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暴雨過後,沒有出現彩虹,天空烏蒙蒙,不打雷也沒下雨。我擡頭看着一棟棟整齊排列的赫魯曉夫樓,那個小黑屋又浮現在我腦海裏,久久沒有散去。
“哎…服了…這任務好難。”…我喃喃嘆氣道。
坐了快三個小時的地鐵公交,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
微信被我反複點開,可始終沒有他的信息。
回到我的小卧室,小美正趴在床上等我。
我癱倒在它旁邊,摟過它:
“我的小美,你告訴我,傳銘該怎麽辦?”
可能因為我沒叫它小帥哥,小美轉身就跑了。
我無所謂的閉上眼,胡思亂想着,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可剛睡一會,天就亮了,而且亮的刺眼。
我揉揉眼坐起來,看了看鐘表,表上的指針竟然消失了??只剩下唯有數字的表盤,一轉頭,
一個身穿短毛皮草的少年,雙手插兜站在床邊盯着我:
“叫醒你可真難、”
…………
“啊啊啊你誰啊!?”,大腦片刻宕機後,我吓得驚聲咆哮,那少年身影清瘦,尖耳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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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亮,你一定要救卓傳銘嗎?”
“再繼續下去,你就要真正的承受、他那撕心裂肺、抽筋斷骨般的痛。”
我怔住,少年站在光暈裏,穿着不像人類的衣服,瞳孔閃爍的金色,像一股流淌的清泉。
“傳銘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而且,我想要靈力!”
少年側過頭,細長眼微眯,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你繼續睡吧”
正準備離去,又想起什麽般的停下腳步:
“還有,我叫瑰貍啦!”
‘瑰貍?’
不等我回應,那少年蹲身彈跳出窗戶,消失在光亮中,房間又漸漸變暗,恢複了昨夜的樣子。
我也漸漸在睡眠中,忘記了這個少年。
...
“小亮,怎麽還在睡啊?”
“快起來!傳銘等你半天了。”
我驚得從床上一蹦,匆匆跑到客廳。
卓傳銘坐在桌前,白T恤牛仔褲,一身清爽。
木桌上擺滿了飯菜,姥爺端上盤鍋包肉:“齊活兒~”,匆忙摘下圍裙:“你倆快趁熱吃啊,我得趕緊走了,出攤快來不及了!”
說完,姥爺瞪上三輪車,一溜煙就沒影了。
我怔在原地,卓傳銘臉色平靜:“過來吃飯吧”
看着他熟絡的幫我盛飯的樣子、好家夥,這兒到底是誰的家?
見我沒動,卓傳銘催促道:“快過來啊,不是說好今天去修補祠堂嗎。”
我愣了愣,然後看向停在門口的白色911:
“你就開這個小車去山裏?”
卓傳銘淡定的搖搖頭,緊接着就說出了一句讓我不淡定的話:
“不是啊,開直升機去。”
我原地愣了三秒:“你開??”
“不然呢?”,卓傳銘又招了招手:“快來吃飯。”
我扭捏的繞過他:“哦”,特意坐到他對面。
他拿着給我盛好米飯的瓷碗,竟挪到我身邊坐下來:
“昨天,有沒有淋到雨?”
我搖搖頭。
卓傳銘放心的吞了一大口米飯:“哦哦,那就好。”
……我一臉無奈:
“好什麽好?我昨天從你家出來時壓根就沒下雨。”
我故作嚴肅盯着他,看着卓傳銘呆滞無措的停住,和被米飯撐鼓的臉頰。
“噗…哈哈哈…”,我沒忍住大笑起來。卓傳銘像是被打開了某個bug,竟也反常的同我大笑起來。
…
“喵…”
日上三竿,小美從院子外按時出現,晨将它的雙眼映的金光粼粼。
“呀,都快要中午了”,我一驚:
“時間來不及啦!”
我焦急的轉圈圈,卓傳銘走過來把我向前推:
“一步一步來。你去換衣服,我來喂小美”
我被推進卧室,才想起來該提前聯系表哥。
電話嘟嘟響着,遲遲未被接通。
我又打了一次,這才被接聽…
“喂,死肥佬,我等下帶朋友回祠堂,你提前收拾收拾。”
電話那頭一片嘈雜,麻将被搓響的稀裏嘩啦:
“楊亮!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死肥佬!”
“五筒…三萬…”
“還有,你一個外姓小丫頭片子,沒資格來祠堂!”
聽到表哥一邊打麻将,一邊扯着嗓子叫嚣,我忍無可忍:
“哦哦,那誰有資格啊?連祠堂屋檐上有幾只走獸都數不清的長孫嗎?”
