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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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羊肉泡馍小店裏，老趙媳婦王桂花正在廚房裏忙活。
袁野坐在最靠門的那張桌子上，等着剛點好的羊肉泡馍。
原味的，還是他第一次來甘寧時，老趙推薦的。
說什麽東西只有原味的，那才是最經典最好吃的，其他的都是衍生品，不正宗。
當時袁野信了，因為在來這裏之前，他聽上面的人說甘寧派出所的老趙是個有作為有野心的漢子。
他喜歡這樣的性格。
清晨的陽光照在雪地上，雖然耀眼，但還是有些凜冽。
這個時候，老趙應該是去派出所打卡了，估計又要白忙活一天。
“小袁，好了。”桂花嫂子端着一大碗的羊肉泡馍走了過來。
袁野連忙起身去迎。
當初剛來這裏的時候，水土不服，吃不慣睡不着，人也日漸消瘦。不要說工作，連幾步路都走不動。
多虧了桂花嫂子不辭辛勞地親自為他下廚，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從那以後，袁野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沒事總愛賴在這家店裏蹭飯吃。
若不是兩年前的案子，袁野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發現老趙的真實面目。
現在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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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是那樣講義氣的一個人，把他當親兄弟一樣對待。
一開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袁野自己以為在這千裏之外的甘寧，地方小人民也應該很樸實。就像自己老家的那些人一樣，沒想到完全是相反的情況。
兩年前因刀傷住院的時候，袁野思前想後，怎麽也想不明白。
那幾個盜墓賊明明已經被包圍了，眼看着就沒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為什麽還敢拿刀捅人，而且當時他們直接要捅的就是劉站。
按道理，即便是要殺人逃命，情急之下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随手一刺。
可當時他真真切切地看見那個人朝着劉戰就捅過去了，而離他最近的是自己。
更讓袁野難以捉摸的是，派出所事先已經知道是盜墓團夥作案了，為什麽還只派了幾個人過去，也沒有向縣裏請求增派人員。
作為一名警務人員，他當時就對這些充滿了疑惑。可畢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後來有一次，縣裏公安局的領導們下來視察。老趙這人喜歡喝酒，而且一喝酒就容易醉，一醉了就喜歡胡言亂語。
袁野也是在開車送他回家的路上，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那一次是他們故意布的局，為的就是警告劉文福。可惜沒傷到劉文福皮毛，反而将自己人傷了。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袁野怎麽也想不到，劉文福，一個可有可無的文物工作站站長，竟然和那些省級的領導之間還有糾葛。
自他到甘寧，之前并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也就是因為那個案子才和劉文福照上面的。
袁野大口地吃着碗裏的羊肉泡馍，他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吃了，便端起碗一掃而空。
“嫂子，您做的味道就是經典。這麽多年，一點都沒變。”他笑着朝廚房裏的人喊。
“那是，你也不想想你嫂子是誰，甘寧的王桂花啊。這方圓幾十裏，只要提起我的名字，哪個不直豎起大拇指的。”桂花嫂子從門簾後面探出頭來，笑着說。
袁野看着她，白頭發又多了，眼角皺紋也多了。
仔細想想，她和老趙也快六十了。兩個孩子早就在省城安家落戶了，他們倆就是舍不得甘寧，死活不願意走。
“嫂子，以後把這店盤了吧。辛苦了一輩子，也該去省城養養老，享享福了。”
“這哪能呢，你趙哥還有幾年才退休，嫂子還要在這守着他，守着店。去省城的事，等他以後退休了再說吧。”
袁野笑笑，不再說話，轉身踏入茫茫大雪之中。
今天程似錦就要出院了，古麗特意抽時間過來送她。推開門，看見她正在收拾東西。
聽到有人進來，程似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過頭笑了笑，“就知道是古麗醫生。”
“怎麽就能這麽确定啊，想來看你的肯定不止我一個呢。”幾天沒見，古麗也學會開玩笑了。
“不知道，我就感覺是您。”程似錦一直微笑着，說實話她挺喜歡古麗醫生的，比那個肖珊珊好。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古麗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收拾。
其實，兩人自見面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可總感覺像是認識了很長時間一樣。
