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司離遷居
司離遷居
“爹,怎麽樣,這回你總該相信我了吧。阿離哥哥他天資聰慧,如今才14歲就中了縣案首,成了秀才!”
寧初乖巧地坐在寧致行對面的木椅上,模樣頗有些得意。
寧致行身為寧家産業的實際經營者,一向積威甚重。但他嚴肅緊繃的臉卻在看見女兒的那一刻,就松懈了下來。
數月前,他曾找女兒談過一次話。
“阿初,這段時間你好像經常往司離那邊跑?”寧致行狀若不經意地問道,語氣輕柔,生怕傷了自家閨女的心。
寧初笑眯眯的開口道:“是呀,阿離哥哥長得好看,對我又好。”她頓了頓,又面露沮喪,“不像府裏其他人,總嫌棄我是個病秧子。”
寧初心裏明白自己與司離交好這事瞞不住,更何況她也不準備瞞。
寧致行察覺到女兒低落下來的情緒,艱難地吞下了安慰的話語,無奈道:“可那些關于他的傳言……阿初,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爹!女兒,女兒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寧初眼角微紅,眼中隐有淚光,看上去甚是可憐。
寧致行看着女兒因久病而格外蒼白的臉,心頭又止不住一疼。他本想再勸勸,此時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他本就不是什麽迷信傳言之人,只是涉及自家嬌弱的女兒,他總想小心再小心一點。
自家女兒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這麽關心一個人,若自己強硬要求二人不再來往,怕是會刺激到她。萬一因此加重病情,可就不好了。
寧初見父親的神色有所松動,連忙趁熱打鐵:“而且阿離哥哥可厲害了,他還打算參加來年的縣試呢!阿離哥哥的夫子都覺得他能一次考過!”
“考過來年的縣試?他來年不也才14歲嗎?”寧大老爺有些吃驚,他是知道司離在府外的私塾求學,卻不知司離竟有這般天資。
“女兒怎敢蒙騙父親。”寧初低眉回道,語氣間卻難掩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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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的讀書有成,且真心對女兒好的話……寧致行在那一瞬間有了個想法。
這麽多年下來,自己和妻子除了阿初,再也沒有其他孩子。自己和妻子在世還好,若是離世……
以阿初如今的身體狀況,即使嫁人了有丈夫照顧,身後沒有娘家的護持,也難免會受委屈。
若是要為初初選一個後盾,司離這樣的孩子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在結果沒出來之前,這一切盤算都還為時尚早。
身為一個精明商人的寧致行心裏暗暗盤算着,卻暫時沒有在寧初面前表露出來。畢竟,總得了解清楚那孩子的情況,才能做決定。
“那為父便等着他這縣試結果了。”
寧初不知父親的想法,但見寧致行不再提及讓自己遠離司離的事,便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
寧致行回過神來,輕輕的摸了摸寧初的頭,對女兒揚起一個笑:“為父确實不及阿初慧眼識珠。”
寧致行也沒想到,司離居然能一舉拿下來縣案首,成了秀才。要知道讀了一輩子書,如今快四十歲的二老爺寧致風也還只是個秀才啊。
更何況他這段時日觀察下來,也發現這小子對女兒還算真心,不像是借寧初故意攀附大房。
“爹爹也不是什麽不通情理的人,日後也不會再攔着你二人交好。”
“不過,像上次那種因為司離那小子着涼發燒的事,不能再發生了,聽到沒有啊。”寧致行頓了頓,緩緩說着自己的安排,“我會去和老太太說,讓司離到家塾去學習,以後他就住到竹風居吧。”
寧初聞言大喜,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寧致行,俏生生地答道:“謝謝爹爹,女兒下次一定注意身體,不會胡鬧了。”
寧初離開後,寧致行就差人将司離帶去了他的新住處——離若凝院不遠的竹風居,還給司離添了兩個小厮,負責他的生活起居。
司離看着眼前新居所,像是想到了什麽,已然是笑容滿面。他收拾了一番後,就迫不及待地去尋寧初。
以前只能被動等待寧初來找的他,現在也能有資格去主動尋她了啊。
這般想着,司離再次加快腳步前往若凝院。
一進院門便瞧見寧初正悠閑地躺在搖椅上小憩。彼時黃昏,夕陽無限好,斜照在女孩精致的臉上,讓人不忍打擾。
司離站在院門口笑意清淺,不禁走上前去輕喚了一聲:“六妹妹。”
寧初聽見司離的聲音就立刻從搖椅上坐了起來,驚喜而疑惑:“阿離哥哥!你怎麽來了?你不應該在熟悉竹風居嗎?”
