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埃及·陷落的國度
埃及·陷落的國度
袁珲發了朋友圈,圖片裏是一個女孩兒的背影。落日餘晖砸在她背上,撒出金色的光芒,她光着腳站在鵝卵石上,靜靜凝望面前的底格裏斯河,河水從腳邊緩緩流過。
他配文:人類文明從這裏發源。
朋友圈位置顯示:[伊拉克·摩蘇爾]
這條朋友圈一發,立刻産生爆炸性效果,大家紛紛在下面留言:
朋友A:我去!這是跑伊拉克啦?牛牪犇!
朋友B:新女友啊,這算是官宣啦?
朋友C:兩河流域文明:幼發拉底河、底格裏斯河,已耗盡我所有的歷史知識儲備
朋友D:要看嫂子正臉[狗頭]
一串留言中,沒有顏可的,朋友圈發布半個小時後,她直接打了個語音過來。
顏可打來語音的時候,他們正在酒店收拾東西,送機的車還有半個小時到,他們即将離開摩蘇爾,前往埃及開羅。
袁珲看到來電顯示,輕輕皺眉。
“誰啊?怎麽不接?”樊施施歪頭看他,将疊好的T恤放進行李箱。
“一同事。”
“同事就接呗,怎麽,你欠人家錢了?”她又繞道床頭,去取充電器。
“差不多吧。”情債也是債,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婉拒得很明顯了,可擋不住這姑娘不服氣的心氣兒。姑娘又不服氣,又不願主動挑明,礙于同事的面子他也不好直接戳破,就這麽一直不尴不尬的。朋友還拿這事兒打趣兒他,說他老凡爾賽人,這麽好一姑娘,別人倒追都追不上,他倒還瞧不上了。
可只袁珲自己心裏知道,他是真的挺頭疼的。
沉思片刻,他将手機遞過去:“要不你幫我接吧,就說我有事,不在。”
嘿?難不成還真欠債了?就他這生活水平,過得跟公子哥兒似的,比自己還嬌氣,還以為他家底多厚實呢。別是打腫臉充胖子,奢侈慣了。
她疑惑地接過,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顏可”,微信頭像是一個可愛的布偶貓咪。她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眉尖輕輕一挑,瞟他一眼,按下接聽,點擊播放外音。
“老袁,你什麽情況啊?我說你怎麽提前從紐約走了,還以為你海島度假去了呢,怎麽跑伊拉克了?活膩歪啦你。”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便一連串的話丢過來,女孩子的聲音嬌滴滴的,語氣明明很沖,可聽着就是像在同你撒嬌。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樊施施擡眉看一眼袁珲,他聳聳肩,一臉無辜的樣子。真是壞得很。
她低頭,把手機湊到嘴邊:“你好,袁珲說他不在。”
袁珲瞪着眼,氣笑了。她這話也太故意了吧。
那頭沉默了幾秒,很快,不甘示弱道:“你哪位?”
“他女朋友。”她言簡意赅。
袁珲貼着她坐下,牽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撓了撓。
“天吶!老袁居然真的脫單了?”她立刻換上一副驚訝的語氣:“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啊,我還以為他那個怪脾氣沒人受得了。”
“怪嗎?我倒是覺得挺可愛的。”她偏頭笑笑。
袁珲看着她,無聲一笑,埋頭在她脖頸間,蹭了蹭。
“啧啧啧,果然情人眼裏出西施。”那頭連連咋舌。
“你找他有什麽事嗎?他現在在洗澡,我可以幫忙轉告。”
袁珲肩膀一抖,差點笑出聲。
“沒事沒事,就是好奇他怎麽跑伊拉克去了,這麽危險的地方,這不來關心關心他死沒死嗎?”樊施施感覺她說“死沒死”時,咬牙切齒的。
她勾唇一笑,輕飄飄道:“為了我呗。”那頭明顯噎住了。
“他來伊拉克為了見我。”
忽然,脖子癢癢的,他用嘴巴親了一下。樊施施“嘶”一聲,差點跳起來,伸手要去掐他腰,卻被他牢牢控住手,按在腰間,順勢往下……
樊施施吓得要抽手,力氣拗不過他,掌心被壓在那兒,燙得駭人。
“哦~~~,沒想到老袁這個人這麽浪漫,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呢。”那頭的姑娘拉一個長長的音,做恍然大悟狀。
“幫我。”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樊施施:“……”
是!他不僅浪漫,還很下流!
她惡狠狠瞪着他,做一個“滾”的嘴型,又接着回話:“他在這邊好着呢你,一會兒他出來了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吧。”
“沒事兒,不用了。”她連忙拒絕。袁珲既然讓她接了這個電話,她還能不明白什麽意思嗎?她可不幹這自讨沒趣兒的事兒了,又不是沒人追。
兩個姑娘又客氣了幾句,這才挂斷語音。
“手放開。”她冷冷道。
他唇挪到她耳垂邊,輕觸一下:“幫幫我嘛。”
內心無數頭草泥馬呼嘯而過。蘇州人都這麽會撒嬌嗎?
