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任務世界
任務世界
江柔柔面色微冷地拒絕了古怪NPC寧微的邀請,回去找林濃奇:“我遇到了請我進屋喝茶的NPC。”
林濃奇口吻微妙:“你沒答應他吧。”
“沒有。”江柔柔搖頭。
鬼知道要是真的進了NPC的房間,會發生什麽事情。說不準下一個變成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繭的倒黴蛋就是江柔柔。
而且,她對那個自來熟的寧微根本不感興趣。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家夥不是她的菜。
天黑前,仇粒踩着高跟鞋,身姿搖曳,找江柔柔談話:“你早上和我說的那些事,我沒有告訴其他人。”仇粒頓了頓,“我以為你想要我保密,所以沒對別人說。昨晚張洋确實是死得很蹊跷,我們所有人聚在一起,就他一個人突然發了狂。本來人好端端的,坐在電視機旁邊喝着罐裝啤酒,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當時,我正在聽吳臻其講冷笑話,沒太留意他。”
“沒想到張洋喝完啤酒,開始哭,一邊哭一邊說我對不起他。”仇粒嘆息一聲。
“我覺得他那副模樣,實在不像話,哭什麽呢,不就是覺得我對不起他嘛,明明分手前出軌的人是他。”
“我讓張洋去走廊哭,別在其他人面前亂講。然後他就嚎叫起來了,那聲音大的,真是像殺豬匠把豬脖子給劃了一刀。”仇粒好笑地指着自己頭上挑染的幾根綠毛,“張洋這家夥是真的好笑。”
江柔柔聽她說了半天,很是不解。但還是耐着性子聽了下去。
仇粒:“我和張洋去了走廊後,吵了起來。他那個人沒勁,我不想和他一直吵下去,就先回了房間,留他一個人待在走廊冷靜一下。誰料他就那樣不清不楚地死了。”
“是因為他落單了,所以,才會死吧。”仇粒兀自給這件事下定結論。
江柔柔對這件事沒有太大的反應,仇粒的解釋在她看來有些多餘。不過,這番話也算是解釋清楚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仇粒走後,房間變得很安靜。
林濃奇擺弄幾下他的花盆,象征性地灌了一些礦泉水,沒過多久,他又困了。據他說,這是上一次強行脫離被宇宙惡意污染過的副本造成的後遺症,身體容易犯困,對睡眠的需求遠超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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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花無聲無息地盛開了。
江柔柔措不及防地醒來。
“你能在今晚十二點到我家來嗎?”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江柔柔迷迷糊糊地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清脆悅耳,很歡快,“勝民街道喬槐路一一三號。你搭輛出租車,很快就能趕過來。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出來接你。”
江柔柔:“你打錯了。”她果斷地挂掉電話,并把手機轉換為靜音模式。
随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江柔柔:……可是她已經開啓靜音模式了。
索性把陌生的手機號碼拉黑。
但這個詭異的夜間電話,再一次接通了江柔柔的手機。
手抖了抖。
江柔柔強制性地讓手機關機。
鈴聲再次響起。
江柔柔又驚又懼,瞥一眼仍在睡夢中調養身體的林濃奇,她幽幽地嘆口氣,接通了于深夜裏堅持不懈打過來的神秘電話。
“你聽到了嗎?現在出門,樓下有出租車在等你。你報上地址勝民街道喬槐路一一三號。司機會把你送到我家門口的。”那道清脆的嗓音,此時此刻,給江柔柔一種厲鬼前來索命的錯覺。
“林濃奇。”江柔柔走到沙發旁,推了推他。
對方沒醒。
反倒不耐煩地皺着眉頭,說起了含糊不清的夢話。
理智告訴江柔柔,她不應該接通這個電話。哪怕是讓手機鈴聲一遍遍地響起。
不管它才是對的。
而她接了。