“還是只會吃喝玩樂的死肥佬啊?”
表哥被我怼的說不出話來,除了”你你你”還是”你你你”。
我連續開炮:“蠢和肥都不是錯!錯的是你!”
“你身為家族選出的祠堂掌門人,卻從不認真對待祠堂和老祖!”
“農歷初一,你發舊照片到群裏騙長輩說你去上香擺供了。實際呢?”
“你拿着買貢品的錢去打麻将,路過祠堂你都不看一眼!”
“屋頂的瓦蓋破裂,祠堂裏漏了一地的水你都不知道!”
可我的憤怒,等來的卻是:
“胡了!我胡了!!”
‘嘟..嘟..嘟..’
斷線的提示音,我攥緊了手機,卓傳銘抱着瘋狂逃竄的小美趕了過來。
我氣得顫抖,卓傳銘幫我順氣。
我擺擺手:“沒事,走吧。”
卓傳銘剛為我拉開車門,小美便從我身後竄了上去。
看着小美傲嬌的坐在副駕駛,我們倆相視一笑。
沒開多久,我們來到遠郊的一處停機坪。卓傳銘安頓好我和小美後,熟練的操控起駕駛杆。
我們飛到半空中,風景盡收眼底,直升機不同于客機,它的遮蓋視野很小,窗外的視野一覽無餘。
沒飛多久,直升機落在了深山裏,沒想到卓傳銘提前訂好了修繕材料,叫人用一輛白色皮卡車運來祠堂。
看到祠堂那一瞬,我心裏咯噔一下。一切比我在夢裏看到的還要糟糕。
這裏說是祠堂,實則只是一個布滿裂痕的土房子,顫顫巍巍的,仿佛一腳就能踹倒。
院子裏雜草叢生,已經淹沒了進屋的道路。原本繁美的屋頂明顯缺了一大塊,露出一個大洞,日光無知的照了進去。
我的祖輩們,我的親人們,他們的魂靈,就住在這樣的危房中。
一陣心酸,我踉跄跑進院子裏,邊抹眼淚,邊拔雜草。
卓傳銘跑了過來攔住我:“會刺到手。”,他環視一圈:“雜草太多了”,然後從牛仔褲口袋拿出一副手套,穿到手上:“我來吧。”
“那我呢?”
卓傳銘左右看看,雙手攬腰扛起我,将我抱到了皮卡後箱坐下,他雙手撐在我腿邊看着我:
“你呢,看看風景?”
我眨巴眨巴:“啊…如果有多餘的手套,我…”
“就這一副。”,卓傳銘回絕的幹脆,轉身就走。
……
他拔了好一會,才清出一條能走進屋裏的路。他牽起我的手走了進去……
腐爛的供臺,蒙土的牌位,風幹的供果。看樣子,表哥至少半年沒來了。
我氣得捏起拳頭,卻罵不出話來。
卓傳銘抽出手帕,輕輕的拂去了牌位上的灰塵,接着便直接跪在了泥土地上:
“晚輩卓傳銘,感謝各位祖先庇佑。”
說完,他虔誠的朝牌位磕了三個頭。我欣慰的看着他,原來他心裏什麽都有。
禮畢,他返回皮卡取來了供奉香和貢品擺上貢臺,又遞給我三根香,轉身便要離開:
“你不上香嗎?”,我疑惑的叫住他。
卓傳銘愣了愣:“外人可以上嗎?”
他額頭上,還殘存着剛剛磕頭時,沾到的泥土。我拉過他:“你又不是外人!”
卓傳銘聽完我的回答,腼腆的笑着走了回來。
我們倆雙手合十,并齊跪在祠堂裏,煙霧升到牌位上。
“許的什麽願望?”,我怼了怼他。
卓傳銘瞥向我:“秘密”
我伸手箍住他:“秘密?你還敢和我有秘密?”,接着撓他癢癢:“快說快說!”
卓傳銘咯咯樂:“秘密就是秘密!”
“切,小氣鬼”
我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我吶~希望和…”
卓傳銘忙的制止我:“講出來就不靈了!”
“唔唔…我還沒說完呢”,我扯下他的手:
“青年建築賽!我想和傳銘一起奪冠!”
卓傳銘僵住臉,站起身便走:“不能為難祖輩的..”,接着便抄起工具又修補起來。
小美溜達完回來,卧在我腿上。
我坐在祠堂裏,看他在屋外修上修下,不由得想起瑰貍的話:
撕心裂肺、抽筋斷骨…
接下來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麽呢?