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女巫的貓

第2章

第2章 第002章

◎黎明時的帝都◎

被砸碎的玻璃。

打爛的古董。

以及被砸的滿是淤泥看不出原來顏色沙發和地毯，女巫用腳尖撥弄了下滿地的玻璃渣滓。

發出一聲細碎的聲響。

茉莉放下凱西，摸了下頭讓它先回到屋內。

女巫解開了脖子上纏繞的絲巾，她周圍的空氣開始凝結。

對着落在淤泥裏面包和香料稍微勾勒下手指。

那些落在地上髒的看不出原來顏色食物，重新從泥地裏面漂浮起來，時間在它們身上像是回溯一樣。

重新變得幹淨，重新的回到容器，重新變得熱氣騰騰。

又一一歸整到回到了她手中。

剛剛出爐香軟的面包，海鹽，以及各色香料。

一切如常。

......

茉莉找來了警衛隊統計損失。

她帶着單框金邊眼鏡，用禮貌貴族語氣，書寫一份長長的，長到垂下來的賠償清單。

既然敢搗亂，就得承擔責任。

黑女巫不會仁慈，當然也毫無負罪感。

茉莉坐在桌子前，用筆墨言簡意赅了描述了事發經過，以及書寫了所有賠償物品之後。

她放下鵝毛筆簡單吹幹了信封上的墨跡，就遞給了站在一旁警衛隊隊長尼爾森。

“啊，砸的真徹底。”

一大早接到警報抵達現場的衛兵隊隊長尼爾森。

簡直難以置信。

在他治理的街道內，發生這種事情，而且他環視了下滿目狼藉的內室。

全是泥點子，和石頭塊，被砸碎內飾擺件，髒的幾乎沒地方下腳。

越往裏走越是發出一聲感嘆。

“令人難以想象。”

“這居然會是個淑女做出來的事情，簡直就跟強盜沒什麽兩樣嘛。”

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孩子的戰鬥力，尼爾森順手抓起了桌子上被打碎的水晶擺件。

捏在手裏把玩。

鋒利的棱角割的他指尖有點麻麻的。

似乎在衡量。

他示意跟在後面衛兵跟上，清點着損壞物品。

尼爾森環視着四周的時候，聽到了旁邊的呼喚，順手接過了茉莉遞過來長長一流賬單。

随意瞥了一眼之後，詫異的等大了眼睛。

“埃爾莎夫人兩千金盧幣？”

“你在敲詐嗎？”

“兩千金盧幣！能把你整個店鋪搬空，畢竟你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誰不知道。”

全是贗品。

尼爾森說的很直白，他站在旁邊拿着賬單的樣子，半低着頭看起來‘似乎很為難’。

茉莉當然不會讓他白跑一趟。

女巫默默抱起自己貓凱西，慢慢倒了杯熱氣騰騰的香草茶，推到了衛兵隊長尼爾森面前。

“當然不會讓您白跑一趟。”

“尼爾森隊長。”

“收到的賠償款四六開。”

“至于到底值不值兩千金盧幣的賠償款，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可能記得不是太準确，您要是擔心價值不匹配，可以重新找人看看。”

一年到頭。

踏踏實實做生意，都不見得有這麽豪氣的單子。

這是天降大主顧。

所以尼爾森聽到茉莉主動退讓分賬的時候，懶洋洋的衛兵隊長瞬間就來了精神。

他看了記錄影像的魔法晶石。

單憑印象裏那個金發少女的衣着華麗程度，以及她胸口徽章，就知道屬于那個貴族家的成員。

馬爾斯的公爵。

“為了确定賠償價值，我是會找人好好鑒定一番。”

尼爾森看的微微眯了眼睛，笑着端起茶杯了口茶，心情愉悅。

“和善的埃爾莎夫人。”

