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卓天曜小心翼翼拿下匕首,在那人手上劃破一條口子,眨眼間一只手烏青烏青,随即蔓延至全身。
副将趕來報傷亡:“禀報将軍,我軍兩人陣亡,九人重傷,三十九人輕傷。”
重整隊伍回營,路上卓昱對剛剛的事心有餘悸,一直悶着不說話。
要不是老爹的槍飛來,這會兒他估計都見到親娘了。
“剛剛怎麽不動手?”
盡管這次出征前卓天曜已經能猜到兒子會遇上這樣的情況,但他還是想知道卓昱究竟怎麽想的。
“那是一條人命啊……何況,他已經投降了。”
卓天曜沉吟一笑:“戰場上爾虞我詐,你要是給敵人留下一線生機,那就是将自己推向地獄,比起他人的命還是自己的命更重些。”
終究還是他涉世未深,正思索着,父親又問道:“如果哪天你爹要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你會殺了那個人嗎?”
這個事情他從未想過,父親是威震八方的宣武将軍,怎會有一天被他人挾持?
他沒有回答,不過心中已有定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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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安縣城敵軍大營。
“快說,他兒子究竟什麽路數?”
“回元帥,那小子一把長劍又快又準,招式路數與卓天曜的槍法截然不同,輕功更是厲害。”
劍法?輕功……
這功夫看來不是授自卓天曜,難道是江浔?
自從卓天曜歸降朝廷後,江浔逐漸銷聲匿跡,近幾年來一直沒此人的消息。
“你看那身手與之前義賢莊二莊主江浔相比,可有相似之處?”
“像!但又有些不同之處,不過此人使劍輕靈玄乎,而且點到為止,不似江浔那般狠厲果斷。”
座上人沉思良久,不是江浔,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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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兒醒來就聽說了诏安的軍情,思量了會兒繼續淡然用早飯。
這反映有些出乎意料,雲屏呆呆問道:“姑娘,您不為卓公子擔心嗎?”
“擔心什麽?來人說傷亡慘重并沒說有大将殉職,想來應該沒事的。”
上輩子卓天曜支援袁鈞,雖然這一戰打了快一年,但好在打勝了,城池都收回來了。
這一仗的主力是卓天曜,不過等回京受封賞時,頭功卻給了袁鈞,誰讓人家是主帥呢!
當時袁鈞官居二品,又是小侯爺,納蘭元敬覺着不宜再晉封,就賞了金銀,還答應再滿足他一個要求。
這就有了幾個月後袁鈞殿前求娶王婉兒一事。
她與袁鈞初見是在春日狩獵會上,山洞裏遇上受傷的袁鈞。
他被抓捕獵物的陷阱夾傷,四周無人,婉兒情急之下幫他包紮傷口。
也就是王婉兒一時心善,釀成了她和卓昱上輩子的悲劇。
……
這麽看來明年春日的狩獵大會絕不能去,這輩子絕對不能再與袁鈞扯上任何瓜葛。
忽然隔壁肖家門外傳來聲音。
“表姐,婉兒是不是回來了?”
“回來了,正在隔壁屋裏吶!”
王婉兒聞聲走出門來,見肖大嬸引着一位婦人進了院子。
婦人身着素衣,估摸三十上下的年紀,笑盈盈走向婉兒。
她是肖大嬸的表弟妹秀姨,婉兒這兩次回臨安都能見上她。
當年秦少将軍帶着三萬兵馬西征,秦少将軍、婉兒她爹、隔壁肖大伯、還有婉兒的親姨父都死在了戰場上。
可他們幾人到底都早早成了家,唯肖大嬸的表弟剛拜完堂入洞房,轉身退下紅衣,穿上戎裝執槍出城歸隊。
秀姨還盼着丈夫回來,沒想到幾年後等來了三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些年肖大嬸也勸她改嫁,她不聽說就這麽一個人過着挺好。
王婉兒雖然幾年沒回臨安,但熟悉的都認得出她來,就因為長得像母親石慧英。
秀姨也是剛從老家拜祭完祖墳回來,眼看肖家大郎婚事在即,這邊也需要人手幫忙。
今日陽光正好,曬到人身上暖暖的,幾人坐在宅子門前的石凳上做活兒,談起昨夜閩南急報之事。
都在擔心這一仗能不能打贏,要是讓南邊的賊人一路打上來,臨安也危險了。
王婉兒不以為然,淡淡道:“他們上不來的。”
這話說的這麽肯定,肖大嬸和秀姨有些不信,問:“你怎麽如此斷定?”
“……嗯這次陛下派下的主将是卓将軍,他身經百戰,怎會輸?”
