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迦樓羅11
迦樓羅11
窗戶玻璃輕易地被砸開,暗夜中的羽族戰士毫不遲疑,利刃直取床上女人的咽喉!
江溫魚猛然睜開眼,就地滾落床下,迅速爬起來,随手抓起旁邊的臺燈擋住這一擊!
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可江寧這具軀體的五感也異于常人,仍然能看清兇手的面容。不是聶郢,不是周琪,不是那天在廢棄工廠圍攻聶郢的行兇者。
是陌生人,身體和行動的特征卻體現出他們亦是羽族的一員!
此時另外兩人也從窗口魚貫而入。電光火石之間,江溫魚粗略理了下這裏面的因果關系。她和羽族産生的唯一矛盾就是那天在廢棄工廠救了聶郢,兇手離開之前還放了狠話,要來取她性命。
看來這些兇手還挺言出必行的。
江溫魚沒空去指責聶郢帶給她的災難,在幻境中她不是天下第一的江宗主,沒有修為,甚至連貪狼劍也不在身邊。
可這并不意味着她就軟弱可欺。
羽族的招式簡單利落,顯然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她。江溫魚步步後退,利用手邊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可這三個人也是羽族的精銳戰士,江溫魚左支右绌,很快就受了傷。
江溫魚手裏抓着水果刀,硬抗下羽族的利爪,餘光看向窗外。
她住的這棟老公寓樓層并不高,距離地面也就七八米。
但七八米的高度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足以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大學生江溫魚真的是普通人嗎?
江溫魚的确傲慢,但并不自大。她知道普通人是什麽樣子的,就算是有江宗主的靈魂入駐,那天在廢舊工廠中,大學生江溫魚的表現也完全超出了标準。
再加上她敏銳的五感,強韌的身體,傷口愈合的速度——
對方派出三個殺手選擇在深夜來刺殺她一個女大學生,就充分說明敵人對她的認可。更別說江溫魚早就有一種直覺,那天在酒店裏看到聶郢從高處跳下迅速離開的時候,她也有種一躍而下的沖動。
她很相信直覺,也相信本能。
所以不再猶豫,側身對羽族戰士腹部一力狠踢,轉身從窗口一躍而下!
這一夜,還沒有結束。
南城東南方向百裏之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林。蜿蜒山路之上,一座寬闊精美的別墅坐落在半山腰。
深夜淅淅瀝瀝下了雨,可這裏卻燈火通明。
聶郢站在別墅門口,侍女為他打開了門:“少祭司大人。”
一名年長的侍女向他颌首行禮:“聖女大人在二樓的房間等您。”
他正準備進去,卻心有所感,望向西北方向,升騰起隐隐約約的悸動。江溫魚……前兩天夜裏曾悄悄去看過她,看她無所事事,并無什麽危險。
想來大祭司針對的是他,金色迦樓羅雖然痛恨人類,但尚且有他自己的驕傲在,不會去特地針對一個小姑娘。
可卻在今夜這細雨落下的同時,沒來由地有些不安。等向聖女彙報之後,再去看看她吧。不需要見面,只需要确認她是否安好。
畢竟……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聶郢向年長侍女回禮,試探道:“聖女大人可提過召我有何要事?”
他能猜到聖女這次召他,是因為前幾天大祭司派人殺他一事,但猜不透聖女的意圖和打算,不知今夜還來不來得及去看那個人類女子。
“并無。”年長侍女沒有回答他:“少祭司還是快些過去吧。”
這座別墅只是聖女靈珠的其中一個歇腳之處,卻無一處不精美。聖女在族中備受尊敬,宛如高山雕像一般令人仰望。
少祭司聶郢,是少有能被允許進入她房間的人。
這讓羽族的戰士既羨慕聖女對他的親近,又厭惡他混雜的髒污血統。
如同他身為天生的迦樓羅,卻偏偏是不祥的黑色迦樓羅。
聶郢走到聖女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婉轉動聽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走了進去,梳妝臺前坐着一個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子。她肌膚如雪,眉如遠山,透着高高在上的淩然不可侵犯。
靈珠背對着聶郢站了起來,身上的珍珠長裙迤逦拖地。她在卧室裏面還穿着如此精美的禮服,并不讓人覺得過于隆重,而是天生如此。
“金目君派人刺殺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她轉過身,目光從聶郢身上掃過:“看起來沒有受傷,很好,沒有丢了我的臉。”
其實聶郢對此心中還有疑惑,但聖女上來就蓋章定論殺手是大祭司金目君派來的。
聶郢本來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金目手下有再多效忠于他的羽族戰士又如何?她有一個聶郢就足以。
靈珠當初留下聶郢,就是為了今天。雖然聖女能夠幫助羽族戰士覺醒血脈,可是每日訓練他們的卻是大祭司金目君和他的嫡系。金目君本身就是出色的戰士,又是天生的金色迦樓羅,足以獲得戰士的忠誠于狂熱。
靈珠同樣是千年以來最出色的聖女。她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能夠與天地靈氣溝通,甚至能在成年之後,背生雙翼。按照羽族多年以前的設想,聖女靈珠将來嫁給金目君,将成為一段傳奇佳話。
可靈珠不甘心。她憑什麽只能做大祭司的附庸,只能做在聖地祈福的聖女?她是前任大祭司的女兒,有能力有手段,為什麽僅僅因為她是女子,就只能做聖女,而不是全族的王?