“您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

打砸了那個老女人店鋪。

保羅跑得飛快，他是偷偷跑出來的。

馬爾斯公爵不知道。

那個滿腦肥腸的變态，現在正在跟艾倫那個陰險虛僞的家夥搞在一起。

‘安妮’！

光是想着馬爾斯公爵伸手呼喚，那個毒蛇般的家夥的樣子。

保羅就惡心的想吐。

真想捅死他們兩個。

明明滿心惡意詛咒，但是那張揚明媚的嬌俏面容，漂亮就跟少女一樣。

燦爛的金發，墨綠色眼睛映照着碧藍的天空，張開的雙臂就好像是天空上飛翔的鳥雀，要乘風而起。

穿着墨綠色裙擺，在清晨人少的橋面上張開雙臂。

即使腿腳不方便。

但是心情的愉悅，依舊讓保羅情緒高漲。

連昨天被挑撥打腫的臉也沒有那麽疼了。

別看保羅長得嬌俏，他其實還是挺抗揍的。

被一耳光扇飛，牙齒松動吐了點血，但是活蹦亂跳的。

唯獨就是半張臉腫了，當時腦子嗡鳴了很久。

保羅摸了摸自己臉。

咬牙切齒的想着，回頭等到馬爾斯公爵厭倦了，他高低要劃花了艾倫那家夥陰險的臉。

剛剛做完壞事，釋放心中惡意與歡樂。

保羅捂着臉剛剛回到酒店門口，就撞到了拿着賬單上門來索賠的尼爾森隊長。

穿着衛兵隊的衣服，腰上配着象征身份的長劍，手上拿着一疊長長的幾乎拖到地上的賬單。

保羅沒見過尼爾森，但是并不妨礙他直覺不妙。

尤其是前腳做完壞事，後腳衛兵隊隊長敲開了了馬爾斯公爵的房門，走廊口雖然迎接出來是仆從。

但是能讓衛兵隊找上門。

保羅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滿臉褶子老女人報警了。

他不過就是丢了幾個石塊。

陰險啊！

作惡的金發少年脊背汗毛都炸了，保羅當時緊緊貼着牆壁窺探，轉身提着裙子就想開溜。

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仆從，兩個人架着手臂拖了回來。

就跟老鷹抓小雞一樣抵拎着。

“你們給放開！給我放開！”

“放開！”

鞋子都蹬飛了。

他是馬爾斯公爵的金絲雀，聽起來好像很受寵愛一樣。

但是很遺憾，對于馬爾斯公爵這個該死的煉同癖來說，他喜歡用年輕人的鮮血和生命來裝點自己衰老腐朽的人生。

被他疼愛，往往不是什麽好事。

保羅被抓着雙手，拖着頭發像條死狗拖回去，正面迎接暴怒的馬爾斯公爵的時候。

茉莉正在慢慢打掃店鋪的狼藉。

拿着掃把，一點點掃除玻璃殘渣。

擦幹淨桌面，家具上沾染的淤泥，将白色織物丢進盆子裏。

她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女巫。

從外面看埃爾莎夫人，就像是挽起袖子在仔細打掃房間。

但事實上從店鋪裏面去看就會發現空間是割開的，整個店鋪空間跟周圍是格格不入的。

無論是茉莉的房間也好。

還是卧室，和店鋪。

并沒有受到影響，只是偶爾崩了幾個石塊，穿進了魔法陣裏面。

茉莉默默将石子掃在一起，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想着那個金發少女過分嬌俏的臉，默默将手上東西丢出去。

沒教養的‘野貓’就該好好管束。

希望今天教訓能讓那個粗魯的小姑娘馴服幾分，她不想在店門口在看見她。

不然下次再來鬧事，她不介意把她變成一株不會說話的豔麗山花茶。

只能靜靜吐露芬芳。

保羅被仆人抓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回糟了。

他萬萬沒料到，那個老女人店鋪門口放了記錄魔法晶石，記錄下了他作案全過程。

更沒想到那個惡毒老女人，給他寄了一份天價賬單。

“四千金盧幣！”

馬爾斯公爵拍着桌子在罵。

保羅跌坐在地上，聽到這組天文數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他渾身髒兮兮的瑟瑟發抖。

把他渾身內-髒，骨頭拆光了，他都不值那麽多錢。

而站在馬爾斯公爵身邊的銀發少年艾倫在悄悄的笑，不用刻意撩撥，公爵整張臉都黑的跟鍋底一樣。

胸口劇烈起伏。

手上捏着象征權利的戒指都“咔咔——”作響。

公爵不只是心疼錢，更是氣得肝疼。

見過蠢得，沒見過這麽蠢得。

做壞事被抓現行。

中古店。

就算全世界知道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埃爾莎夫人賣的東西不值錢，但是砸爛了，那個女人說值多少就是值多少。

該死的貪婪鬼！

馬爾斯公爵光是想想都覺得呼吸急促。

而且還被警衛隊隊長尼爾森大張旗鼓找上門，在這個略帶寒意的清晨一路宣揚過來，他簡直是顏面掃地。

馬爾斯公爵心情不好，保羅的處境就更糟糕。

即使不用艾倫在旁邊拱火，公爵大人也不準備放過他。

.......