神秘來電還讓她下樓搭乘出租車去他家。
真要這麽做的話,按照恐怖故事的尿性,大概率有去無回,一條小命就這樣被厲鬼侵吞。
江柔柔坐直了身體,靜靜地望着林濃奇的睡顏。
她應該感到恐懼的。
強烈的驚慌之下,某種難以測量的情緒正在被喚醒。也許是對未知的畏懼引發體內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她的心髒因為恐懼而加速跳動,同樣,也是因為恐懼,潛伏在內心深處的瘋狂試圖借力跳出來。
江柔柔雙手捂住臉,失聲笑了笑。明知道這是送死的舉動,可她偏偏就想作死亂來怎麽辦。
默默做完一輪深呼吸,江柔柔決定答應撥打這通神秘電話的未知生物,照着他說的話去做,搭車去勝民街道喬槐路一一三號,丢下身旁這位睡美人保镖,離開這棟樓,去這個任務副本更遠的地方看看。
江柔柔走樓梯來到一樓。她不想在離開大樓去冒險前,與電梯裏的鬼魂親密接觸。
昨晚總歸是平安無事地撐到了天亮。今晚一個人待在電梯裏,即使沒有遭受物理傷害,只是在精神上受到折磨,苦苦撐到天亮才被放出來,也不好受。
緊握着手機,江柔柔毅然決然地走出這棟樓。
任務副本設置的這個城市按照江柔柔的審美,很難被稱作是漂亮的。她走出樓,黑夜的帷幕下,周圍的大部分建築都呈現一種破敗陳舊的感覺。這些樓房的層數不高,最高的也只有十層樓那個樣子。沒準兒這片街區,在該任務世界裏是已經衰敗的老城區,江柔柔暗自揣測着。
路燈散發出慘白的光線,照亮公路兩側,蠅蟲繞着燈罩飛舞,追尋光明興許也是這些小飛蟲的本能。
路燈的照射下,江柔柔将周圍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剛好有一輛黃色出租車停在人行道旁邊。
江柔柔撇了撇嘴角,不動聲色地拉開車門,作死跳進可疑的出租車內。
開車的司機沉默不語,問了一句去哪兒後,就再也沒有找江柔柔說過一句話。
車輛飛快地穿過馬路,江柔柔搖開車窗,夜裏的寒風呼呼吹進疾行的出租車窗口,吹起她的額發。人行道上沒有行人,許久的時間過去了,除這輛黃色出租車以外,江柔柔沒有看見其餘的車輛。但她碰到了警察。
真奇怪,路上見不到幾個行人和車輛,卻有盡忠職守的交通警察,在深夜站崗巡邏。
江柔柔遇見的第一位警察長了覆滿半張臉的濃密胡須,胡須靜默無聲地蠕動着,這位警察目送着江柔柔坐在出租車裏離開,他的胡須好像有自我意識一般,跟随他死死盯着江柔柔的眼睛,一致地轉動。
警察上半張臉是很冷漠的,下半張臉卻在笑。
江柔柔吓得一個激靈。
車輛朝着目的地飛快馳行,江柔柔忍不住催促沉默寡言的司機:“再開快一點。”
第二位遇到的警察破舊的制服上爬滿疑似長有尖刺的藤蔓的不明物,那些藤蔓随風晃動,江柔柔眯起眼睛,在沿途光線發白的路燈的餘晖下,看清楚了那些不明物。尖刺一根一根,深深地紮進了第二位警察的制服內,宛如深入制服下面的皮肉,不明物的尖刺所在之處,有不明顯的暗色痕跡。
“師傅,再開快一點,我很着急。”
第三位夜間巡邏的交通警察,則站在一條開闊的分叉口上,他的眼睛格外的亮,目送黃色出租車離去,他的眼睛留下淚水。
淚水的顏色是黑黢黢的,像墨汁一樣。
然後,江柔柔眺望窗外的眼睛,在不久後,又一次看見那位長有覆滿半張臉的濃密胡須的警察。
……
貌似形成了無止境的循環。
江柔柔的視線穿過車窗,一次次的、重複地看到他們,這種奇怪的現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發生的越來越頻繁。
在不知道第幾次看見這三位有着濃郁陰森的死亡氣息的夜間巡邏的交通警察後,江柔柔摸着胸口,暗示自己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臨近目的地前,司機開口說:“快到了。”
江柔柔點點頭,望着窗外。
車輛徐徐前進,打來那通神秘來電的幕後人,忽然,又撥來了一通電話。
車窗外的風,吹進來,涼涼的,江柔柔胳膊上冒出一片雞皮疙瘩,她抱緊雙臂,在第一道來電不得不斷掉,第二次響起時,遲疑地接通了它。
深呼吸一口氣,她将手機放在耳邊:“喂。”
“你來遲了。”陌生的聲音冷酷無情地做出判決。
“是的,我還沒到。”
電話裏傳來一聲冷笑:“快一點,不然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江柔柔:“……那個,你急着讓我深夜趕過來,是有什麽要事嗎?”