樊施施還是妥協了,她對他的示弱真的沒有任何抵抗力。
只是她低估了這個活計的辛苦程度。她一直催他“快一點、快一點”,結果還是晚了二十分鐘才上車,她手臂到現在還是酸麻的。
更過分的是,快要到了的時候,樊施施叫他自己來接着,他死活不願意動手,說嫌髒,最後還是弄了她一手……
車子在酒店門口候了半個小時,樊施施徑直上車,“砰”地把門一關,任袁珲哼哧哼哧地在後備箱摞行李。
她向司機連連道歉,對于遲到感到很愧疚,袁珲上車,直接提出車費給他double。絡腮胡徹底笑開了,嘴裏說着“Chniese good good”,油門一踩,往機場馳騁而去。
樊施施別過頭,挨到門邊,袁珲也跟着擠過去。
“你走開。”她說着,用肩膀去頂他。
他握住她的手,親吻手背:“今天晚上換我來,保證把女王殿下伺候舒服。”樊施施又想起剛剛那一幕,臉臊紅了,氣得甩開手:“我多稀罕似的。”
司機從後視鏡裏瞟過來,眼裏滿是八卦意味。雖然他明明什麽也聽不懂,但也不妨礙他八卦。
袁珲笑,又将她帶回懷裏:“還生我氣呢?”
她皺眉:“我都跟你說了快點快點,還是誤了時間。”
“沒辦法,我也想快點,可實力不允許啊。”
樊施施紅着臉捶他一下,立刻瞟一眼司機。雖然他真的明明什麽也聽不懂。
“都怪你,這讓人家覺得,好像我們中國人都不守時呢。”
袁珲聽她生氣的理由,竟覺得可愛極了。“不會,我給他車費double了,他只會覺得中國人很大方。”
“一堆歪理。”
他捉住她的手,吻一下她紅彤彤的臉,墨黑的眼睛含着春水:“不生我氣了吧?”
她埋在他懷裏,摟住他腰,惬意地閉上眼睛:“累了,我眯會兒。”和他出行的好處還在于,有一個随時能讓她睡得舒服的人形移動抱枕。
*
2個小時的航程,飛機終于降落在開羅國際機場。
樊施施走下飛機,熱浪襲來。她擡頭,向遠處凝視。
這顆尼羅河上的明珠,是否在千年的歷史中已然蒙塵?金字塔尖,尼羅河畔,阿辛貝神廟被陽光照耀的神像上,先古文明的蹤跡,是否已被時光沖刷殆盡?
她終于踏上埃及這片土地,來尋訪那久遠的尼羅河文明。
古埃及文明,距今已有6000多年,如今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早已不是當年古埃及的血脈。現在占領這片土地的,大多都是後來入侵的阿拉伯人。但和敘利亞還有伊拉克不一樣,那裏畢竟曾經富裕過,人們大多熱情淳樸,讓你感受到誠摯和真心。而埃及,多的是想要騙你錢的商販,和想要偷你錢的扒手。
二人出了機場,換上埃及鎊和電話卡,攔了輛出租直奔酒店。酒店又是袁珲預定的,開羅最高檔的五星酒店——尼羅河廣場四季酒店。這裏毗鄰尼羅河,可以俯瞰尼羅河景。
袁珲是個在任何時候都不願将就的人,帶着他,樊施施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而卡裏的餘額也直線下跌。
她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廣場前,拉住了袁珲的行李箱,試圖實行最後的勸服:“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稍微,就稍微,降低一點點标準。”她的錢包已經在瑟瑟哭泣了。
他看着她,搖搖頭:“在‘品質’上,我沒有辦法容忍降級。”說完俯身,在她額頭一吻:“就像我挑女朋友,也一定要是最好的。”
樊施施看着他,嘴角上翹,再上翹……好吧,她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來自糖衣炮彈的腐蝕。
袁珲照例訂了三間房,他們倆住中間那間。樊施施查了酒店價格,把一間房的房費A給他。袁珲這次卻點擊了退回。
“給你錢幹嗎不收?”她問。
“你跟我還用分這麽清嗎?”他一邊解着扣子,漫不經心往浴室去。
“那該分清的還是要分清嘛。”她嘟囔,又把錢重新轉一遍過去。
那筆錢袁珲沒收,後來,到底還是樊施施妥協了。
他們在床上厮磨,樊施施快要被頂上浪潮,她脖子長長仰着,透薄的皮膚泛着潮紅,輕輕擰眉,汗水濕了鬓發,嬌顏醉态,再沒有了平日裏那份倔氣。有一瞬間,她好像在祈求他,求他對她予取予求。
他吻一下她的唇,在她耳邊輕輕喘氣:“你和我能分得清嗎?還要分清嗎?”
袁珲俯身吻住她,在她的求饒聲中,送她登攀上巅峰。
那筆錢,袁珲到底沒有收,樊施施也再不敢發了。她怕再來這麽一次打臉的經歷,在床上,她總是被拿捏的那一個。
因着住了這個酒店,地理環境優越,樊施施一夜好眠。可白日裏來到開羅的街頭,樊施施才發現,原來這裏也是如此的紛雜吵鬧。她仿佛又被喚起了,在孟加拉被喇叭聲洗腦的痛苦時刻。
作為埃及的首都,開羅的現代化實在是過于微弱了,偌大的城市,甚至都沒有紅綠燈。房屋擁擠着,人潮擁擠着,垃圾也并不總是在垃圾箱裏老實待着。
樊施施并不是很喜歡這兒,她還是更懷念大馬士革的古舊。不過,她并不打算在開羅久待,簡單地取完兩日素材,很快,她便要駛去她最神往的地方——埃及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