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收留
收留
夜，六點
五月的天，就算六點的時候，外面的天氣依舊明亮。朝正南方的客廳，此刻并沒末開燈，暖暖的夕陽的餘光透過窗照射進來，印照在人身上形着暖暖的黃色。
餐桌上，依舊是色相味都不錯的四菜一湯，王思遠正對着王佳思而坐，胖呼呼的手掌正捧着飯碗死命往嘴裏扒着飯，嘴巴吃得鼓鼓，然後看着王佳思投過來的眼神，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然後繼續扒着飯。
王佳思嘴角扯了扯，笑意卻終末成型，想說些什麽，可是看着此時顯得如此歡快的王思遠卻又不忍心開口。而且，那對兄弟，做為律師，其實他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姐,怎麽了"王思遠努力又往嘴裏扒了一口飯，看着飯碗裏依舊還剩下小半碗的樣子，香甜的飯菜卻仿佛突然沒了味口，從燒好飯開始，姐姐一直用着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就算他一直想裝作無視，可是當看到姐姐那碗飯一直沒有動的樣子，終于忍不住開口。姐，如果不把這些話說出來，估計是沒胃口吃飯的吧？王思遠心裏暗暗的想，努力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裝作無意的問道。
"遠兒..."王佳思把手上的筷子放下，擡頭看着王思遠，半響，卻又笑了笑，說道“沒什麽？“
"姐..你說吧,其實有些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老當我是小孩子"王思遠小小的臉蛋突然繃得緊緊的,雙眼第一次露出不屬于那個年齡段的神情.
迎着王思遠那充滿信任和鼓勵的眼光,王佳思心中卻突然輕松了許多,老壓在心中也不是一個辦法,也許說出來才會好,而且或許正像王思遠所說,不能一輩子把當他當作小孩子,有些事,他也應該可以參與.王佳思笑了,一直像堵在嘴邊的話突然就這樣輕松的說了出來.
"遠兒,你還記得我之前的案子麽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那是一對跟我們一樣大的兄弟,哥哥叫孟軻,15歲,弟弟孟春,今年只有七歲,他們的爸爸媽媽因為一年前的交通事故而死亡,可是,死亡的雙親并沒有絲毫補償反而被認為是因為她們父母的問題才導致的這場車禍,父母死亡後,他們兄弟因為背負着雙親的債務,根本沒有任何人肯收留,....當兩兄弟生活一年後,他的哥哥孟軻迫于無奈選擇了去盜竊"王佳思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嘆息,她看着一直靜靜的看着她的王思遠此刻的神色并末有如她想像那般,感傷或者同情,反而平靜的不可思議.王佳思原想等着王思遠的主動開口要求,可是,這樣的表情,讓王佳思只能自己把話語接下去."五日前,法院判定孟軻沒有罪,只是...那麽一對兄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我們在最困難的候有着舅舅照顧，現在還有母親留下的財産過日子..可是,他們,什麽也沒有..遠兒,我想收留他們."
"收留嗎"王思遠低下頭,低低的一遍一遍的重複着,臉上的表情晦暗難懂,只是不過兩分鐘,王思遠突然又擡起頭,臉上卻是燦爛至極的微笑,"姐,收留了他們,那麽我們再也不是相依為命了,會有一些更重要的人在你的身邊，慢慢的你就會被各種人圍繞,然後漸漸的就把遠兒忘掉了是不是"
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王佳思有點摸不到頭腦,只是看着王思遠那燦爛的仿若哭泣的微笑,那語氣中流露的滿滿脆弱,和絕望。王佳思心疼了,原以為這一段時間的工作疏忽,王思遠已經忘了,卻原來,還是在心中留下了陰影,這也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一個一出生就與姐相依為命的孩子.她,怎能要求他太多..
"沒有的,遠兒,你一直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寶貝,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王佳思彎腰緊緊的抱住從剛說完就顯得怔怔的王思遠,如發誓般重複在王思遠耳邊的說道.
"真的嗎姐..我會一直是你心中最重要的嗎"
"是的。"
随着王佳思重重的應聲，一直怔怔的王思遠突然緊緊的回抱着王佳思,仿若那就是他最後的溫暖,王思遠聽着王佳思身上傳來的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軟軟的,溫暖的環抱,良久,王思遠終于收斂住那突然而來的絕望,略帶羞澀的笑着離開王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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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真是太不懂事了,剛才真是的...."王思遠懊惱的說着。
"沒事,遠兒,我是你的姐啊.不開心都要跟姐說,好嗎"王佳思溫柔的笑着,滿意的發現王思遠的語氣，神色已經又變回平時的那個九歲孩子該有的神情語氣.