對方挂掉了電話。
嘟——
江柔柔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
這時,司機猛地一個急剎車。
出于慣性,江柔柔整個身體重心不穩向前倒去,她沒有系安全帶,腦袋重重地撞在了硬邦邦的車後座上。
擡起臉,她看見出租車的最前面的車窗上遍是血污。
一張猙獰的灰白色面孔,五官扭曲變形地正對着她的方向。
獸類的嗚咽聲,闖進江柔柔的耳膜。
司機沉默地踩住油門,無視車前窗的不明生物,以超快的速度開始飙車,速度是那麽的快,讓江柔柔久違地感受到坐車想吐的眩暈感。
超高速馳行的出租車,将趴在前窗的不明生物甩了下去。
十二點半,江柔柔乘坐的這輛不需要給錢的黃色出租車,放她下車後,迅速地離開了勝民街道喬槐路一一三號。江柔柔遵照指示靜站在原地,等待打電話的神秘人出來接她。
勝民街道喬槐路一一三號,有一棟豪華的大別墅,矗立在開闊空曠的環形草坪中央。從別墅裏出來接江柔柔的男人,戴着一副鑲有金邊的純白面具,他的身形高大,雙腿修長,穿着成套的白色西裝。
江柔柔沉默地看着來人。
總覺得他有些眼熟。
男人微笑着的一雙眼睛,透過面具留出的縫隙,冷冰冰地打量江柔柔。
“你來遲了。”他再次重複道。
江柔柔疑惑地看着他,這個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拼命回想着,覺得眼前戴面具的神秘男子,應該是她不久前見過的某個人。
她試探地問出口:“你是寧微?”問錯了也沒關系。
“你不要多問。”神秘人把她帶到樓上一間面向大街的房間。
江柔柔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房間裏擺了好幾盆不同品種的室內綠植,她好奇地問:“你很喜歡綠色嗎?”
糟糕,怎麽問了這麽蠢一個問題。
“不,我不喜歡。”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放松地坐在紅色沙發椅上,身體向後仰。
“你喜歡養綠植?”
“不感興趣。”
“我最近的愛好是養些花花草草,想要早日成為園藝大師。哈哈哈,所以不自覺地就和你聊起它來了。”江柔柔笑容甜美,默默引出能緩解緊張氣氛可供閑聊的話題。她剛剛搭乘出租車,經歷了非常恐怖的事,到現在還有些緩不過來。
神秘男子冷聲道:“不過,我邀請你來這兒,的确和這種無聊又溫和的愛好有關。”
“我參加過第一屆園藝師大賽。”接着他繼續說道,閃爍的雙眼中有一種探尋的意味,“你去過負一樓,看到那些假花了嗎,呵呵,某一天,你會看見那些假花突然變成了真花。”
神秘人的話,對江柔柔來說,無異于晴空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