好在聶郢出現了。她看出了黑色迦樓羅的潛力,訓練他、培養他,直至他成為最忠誠的看門狗,最鋒利的武器。
聶郢單膝跪地,頭顱低垂:“我弄丢了離火令,請聖女責罰。”
靈珠面色陡然轉冷,上前一步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沒用的東西!”
聖地之中有一處被封印的禁地,傳說打開禁地者能獲得上古迦樓羅的傳承,而離火令就是禁地的鑰匙。
這是千年以來,任誰去看,那禁地都只不過是一座普通洞穴罷了,根本無從打開。離火令更多的現實意義是能夠讓佩戴者水火不沾,并且它象征着大祭司的權威。
前任大祭司,也就是靈珠的父親意外而死,死亡之前并沒有交代離火令的下落。雖然這并不影響金目君成為大祭司,但總歸是少了那麽一道程序。為了動搖金目君的權威,靈珠在全族大會面前指責金目君繼位名不正言不順,并揚言誰能找到離火令,令牌就歸誰所有。
最終找到離火令的,是黑色迦樓羅,聶郢。
正如聶郢的觀點,金目君雖然暴虐固執,但他是個有着傳統戰士驕傲的人。聖女靈珠當衆說過這樣的話,而他沒有反駁,就視為認可。所以哪怕得到離火令的是他厭惡至極的聶郢,他也并沒有做什麽。
所以聶郢對于在廢棄工廠的那場刺殺是有疑惑的。金目君想要殺他的意圖從來沒有遮掩,可卻不會要求他交出離火令。那幾個羽族戰士真的是金目君派來的嗎?還是說戰士們出于對大祭司的維護,自作主張提出這個要求?
而且以聶郢本身的實力,那五個戰士對他來說完全能夠應對。那日他之所以如此狼狽,還要江溫魚來救,是因為在此之前中了毒。
普通的人類毒藥當然不足以傷害到迦樓羅,所以那毒藥是羽族用來專門針對他的。金目君堂堂正正的戰士,怎麽會用毒藥?
再加上,事發之後,他始終在懷疑周琪那杯酒是因為誰的命令,但卻隐而不發。
他依舊效忠于聖女……但效忠不意味着信任。
這一切都暫時不得而知,畢竟他與金目君是仇敵,不可能當面對質。
或者他還有一個選擇,将所有的疑問訴諸于聖女靈珠。可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被他壓了下去。
……他對聖女當然是忠誠的。只是有些想法,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知道。
對于聖女的懲罰他沒有任何反抗,只是把頭垂得更低:“是我的罪過,我一定會找回離火令。”
他如此恭順的态度,讓聖女平靜下來。她打這一巴掌本來就是試探,雖然聶郢對她來說只是一條看門狗,狗并不需要得到尊重,但要是打得狠趕走了狗,可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的局勢,對于靈珠來說也是危機四伏。離火令不知落在誰的手上,族中戰士都被大祭司掌握,她沒什麽可動用的人手。想到這裏她就覺得憤恨,為了得到更多支持,她不得不和羅瀾合作,這才能藉由羅瀾做些部署。
可羅瀾是金目君的弟弟,雖然靈珠一直在挑撥這兄弟倆之間的關系,羅瀾也暗中與她合作了,可誰又知道他最終會向哪一方倒戈呢?
羅瀾與金目君不同。他長年在人類社會經營産業,早就沾染了人類陰險深沉的心腸。
想到這裏,靈珠覺得可以給聶郢一些甜頭。
她輕撫聶郢被他扇出指印的臉龐,仿佛剛才暴怒的不是她。輕聲細語地說:“今夜留下來吧?我很怕,金目君想殺你,更想殺我。”
她彎下腰,托着聶郢的手臂讓他站起來,嘴唇離的很近,往他耳朵裏呵氣:“就在這個房間裏,你陪我睡。”
聶郢身體變得僵硬,他下意識地抗拒,但又不敢推開,擔心開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