談話間一個老嬷嬷氣喘籲籲跑過來,說知州大人不知為何事當街追着肖二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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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門外百姓們圍了一圈又一圈,都在看知州大人打肖二郎的熱鬧。
南下援救的兩萬大軍今兒五更時就出發了,虎子被派遣到城外的石東村巡防,正巧碰上一夥賊人進村欺壓百姓搶糧食財物。
按理說他們把人趕跑就行了,結果虎子受不了對方的激,不聽指令私自去追山賊。
聽到二郎追人進了山賊的圈套,肖克岚立馬準備調人去營救。
還沒出發人就回來了,衣袍長刀沾滿賊人的鮮血,他自己也挂了傷。
剛剛還滿心擔憂的肖克岚氣急敗壞,手上沒家夥事兒把鞋脫了朝他砸,赤腳跟在他後面攆。
“你有能耐啊!誰讓你擅作主張跑去追人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夜裏你老子還不得爬我的床?打你多少回了怎就不長記性?”
虎子與人大戰一場,雖然勝了但也是精疲力盡元氣大傷,肩還被人砍了一刀。
也不怪肖四老爺生氣,這傷口位置再往裏一寸就到頸脈了。
只是在虎子看來,區區小傷而已,不用這麽大驚小怪。
他在人堆裏逃竄,嘴上求饒:“四爺爺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幹嘛還打我?”
幾位同僚還有衙門的差役攔着勸着。
見圍觀人太多,肖克岚下令把肖二郎提進衙門裏。
院中凳子板子已備好,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從小到大家裏三兄弟,不管是娘親還是四爺爺,他挨的打最多,恐怕大郎三郎加一塊兒都趕不上他的零頭。
不就一頓板子嘛,他何曾畏懼過?
心一橫自個兒趴在了凳子上。
肖克岚:“來人,把他褲子給我扒了打,今天不打你個皮開肉綻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倆執杖差役面面相觑,都不敢動手。
“怎麽不動手?下來這逆子要是找你們麻煩就來跟我說!不信治不了你了,給我扒!”
肖二郎習以為常,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刑杖重重的打在屁股上,就算疼得直冒汗,他也一聲不吭咬牙忍着。
而另一頭肖大嬸、王婉兒還有秀姨聽了消息急忙趕過來。
王婉兒一進來擡眼就看到虎子趴凳上被打的一幕,一時間頭皮發麻雙頰微紅,随即又反應過來轉身離去。
肖二郎擡眼看到婉兒的背影。
她看到了?
立馬站起來提上褲子,怨道:“四爺爺!您打就打吧怎麽不關門吶?”
這尴尬的場面,肖克岚頓時無言,他也沒想到這娘仨挑這個時候過來。
肖大嬸則攔着差役的棍子,問道:“四叔啊這是做什麽呀?”
又看到虎子肩上的傷,一陣心疼:“這怎麽了這是?咋傷成這樣?”
肖克岚哼聲怒道:“他單槍匹馬往賊窩裏闖,你說他咋傷的?”
肖大嬸下意識想給兒子一錘,看到傷口收了手,往他腦袋一扇:“你虎啊你?還沒娶媳婦兒這要是傷哪兒了誰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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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肖三郎早早就把醫館門關了,回家給二哥治傷。
包好傷口他叮囑道:“這幾天在床上好好歇着吧,別弄破了扯到經脈。”
肖二郎愣神不搭話,想了一會兒問:“婉兒在做什麽?”
三郎弄着藥箱盒子,回道:“應該在看書吧,下午她來醫館找我借了些醫書。”
話說完虎子坐起來,又問:“什麽醫書?”
心想着難道是見他受傷找醫書來看?
“是女子養顏的藥膳食譜,還有治皮膚燒傷的藥理。”
此話一出肖二郎以為婉兒被燒傷了,就要下炕,被三郎攔住:“不是婉兒!是卓夫人,她一直想幫卓夫人恢複容顏。”
……
晚飯後肖大郎也回來了一趟,看看虎子的傷情。
聽母親說他打着婉兒的主意,也順道來勸勸。
肖大郎幾次上京趕考,都會上陳南王府小坐,回回都能撞見卓昱也在王府裏。
與王爺多次詳談,聽他說起卓昱的語氣,早就預測他有心讓卓昱做女婿。
也不是母親和他這做大哥的不幫他,而是婉兒婚事已經定下。
肖大郎一番說導,虎子只是趴在炕上時不時的嗯一聲。
其實不用他們來勸,這兩日他看出來了,婉兒對他不過是兄妹的情分。
聽說她和卓昱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他又怎好去破壞婉兒的幸福呢?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心想這卓家的小子究竟有什麽好?
如果當年婉兒不離開臨安,那青梅竹馬的就是他們,一直守護在婉兒身旁的也是他,他們兩人是不是就有另外的結局?
勸說完後肖大郎出了屋子,已經打過二更,母親屋裏的燈也滅了。
他去看看門鎖了沒,外面似乎有人?
推開門一看,門外石凳上有一個身影。
“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