但龍傲天的腳步注定不會在這裏停留，薛陵本可以将他當成一場奇遇，繼續回去當自己的帝王，甚至因為有修仙手段，她不必再受制于人。
然而薛陵早已厭倦了那種生活，于是毅然決然追随龍傲天的腳步而去。
見識過天河之大，又怎甘居于井底？
于是，一代帝王，便跟着自己的入道人，開啓了征服諸天萬界之旅……
回首往昔，薛陵驚恐地發現，自己這一路走路，仿佛只是被外界裹挾，看似波瀾壯闊，卻全是命運的推動，裏面毫無自己的意志。
她想稱帝嗎？她想修仙嗎？她想跟着龍傲天嗎？
若是之前，薛陵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肯定想啊，怎麽會有人不想呢？”
一屆農女能稱帝，一個凡人能修仙，這不是老天爺追着喂飯是什麽？
可她真的想嗎？
看着楚嫣然那裝死含笑的眼，薛陵似乎能想到她會說出什氣人的話來。
于是她率先否定，自己又從頭捋了一遍。
稱帝修仙的後果，就是在一堆廢墟上跟另一個人甩鞭子？
似乎跟小時候和村頭的二狗子搶果子沒什麽區別。
越想，薛陵的臉色就越是難看，然後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恢複了行動力。
起身後的第一件事，薛陵就卷起長鞭，指着楚嫣然道：“我們還是打一架吧。”
楚嫣然：“……”
她費了那麽多口舌，這人就反思了這麽個結果？
薛陵沒理她那鄙視的神色，開口道：“我在很認真地邀請你戰鬥，不靠法則作弊，純武技的那種。”
楚嫣然轉頭就走，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薛陵暗惱一聲，這人果然還是适合她拎着鞭子上去幹。
那邊，楚嫣然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薛陵剛剛想要揮動鞭子的時候，就一個瞬移來到她身邊，按下了那只蠢蠢欲動的手。
“你想表演我沒意見，但我可不喜歡被當猴看。”
楚嫣然輕聲說了句。
薛陵下意識就想反駁，但她也并非真的無腦，于是問道：“什麽意思？”
楚嫣然一揮手，水鏡再現，裏面赫然出現龍傲天那張臉。
對方雙手環胸，眼神微眯，在水鏡出現後，楚嫣然兩人也被龍傲天所察覺，對方向前一跨，便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嫣然和陵兒好雅興，似乎許久沒看到你們交手了。”
他說話時，仍未收斂神色，薛陵對這種表情太過熟悉，就跟她以前坐在朝堂上看着那些大臣跳腳時一樣。
作為站在命運之巅的男人，龍傲天的外貌用出色已經不夠形容，那是一種足以颠覆認知的美感，也就她們這些枕邊人能得以直視。
可當這般美的臉上出現那種故作惡心的笑意也壓不住的輕佻時，薛陵卻只覺得別扭又惡心。
她也瞬間get到了楚嫣然剛剛那絲不屑的來源。
比起薛陵，楚嫣然倒淡定得多，面對龍傲天，她既沒表現反感，也不見殷切，只是道：“神王已隕，我兩早已沒了交手的意義。”
神王，乃是龍傲天征戰世界的最後一位大boss。
遙想當年，楚嫣然可是站在龍傲天的對立面的，同為壓場boss，神王也算她的合作者之一。
或者說，是她的追求者。
薛陵則是龍傲天的得力幹将，雙方沒少交戰。
只是她被鬼迷了心竅，關鍵時刻倒戈到龍傲天這邊，這才決定了最終的戰局。
而這，也是梗在兩人心中永不可磨滅的刺。
見楚嫣然提起神王，龍傲天也瞬間沒了興致，敷衍了兩句就打算離開。
至于腳下那堆廢墟，他是看都沒看。
他走後，楚嫣然對薛陵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有煩人的蒼蠅打擾，現在還打嗎？”
薛陵直接笑噴：“你倒是敢說。”
“他現在沒心思聽牆角。”
楚嫣然開口：“其實當面也能說，但沒必要。”
話了，楚嫣然便擺好姿态，示意薛陵上前，看來剛剛應邀的話并非兒戲。
薛陵：“……”
她能說自己突然不想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