古麗笑笑，确實，是我認識小程老師很久了，只是她不知道我而已。
“還能有什麽打算呢，回去呗。年假早就結束了，也該回去上班了。”程似錦沒有回頭，淡淡地說。
是該回去了，昨天她就想回去了。
“不等袁野？”古麗站起身來，鼓起勇氣問了句。
她有時候會想，要是沒有程似錦就好了，說不定袁野就會一直呆在甘寧，說不定到最後他就和現實妥協了呢。
可是，不僅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程似錦，袁野的心中也一直有個程似錦。
“不等了，等了這麽多年，我也累了。”程似錦滿面春風地看着古麗，笑着說。
古麗看得出來，她心裏苦，只是不願意說。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古麗吞吞吐吐，想着還是說了吧，一個人痛苦總比三個人痛苦強。
程似錦停下手中的動作，坐在床沿上，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小程老師，我呀，兩年前就聽過你的名字了。”古麗嘆了口氣，“兩年前袁野受了重傷，在我們醫院治療，我是那個時候聽說的。”
“受了重傷？”程似錦不敢相信，袁野從來沒說過這件事情。
她又有些想笑，三年了，自己和袁野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他怎麽會告訴自己這樣的事呢。
“你不用擔心，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傷的。當時很嚴重，現在都好了。就在，就在胸膛那裏，差點就刺到心髒了。”古麗比劃着。
“派出所把他送過來的時候，失血過多，人已經昏迷了。當時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就沒多想。我也是那天你腳崴了來醫院才知道的。”
“袁野從來沒有忘記你，小程老師，這麽優秀的男人哪裏去找，不要再錯過了。”
“我一個旁觀者看着都替你們着急，不管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也都過去了，一切都要超前看。”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古麗覺得眼睛裏有些幹澀。她甩甩手，“我還要去忙了，你好好收拾吧，莉莉應該會來接你的。”
程似錦說了聲謝謝，她有些難以接受，甚至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聽見任何與袁野有關的消息。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在我已經說服自己，做好準備離開他的時候，古麗要說這些話。
程似錦裹緊羽絨服，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古麗剛走沒多久，莉莉就來了，身後還跟着張思成。
“小程老師，我們來接你出院了，還有什麽沒收拾的嗎，我來幫忙。”劉莉莉推開門，看見程似錦正在床邊收拾，問道。
“哦，謝謝你啊，沒了，我都收拾好了。你們坐一會，等會就可以走了。”程似錦笑着回答。
“出院手續辦了嗎？程似錦，沒辦的話我現在去辦。”張思成沒坐，還站在門口，問程似錦。
程似錦這才想起來，“還沒呢，張老師，那麻煩你了。”
張思成走後，程似錦拉着莉莉問，“袁野回去了嗎？”
“聽張老師說昨天晚上回去了，但是今天又不知道去哪了。我到現在也沒看見隊長，問張老師他也不說。”劉莉莉小聲回答。
程似錦點點頭，那昨天晚上就肯定是他了。可現在找不到他人，那他是幹什麽去了？
“莉莉，這兩天你怎麽都沒來看我啊，又有任務了？”程似錦覺得她今天好像哪裏不對，故意問道。
“額，哪還有任務啊，工作站都被······”劉莉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剛來的路上，張老師就已經囑咐過了，工作站的事情不能讓小程老師知道。
她欲言又止，“沒有，我是家裏······家裏有事給耽擱了。”
“工作站被？工作站被怎麽了，莉莉？”程似錦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沒怎麽，現在都好了。小程老師，你不用擔心，還是和張老師一起回去吧。我聽說他已經買好車票了，明天早上就走。”劉莉莉擔心自己越說越錯，連忙糾正。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程似錦已經猜到了。肯定是因為袁野的事情，工作站被派出所監管起來了。
這樣的事情三年前她曾經見過，當時有個案子涉及到A省研究所和博物館，這兩個地方都被監管起來了。
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袁野也被監管起來了。
程似錦擔心三年前的事情重演，堅持要去工作站看一眼。
劉莉莉挪不過她，只好開車帶她回去了。
張思成辦好出院手續回來一看，病房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他立刻意識到不好，程似錦肯定都知道了。
蘇蘇數了數，自從來到甘寧，程似錦已經進了三趟醫院了。
每次還都是人家古麗醫生接診的。
唉，可憐的美女醫生。
不過，小天使們不用擔心啦，鼓古麗醫生也會遇到自己的另一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