"嗯.姐"王思遠重重的點頭應聲,想了想,又說道:"姐,那對兄弟好可憐,收留他們,遠兒不是很同意,但是...姐,我們應該不是很窮吧,我們吃得差一點,遠兒然後衣服少買點,每個月都給他們點錢好不好..."
"呵呵..遠兒"真是個懂事的,心軟的孩子呢!王佳思眼中神色溫柔如水,笑着看着王思遠
"怎麽了,姐"
"沒,只是覺得遠兒真的大了,這個建議非常好.姐決定了就這樣做吧."
"嗯"王思遠歡快點頭,只要能讓他跟姐兩個人過日子,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少吃點好的,或者少穿幾件新衣服,那都不是問題.只是,姐,其實遠兒并沒有你想像的那麽善良呢.王思遠看着王佳思那贊許無比的眼神,心頭突然閃過小小罪惡感.
"那麽遠兒,我們快點吃吧,菜都涼了,吃完了趕緊去做作業."
"嗯"王思遠飛快的坐好,大口大口的扒飯,王佳思看着王思遠,也開始小口的吃起來.其實是她疏忽了,那個孟軻,盡管接觸不多,但一年的人情冷暖,也讓他更加倔強,還有那個孟春,上次見過也不是那種懦弱的孩子,收留,呵,她們怎會接受.唔,給他們錢,直接給他們也不行,得想想辦法,讓他們接受.
"姐,我去寫作業了"吃完飯後,王思遠迅速的收拾着碗筷,清洗幹淨,而後拖地,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七點,跟着王佳思說了一聲,腳步輕快的走進卧室寫得作業.
"呵呵,嗯"王佳思忍不住笑了,從剛才到現在,王思遠一直顯得很快樂.王佳思看着王思遠已經靜靜的坐在書桌上的身影,也坐下來拿出一張紙張,寫着從剛才她一直想的問題.
第二天九點
王佳思跟着司南打了個招呼,說要去看那對兄弟,司南爽快的放行,只是提醒她下午要準時上班.
這,應該就是他們的家了.王佳思看着那間熟悉而陌生的房子,心中感慨,明明才是第二次來,可是她的腦中卻深深的印下這個房子的身影.
"叩叩叩..."王佳思也知道這不是感慨的時候,王佳思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讓自己的表情更顯溫和後走上前,敲響了門.咦怎麽沒有人應,不在麽再敲敲看"叩叩叩...."
"吱,誰呀,一大早讓不讓人睡覺啊"随着門漸漸打口,是孟軻略顯暴燥的話語.他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擡眼看着門前的這個人.
"孟軻,你好,還記得我吧,我是王佳思"王佳思笑着跟着眼前的少年打着招呼,餘光掃過眼前少年,在心中滿意的笑了,除了因剛睡醒頭發沒有打理顯得亂,神色中還有着一股困意外,臉色紅潤無比,看樣子,最近孟軻過得不錯.
"啊？你是......王律師"孟軻顯得很是吃驚,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神瞬間睜大.
"呵呵,是的,是我王佳思"
"王律師,之前一直沒有好好的跟你說聲謝謝,你怎麽突然來了"孟軻一疊聲的說着,爾後像想起什麽般露出個略帶羞澀的笑容:"瞧我,王律師,進來坐吧"孟軻一邊把門打開,一邊率先走進去.
王佳思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跟着孟軻走入,随意掃了一眼房中的擺設,與上次相比并末有多大變化,只是床上因孟軻剛起來,被子還是随意的扔到一邊,顯得有絲淩亂.
"王律師,有點亂,別介意啊，你先坐"孟軻顯然看到了王佳思的眼光掃下之處,忙把那被子整好,拿出一條椅子,示意王佳思坐下.
"沒事,是我來早了."
"沒有的事,只是因為這幾天沒有出去,一直窩在家裏,難免就睡懶覺了."孟軻把一杯開水遞至王佳思手上後,也拉出一條椅子坐至王佳思對面.雙手端放于膝上,看着王佳思.