保羅被拖下去的時候跟條死狗一樣，地牢裏的凄厲慘叫響了三天三夜。

.....

當然這些事情，茉莉是不知道的。

她慢騰騰的收拾鋪面，盡可能将案發現場保留，在等待賠償款的間隙裏靜靜喝茶。

正好在第三天遇見了笑容滿面的衛兵隊隊長尼爾森。

“埃爾莎夫人。”

帶着帽子中年男人，腰上壓着象征着權威利刃。

從院門外面走進來的時候，整張臉的表情格外燦爛。

一看就是收到足夠的金錢。

尼爾森叫茉莉虛假的名字進店鋪的時候，像是出色完成任務一般的驕傲，從身上掏出了一封支票。

輕輕放在桌面上。

“這是帝國的存單，埃爾莎夫人您看看金額對不對。”

四六分。

“九百金盧幣。”

分文不少。

這不符合尼爾森的性格。

茉莉隐藏居住在這條街道許多年，對于面前的衛兵隊長還是有點了解的。

尼爾森貪婪。

能從他手上走過的金錢，貨物不管進出多少，都要的扣一點。

這是他忍耐不住的天性。

而現在送來的賠償一分不少。

就只能證明，尼爾森從那位公爵大人手上，撈到了更多好處。

恐怕不僅僅只是她提的兩千金盧幣。

茉莉拿起桌子上存單，透過那輕輕薄薄一張紙，可以預見那個小惡魔一樣的金發少女會有多凄慘的現狀。

大概率會活脫脫被撕掉一層皮。

真令人心情愉悅。

茉莉收起了存單，臉上的笑意有些真誠起來，頂着埃爾莎夫人的臉邀請尼爾森共進午餐。

卻被握着劍刃的衛兵隊隊長拒絕。

“我還要去街區巡邏，共進午餐事情就下次吧。”

“不過我今天來，不只是給您送賠償款這麽簡單，還有一封幫馬爾斯公爵轉交的信件。”

尼爾森這邊說着話，從懷裏掏出一封蓋着家族徽章的請柬。

燙金信封。

印記紅漆顯得格外莊重。

“他希望明晚邀請你去城堡裏談談。”

“不用太擔心。”

“馬爾斯公爵是個很注意禮儀的紳士，他只是對自己‘養女’的惡行表示歉意。”

尼爾森的話，茉莉是不信的。

但是作為黑女巫茉莉并不懼怕馬爾斯公爵會對她做些什麽。

茉莉只是略微考慮了一下，緩緩收下請柬。

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到達的。”

.......

第二天到日暮的時候。

茉莉拿着蓋了家族印章請柬站到城堡門外的時候。

受到了管家的迎接。

專門為貴族服務管家，将茉莉帶領進去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表達歉意。

前後左右翻來覆去就是幾句話。

賠償款是小事。

希望埃爾莎夫人不會将，那天發生的事情大聲宣揚出去。

因為馬爾斯公爵雖然是個變态，但他是個愛惜臉面的變态。

他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養的金絲雀幹了件多麽愚蠢的事情，也不會在這股關口被別人的抓到把柄。

茉莉其實對這些事情，公爵的意圖和所謂的虛假歉意都不感興趣。

她只要賠償款，只要那個兇惡小姑娘受到懲罰。

目的很明确。

但是她來城堡的這個時間段裏，出了點插曲。

茉莉迷路了。

萬萬沒料到，她從洗浴室出來的時候。

剛剛還站在這裏等她出來了的女仆消失不見了，徒留她一個人站在偌大不知道方位的城堡裏。

呆立着。

不熟悉方位，不知道道路，只是憑着感覺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去的時候，她站在花園長廊外面。

突然聽到指甲扣着牆壁的聲音。

一聲聲的刮擦起來非常尖利，像是老鼠的撕咬，又像是絕望的囚徒一樣，

聽得人心裏發慌。

黑暗女巫稍微側耳聽了一下，感覺是人發出動靜的時候。

突然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喚。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