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眼前竟是那個赫魯曉夫樓。
我盯着樓外，腦海裏回想着，那個小黑屋的位置。身後傳來歡聲笑語。
正值我回頭張望時，那一家三口，穿過我的身體。
‘好吧…我現在是一團氣。’
“爸爸爸爸…你研究了那麽那麽多的古建築，這次一定能入選的！”
卓教授風華正茂，還沒長出懸針紋。小小傳銘也在幫忙拎着行李。
我跟在他們身後，繞進了那個熟悉的灰藍色鐵門，夕陽紅灑進小小的客廳，像是一片火。原來沒有堆滿書架的房子，竟是這般平常人家。
小小傳銘進屋便撲棱到一側玩起了鬥拱積木。
“孩兒他爸，你打電話問問錄取結果吧。”
我循聲望去，傳銘媽媽聲音輕柔，背影纖細。
卓教授雖然頗有建樹，但長相着實平凡，我立即來了好奇心，是什麽樣的美人基因能将卓傳銘生的那樣好看。
我飄我飄我飄飄飄~~~
可看到正臉，我傻了眼…
“是那個女人！”
回憶拽到了第一天，傳銘掉進河裏，我爬出黑洞，在靈山上看到白衣女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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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是傳銘的媽媽…”
女人搓手頓足，卓教授驚叫一聲：“荒唐！簡直是荒唐！”
“我掏空積蓄跑去閩南做研究！你現在告訴我縮招了？！”
電話那頭被不耐煩的挂斷，卓教授耷拉着腦袋，眼鏡滑落了一半。
“孩兒他爸，我們的積蓄…撐不過三天…而且..銘銘幼兒園學費還沒交…”，傳銘媽媽掩面哭泣。
卓教授轉眼看向唱着兒歌的傳銘，眼裏泛起了淚花，又撥通起電話：
“陳總，我是老卓啊…幾年前你說招現代建築師，現在還招嗎？”
“我這窮途來求，實在慚愧…還望陳總 賞碗飯吃…”
傳銘媽媽一臉焦灼，盯着卓教授，誰知…
“陳總，你欺人太甚！再怎麽說我也發表了多篇研究論文！你讓我去搬磚？！”
小小傳銘聽到爸爸的怒吼，媽媽的啜泣，拎着拼好的鬥拱積木呆呆的站在門框邊。房間裏鴉默雀靜。
對方油膩的聲音從諾基亞裏傳來：“老卓啊…時代變啦。你走到大街上去看看，那老建築不需要你保護，它們早都禿成平地，蓋起高樓啦。”，落井下石的回答清晰刺耳：
“跟着我幹、保你以後不用為錢發愁。”
“來，跟着我念：現代建築才是未來！”
卓教授捏着手機，看向窗外，夕陽紅光灼燒在一片廢墟上，遠處正升起座座高樓。
“現代…建築….才是…未來….”，卓教授的眼淚滑進口中。
“很好！大點聲！”，電話那頭，得意張狂。
“現代建築…才是未來！”
“繼續！繼續！”
“現代建築才是未來！”
“現代建築才是未來！”
“現代！ 建築！ 才是！ 未來！！！”
……
“哎呀呀…停吧停吧…”，電話那頭小人得志。
“我吶就大發慈悲，全當養條聽話的狗…”
“明早三點準時到工地！”
卓教授聲嘶力竭後止不住的顫抖着，緊握着的諾基亞，仿佛都要被捏碎。傳銘媽媽癱跪在地上，捂嘴痛哭。
“爸爸你看…鬥拱…銘銘拼好呢。”，小小傳銘天真無知的舉起積木，熟不知這一舉，就是他噩夢般成長的開端。
“去死！都去死！！！”，卓教授受了刺激，發瘋般沖向小傳銘，一把奪過那鬥拱模型扔到地上，癫狂的将積木踩的稀碎：
“憑什麽！！憑什麽！！！我付出了那麽多！現在害得老子這麽慘！！”，卓教授瘋的跑進屋裏，将小傳銘的所有古建築模型、書籍，他自己的研究文本，全部翻出來砸了滿地，撕個稀碎：
“卓傳銘！跟着我念，現代建築才是未來！”
小小傳銘哭花了臉，呆愣在原地：“爸爸…我喜歡鬥拱…銘銘喜歡…古建築”
“給我忘記那些！”，卓教授一巴掌扇倒了小小傳銘。
傳銘媽媽連忙抱住小小傳銘，卻一句話都不敢反抗。
“銘銘喜歡古建築！就是喜歡！”，小小傳銘掙脫出懷抱，站了起來。
“好，好！”，卓教授拎着小小傳銘的一根胳膊，将他拽進了卧室。
他四處搜尋，錘子、釘子、還有…
一大塊木畫板…
一塊剛好可以封住那小窗戶的木畫板。
“孩兒他爸！你要幹嘛？！”，傳銘媽媽跪下抱住卓教授的腿：“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卓教授雙眼充血，額爆青筋，一腳踹開她，疾馳進走廊盡頭的小房間。
……
我親眼看着那個房間的光亮，瞬間被木板封死。
原來這間房，就是那個小黑屋。
一個普通的夜晚，萬家燈火正享受忙碌一天後的團圓時。我親眼見證了傳銘他人生中第一次□□、癫動。
我的心與腦被突如其來的抽打，變得緊繃。
不知過了多久，小小傳銘睡着了，我雙腳踏在地面上，不再是一團氣。當我輕輕的推開了小黑屋的門時…
卓傳銘□□上身，一身肌肉，呆滞的站在屋裏，四周一片漆黑。
他好似聽到了我的到來，但這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又看不到我。
我走到門口，呼喊他：“傳銘，快出來吧”，他聞聲走來。
可沒想到下一秒，卓傳銘竟關上了門，牢牢地把自己鎖在了小黑屋裏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