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催命符
催命符
“戴傑!你這是要背主?!”
陳供奉憤怒出聲。
雖然他已極力壓低了嗓音,但仍舊被艙內衆人聽得一清二楚。
他要以這樣的方式逼迫對方重新站隊。
要麽跟自己一起共抗強敵,要麽,從今往後都背着一個背信棄義的罵名。
戴傑沒有說話,以收斂靈力的方式來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在他看來,名聲遠沒有性命重要。
眼下這種情況,自己得個一諾千金的名頭又能圖個什麽呢?
圖被人兩巴掌扇沒半數神魂?還是圖跳出來主動送人頭?
祁歡歡沒有理會兩名黑袍老者的內讧,她擡袖一拂,九幽之炎便如潑墨般朝着冰籠呼嘯而去。
以陣法之力凝聚而成的冰籠哪裏能擋得住至陽至烈的九幽炎火?
只一個照面,宛如囚室的冰籠就被徹底抹滅,連水漬都沒有留下一絲。
剩餘的九幽之炎并沒有就此消散,它們如黑色的蓮花一般旋轉着鑽入四名拾荒者的體內。
對于敵人來說意味着毀滅的黑炎,在自己人身上則變作了最強大的無上至寶。
它們不僅修複了拾荒者體內被凍傷的地方,更是拓寬了四人早已定型的經脈,甚至連隐藏于血肉、骨骼中的暗傷都順道清除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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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九幽之炎洗禮的馮一珂四人,還沒從事态的轉變中回過神來,修為已是開始了攀升。
因禍得福的四人震愕之餘,又被驚喜交加的情緒所籠罩。
晉級在即,當下他們也顧不上許多,趕緊盤膝進入修煉狀态,引導靈力的運轉。
見此一幕,張舒冉立馬踏步上前,作出為四人護法的姿态。
順手解決完拾荒小隊的問題,祁歡歡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陳供奉身上。
“自裁還是我來動手?選一個吧。”
聽聞此言,原本還滿臉愁容的陳供奉忽然一愣,旋即就陰恻恻地笑了起來。
就好像方才祁歡歡說了一句令人捧腹的笑話似的。
“殺我?”他喘着氣咳嗽,“你可知在此靈輪上擊殺使者将會如何?按紫霄幻府律例,你會受三千道雷刑!”
雷霆刑法,是大域最嚴酷的刑法之一。
三千雷刑,即便是煉虛強者,也有着極大的隕落風險。
陳供奉認為,有着這個保命符,至少自己性命是無礙的。
哪怕此番遭受了重創也沒關系,只要今晚能活着走出此間艙室,自己就能再設殺局!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定會百倍、千倍地報複回來。
然而,祁歡歡的回答卻令他如墜冰窟:“三千雷刑,那又如何?”
感受到眼前女子身上彌漫而出的殺意,陳供奉總算是有些慌了。
他不動聲色地将暗自蓄起的法寶攻擊鎖定在駱長青身上,咬牙道:“這裏的大管事不會讓你那麽做的。”
他自是不知,自己打算偷襲駱長青的舉動,直接就成為了他今日注定必死的催命符。
祁歡歡悄然催動神念,杜絕了敵人任何反擊的可能性,才冷眼看向陳供奉:“大管事?你指的是先前你捏碎掌間玉符向外求助的那個人嗎?”
聽到這麽一句,陳供奉面色瞬間變至煞白。
卻聽,祁歡歡再度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你以為,都過去這麽久了,那位大管事為什麽還沒有來?”
自然是對方沒法趕來,或是覺得沒必要來!
幾乎就在祁歡歡話音落下之際,陳供奉甩出了醞釀多時的法寶。
與此同時,他在絕境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朝着法寶飛出的反方向奮力掠出。
法寶共有三樣,無一不是頂級的殺傷性暗器。
一樣是毒針,其餘兩樣皆是帶有空間屬性的飛刀。
他自知完全不是眼前女子的對手,索性使出一招‘圍魏救趙’。
梁子既已結下,再猶豫不決,自己可就真沒機會逃脫了。
看着如跳梁小醜一般的陳供奉,祁歡歡冷哼一聲,雙掌驀然相合,十指彈動間,結出數道古老的印訣。
霎時間,正極力後退的陳供奉撞上一堵無形的靈壁。
‘咚’的一聲巨響,就連整個船艙都劇烈晃動了起來。
陳供奉仰面噴出一大口鮮血,如困獸一般憤怒嘶吼。
“你們怎敢如此!憑什麽!”