"王律師,你突然過來,有什麽事嗎"
"不用緊張的"王佳思看着孟軻神色中隐隐的緊張,笑着安撫,爾後從剛才一直夾于腋下的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遞至孟軻身前,"這是我私人寫的一份合同,關于你們兄弟倆和我的,你先看看"
"我們和你"孟軻顯得很是疑惑.
"先看看,然後我們在談。"
孟軻看着王佳思神色中的鼓勵,也不在說什麽,接過王佳思遞過的文件,一頁頁的細細翻看起來.
十分鐘後,孟軻放下了文件,擡頭看向王佳思,臉上神情複雜無比:"王律師,這是........."
"沒錯,就是如你說看到那樣,從現在起我先供應你們兄弟的生活直至你能從事工作,相對的,工作後,你要率先還于我給你資助資金,如果我有困難,也要盡可能的幫助我."
"可是...."
"沒有可是..這其實也可以看做是我的一個良性投資,"王佳思笑了,神色溫柔,看看孟軻臉上神色,激動,困惑還有感激,她忍不住上前,一如常對遠兒做的般,輕輕抱住孟軻,一手撫上孟軻的頭發:"孟軻,你才15歲,你弟弟7歲,以後你真得就想像以前那樣過日子嗎？我現在只不過是給你個機會,只有讀了書,學到足夠的知識,以後才能讓自己過上快樂的日子"
"可是,王律師,那樣..那樣對你來說,會很困難"
"傻瓜,我既然能說出來,那麽我肯定有這樣能力的,不用擔心的"王佳思笑了,爾後從包中掏出一千元,遞至孟軻手上"喏,先把合同簽了,然後這個拿着,就這樣說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負責你們兄弟的生活,現在這些先用着,那了九月份,我去聯絡一下學校,你在重新開始上學吧"
"謝謝..."孟軻忍不住哽咽.
"呵呵,下午我可上班的哦,我要走了"王佳思擡手看眼手表,揮身跟着孟軻告別,她怕在坐下去,孟軻肯定要哭出來了,一個男孩子,不會想在人前流露出脆弱吧!
"嗯,再見"
"再見"
孟軻看看王佳思揮手越走越遠的身影,從剛才一直到現在一直顯得遲鈍的大腦,終算恢複過來,只是,孟軻并沒有追上去說什麽,再多的話在沒有能力之前也能只是一句空白,他在心中對着自己發誓"王律師,謝謝,真的謝謝,等我長大,我一定會盡我全力好好報答你的.一定."
.........
晚上五點四十分
"姐,吃飯吧",王思遠做好的飯菜,對着靜坐沙發上的王佳思喊道。
"唔,好的"
"對了,姐,那對兄弟,你去看過了嗎？"王思遠吃了一半,突然想起昨日王佳思跟他談過的孟軻兄弟,放下筷子望着王佳思問道
"唔..."王佳思努力的把口中那口飯吃下,爾後神色溫柔的笑了,"遠兒,真是長大了啊，知道擔心別人了。嗯,今天上午我見了,先給了他們一千元,下半年準備去給孟軻找個學校讓他們重新上學."王佳思說到這裏，不由的話語一頓，再看向王思遠，眼神中卻明顯的可見露出歉疚的表情。"遠兒,只是,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你要辛苦一些了,資助那對兄弟後,我們的生活會顯得比現在拮據很多.像衣物什麽的話，應該會買得比較少了。"
"他們答應了嗎？王思遠神色顯得很是快樂,全然不現一絲不滿，反而當看着王佳思的眼神.滿足的甜甜笑了起來"姐,我昨天就說過了啊,沒關系的,我已經長大了。我不在乎這些，我只要跟姐在一起就好了。而且遠兒知道，姐如果不幫助他們,姐會很難過吧。幫助他們，就等于幫助姐。能夠幫助姐,那就是遠兒最幸福的事情，遠兒不會難過，遠兒只會很高興很高興哦."這麽一段略帶稚氣的話語，王思遠卻說得分外認真。
"...遠兒,你真是傻瓜.."王佳思無奈的笑了,心中卻感覺瞬間被塞的滿滿的.
"嘻嘻.我喜歡做姐一個人的傻瓜."王思遠俏皮的扮了一個鬼臉
"傻瓜"
"嘻嘻"
"真是...吃飯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