司離微微蹲下與她平視,勾起嘴角,柔和了眉眼。
因為沒有長開而顯得格外精致的臉上挂着一抹淺淡卻極美的笑,仿若寒冰初融,卻絲毫不顯女氣。那雙墨黑的眸子也不似平日裏的沉寂,反倒是光華流轉,動人心魄。
“想到我搬新居,定是六妹妹在其中周旋,便想來當面表達感謝。”司離收起嘴邊的笑意,認真地看着寧初的眼睛,“六妹妹,謝謝你,我也希望日後的我能夠成為你的倚仗,而不是總讓你為我奔波勞碌。”
寧初被司離看得有些臉頰發熱,連忙偏過頭去,道:“阿離哥哥謝我幹什麽,這都是你自己考上秀才的功勞呀。阿離哥哥可要說話算話哦,我就等着你當我的靠山啦!”
初春的傍晚并不溫暖,涼風吹過,寧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司離瞬間收起了笑容,難掩責備地開口:“傍晚天涼,在院子裏也不知道多蓋條毯子,又着涼了可怎麽辦!”
“再喝藥呗,反正日日都要喝,你看這不又來了。”寧初指着端着藥碗朝自己走來的雲平,頗有些無奈地回應着。
她是真的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無論生不生病都要喝這些苦得掉渣的中藥,那她還不如過得自在點,不去想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比起剛穿來時的糾結,如今的她喝藥那叫一個幹脆。長痛不如短痛,寧初接過藥碗就直接一飲而盡,本就不大的臉瞬間就皺成一團。
司離聞言,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想訓斥她對自己的身體不上心,卻在看見她喝藥難看的臉色時将話吞進了肚子裏。
他氣寧初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又不忍心出聲訓斥她,只能默默地讓丫鬟送來毯子,再一言不發地将毛毯蓋在她的身上。
寧初看着司離沉沉的臉色,心裏暗暗有些發怵,試探性地開口喚道:“阿離哥哥?”見司離沒有反應,又抱住他的右臂晃了晃。
“阿離哥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六妹妹,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要想想寧大老爺和夫人,想想…我啊。我們都希望你能身體康健,平安順遂啊。”司離嘆了一口氣,勸解道。
“可我這身體本就撐不了多久了啊。”寧初眼簾微斂,沮喪低語,聲音幾不可聞。
“什麽?”司離并沒有聽清。
寧初連忙換上笑容:“我知道了,阿離哥哥,你就別生氣了。來,吃小魚幹。”她讨好似的将放在搖椅旁小桌上的小魚幹遞給司離。
司離無奈接過,語氣頗有些沉重:“希望六妹妹是真的知道了。”
“嗯嗯嗯。”寧初胡亂應着,自己也拿起了一條小魚幹。
寧初并不愛吃河鮮海鮮,但自從穿成貓貓後,她便好像被傳染了似的,非常愛吃小魚幹,不過依舊不愛吃其他海鮮河鮮。
只見她從中間掰開小魚幹,然後分別從兩半的斷裂處開始吃,吃到最後只剩下魚頭和尾巴被她丢棄。
司離見狀微微愣神,當初喵喵好像也是這麽吃小魚幹的吧。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在心裏暗道自己有些魔怔了。
正在專心吃小魚幹的寧初自然沒有注意到司離這一瞬間的變化。
寧初留着司離用過膳後,方才讓他離開。
寧初把司離送到院門口,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這才轉身回屋。
她在心裏無奈地詢問着系統:“404,這具身體真的就像你之前說過的那樣只能撐四年左右嗎?”
【是的宿主,這具身體天生不足,本該在去歲冬日就油盡燈枯。是由于系統到來注入能量才有了生氣,但也只能支持四年左右罷了。】
“真的只有四年啊,不出意外的話,剛好只能看到司離進京趕考啊。”寧初有些遺憾,卻也不再多想,很快就将這件無法改變的事抛之腦後。
這邊司離一回到竹風居,便點上油燈,開始讀書了。他再怎麽聰穎,也是需要勤勉用功的,他書架上的每一本書基本都快被翻爛了。
早在其他孩子還在日夜瘋玩的時候,年幼的司離就已經能沉得下心日日學習讀書了。
就是在寧初為貓的那段時間,他也鮮少與貓貓玩鬧。他如今所經歷過的十幾個年頭,除了在襁褓的那段時間,大多時候都在與書為伴。
而現在的他,來到這方方面面都很舒适的竹風居就更不能懈怠了,他正在準備三年後的鄉試。
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完成對她的承諾。他想盡可能早地有資格成為她的倚仗,讓她不再因為與自己交好而被質疑指責。
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揮霍。三年,很長,卻又很短暫,只看他怎麽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