“就為了區區幾個蝼蟻的賤命?”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祁歡歡沒有理會對方的瘋言瘋語,印訣變幻間,被靈壁封印在半空的三樣法寶開始更換攻擊目标,随後朝着陳供奉身處的位置激射而去。
她出手斬殺對方,自然不單單是為了趙雲程幾人。
她所為的是,在此後八個月的航行中,不會再出現類似于今晚的試探與圈套。
今日之事是撞在了自己的刀口上,再加上敵人并不清楚雙方之間真實實力的差距,才會形成現在的局面。
若是換個人來應對,又或是自己的修為不足以碾壓對方,那被關在冰籠裏的,就不僅僅是趙雲程的隊員了。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這個道理,祁歡歡在百年之前就懂得了。
半空中,三樣法寶一個不落地回到了陳供奉的身上。
先前他激發之時有多歹毒,此刻被反噬得就有多凄慘。
他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天階毒針侵入心脈。
一柄飛刀自空間縫隙中旋轉而出,斬下了他的頭顱。
席位上方,親眼目睹了陳供奉慘死的王帆,在極致驚駭下,竟是膽爆而亡。
駱長青不再多看眼前的屍首,她轉過身來,與祁歡歡對視一眼,而後啓唇出聲:“諸位都看清星葉城使者的死因了嗎?”
冰泉一般的嗓音在修為之力的包裹下響徹在所有賓客耳邊,吓得衆人一激靈,也令他們的心神瞬間回攏。
反應快的人當先大聲表态:“回駱司長的話,我雪音城衆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王帆等人都是自盡而亡!”
有人帶了頭,立馬就有更多的人開始出聲。
“我落日城一行也看見了,還可以作證。”
“真是讓人意外啊,好端端的,陳供奉非要擺弄那般兇險的暗器,這下可好,自己被自己的飛刀砍了腦袋,能怨誰去?”
“要說星葉城王城主也算是個人物,沒想到精心培養的接班人卻是個草包,被吓破膽而死,說出去都是一個笑話!”
衆賓客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荒謬。
說到最後,現場竟變成了星葉城的批判大會。
他們把王帆罵得一文不值,就好像之前向對方敬酒、極盡巴結之态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瞧着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祁歡歡這才朝着駱長青傳音:“剩下的這些牆頭草怎麽弄?”
駱長青:“威懾目的既已達到,就把他們都放了吧,經此一役,至少在這靈輪上,沒人敢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說着,她又補了一句:“剛才王帆把一切都招了,具體因果,待回房我再跟你講。”
祁歡歡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下巴,略作思忖,又傳音道:“牆頭草們直接放了嗎?太便宜他們了吧。”
“那你有什麽想法?”
“看我的!”
祁歡歡擡起手臂虛虛往下一壓:“都安靜。”
正說得起勁的衆人立即閉嘴,鬧哄哄的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星葉城之事已了,那麽接下來該算算在座各位為虎作伥這筆賬了!”
聽着祁歡歡所說,衆人面上不敢顯露出半分不滿,心裏卻在大倒苦水:早知道走馬城領頭使者這麽強勢,自己就不跟着來湊熱鬧了。
話音落,一道人影從暗處走出,朝着祁歡歡與駱長青兩人略拱了拱手:“不知兩位司長準備怎麽來算這筆賬?”
說話之人也是一名半步煉虛,其本身還兼具着一城副城主的身份。
由他來充當大家的嘴替,再合适不過。
祁歡歡毫不含糊:“我很欣賞你這種願賭服輸的态度,上了牌桌,就從來都沒有和局退場的說活,若是随意押寶又不必付出代價,那世道不得亂套了嗎?”
在衆人越發難看的面色中,她豎起一指左右搖了搖,繼續開口:“咱們按團隊來劃分,這裏的每個使者團或是某派勢力,得拿出一樣天階之物或是兩樣地階之物來作賠償。”
“若是沒有,可以湊夠同等價值的靈石或是天材地寶來換取走出艙門的機會。”
其實很多人都想問上一句:如果自己不願掏腰包,你要咋滴?有本事就将這裏所有人都殺了!
但他們想歸想,問是沒人敢問出聲的。
畢竟星葉城供奉以及少城主的屍體還在眼前擺着呢。
破財消災就破財消災吧,這個出頭鳥是萬萬不能當的。
沉默片刻,先前出聲詢問的那名半步煉虛徑直從納戒中取出兩個玉盒扔出:“此乃地階下品的地心玉髓,落日城諸将,随我離去。”
祁歡歡接過扔向自己的玉盒,稍作感應,擺擺手示意對方快些離開。
她按捺住內心的喜悅,無波無瀾地再度出聲:“下一個。”
原本還打算再觀望一會兒的其餘勢力,見落日城都認了慫,也就沒膽去讨價還價了。
在商讨好賠付的物品後,一個個排着隊上前忍痛‘割肉’。
一五大三粗的漢子在路過陳供奉的屍體時,重重地向其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喪門星,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